沉寂的夜

　　高跟鞋

　　辛辣的玫瑰香氣

　　想到的還能是什麽……

　　……

　　劉斌形如枯木，呆立如雞，眼睛盯著門外員工區如墨的黑暗。

　　恐懼讓他自保，自保讓他不動。純粹的動物應激反應。

　　員工區沒有窗戶，即便是白天也會亮著燈。

　　現在沒開燈，則更黑了。

　　王曉娟他們走了?什麽時候走的?

　　燈也是他們關的嗎?

　　不過，此刻劉斌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

　　窗戶傳來汽車飛馳而過的呼嘯聲，讓他幡然醒來。

　　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目光聚焦著氣味和聲音的方向，卻只見:

　　黑暗就像是粒子，毫無規律地震顫，四處遊走。

　　紅木家具暗紅的顏色一半映在黑暗之中，辨認不出是方還是圓，而另一邊則反射著城市裡散亂的燈光，暗紅的發黑，凝固地讓他想起來結痂的血疤。

　　沒有規矩的老玫瑰香氣熏得他鼻子癢癢的，腦海中卻浮現出民國時期海報上身著彩花高開叉旗袍的豔麗明星。

　　“真不明白，到底是什麽人，大晚上的還用這麽濃烈的香水，勾搭人麽?”

　　劉斌暗暗地咒罵，伸手破開那顫抖的黑暗，再次準備把燈打開。

　　但手落處，除了一聲孤獨而寂靜的“哢”之外，燈卻沒有符合規律地亮起來。

　　怎麽回事?！

　　這時，“NN”聲戛然而止。

　　卷裹著老玫瑰刺鼻香水味道的冷風撲在他的後背上，饒是他一身陽剛之氣，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來的是誰啊?……地下錢莊的人?但錢已經轉過去了啊……不認帳?！”

　　他不太正常滴愣住了。窗外，一個一個窗口亮著顏色不統一的光芒，看起來像是圍棋的棋盤，然而它們，還有灰暗，沒有星星的天空一起往遠處逃去，就像是在逃，

　　一個瘟神！！

　　喉嚨卡住了，費力地上下挪動，同時，一口冷冷的吐沫滑進了火熱的食管，讓旁邊砰砰快速跳躍的心髒一縮。

　　“啪！”

　　老玫瑰的刺鼻暗香隨著粒子的黑夜浮動，遊行如蛇，鑽入劉斌的鼻孔。

　　他的身軀一顫，想要回頭，腦海中卻有聲音:“隻怕是一回頭就會被咬斷喉嚨……”

　　隨即浮現出狼人從背後捕殺人類獵物的一幕。

　　“NN！”

　　“達山，是我啊，怎麽不開燈?我嚇到你了?”

　　“嫂子……”

　　劉斌眼前一亮。

　　誠惠不知道用了什麽奇詭的舞步，已經扶著他的肩頭輕輕一扭，就出現他的面前，右手回旋，單手勾住他的脖子，妙目則火辣地瞅著他。

　　這個表情，這個姿勢都是絕妙。

　　她遮擋住窗口射進來的燈光，而那燈光卻將她的身姿線條勾勒的一覽無余。

　　只見她身穿一件旗袍，比A4寬不了多少的小腰如共軛曲線一樣優美，這裡雖是盈盈隻堪一握，但那區域上下的兩個部位卻是一般地高聳渾圓，讓劉斌的目光遊離不定。

　　光線太暗，看不清楚那合身旗袍的顏色到底是白、粉還是鵝黃，但從身前小腹部位往上生出的兩隻荷花卻玲瓏俏麗，一朵落在前胸，一朵卻調皮地半面含羞去身後藏了起來。

　　劉斌很衝動，想要把這曼妙身軀扳過來，看看那躲在身後一朵到底是欲開花苞，還是怒放的九子蓮蓬。

　　但他那一聲“嫂子”叫的……

　　即便是他，

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小腹中燃起的酥麻，腦中的迷糊頓時減弱。

　　“可不能讓她察覺到我不是馮達山啊！”

　　劉斌暗自驚叫，臉上卻忍不住要擠出尷尬的苦笑。他想要忍住，但發現，真TM的太難了！

　　關鍵是，半米外誠惠半昂起的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這點兒貓膩情緒又怎麽能不被她看到?

　　看，誠惠的臉上已然是……木了！！

　　劉斌的心是真的狠狠縮了一下。

　　“噗嗤――，討厭，這些年了，這是你第二次耍浪漫了！”誠惠笑靨如花。

　　看得出來，她可是精心花了妝的。她本是美人，如今妝容在，加上這橙黃朦朧的城市夜光，隻能是更美。

　　“虧你還記得這個稱呼，那時，不也是因為這個才認識的，然後，然後……”

　　她的身軀一撲，倒在“馮達山”的懷裡。

　　“與其去賓館，倒不如在你辦公室……算一算，我們已經一年多沒有……完事之後我們就一起去跳海！”

　　被那老玫瑰香氣一熏，劉斌的腦袋又是一暈。

　　心口上有一股熱流，酥酥癢癢麻麻軟軟，湧入四肢百骸……

　　“我靠，完大山也太尿！居然一年多沒碰過……那她還不是餓狼猛虎?！”

　　劉斌暗叫，這頭一波福利，來得也太猛了吧！

　　劉斌的腦袋一熱，感覺到一陣眩暈。

　　隻不過，這眩暈很奇怪。不像是自己在眩暈，而是另外一個人在眩暈，隻是看著別人在暈，自己也有些暈了。

　　當即晃了晃腦袋，心裡想，就憑我珍藏了二十多年的功力，起碼也要一天一夜，但眼下，卻隻有寥寥不到三個小時……

　　花花世界誒，活著多好！

　　我應該控制一下，盡早查出來是誰滅了完大山，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

　　“誠惠，你知道嗎，我的公司完蛋了，員工都走了……明天，這裡就是空蕩蕩的了……後天，收破爛的回來，然後更是空蕩蕩的了！”

　　“我覺得，一切都是有人害我！你說，那個人會是誰呢?！”

　　他推開誠惠，沒話找話，試圖保持頭腦的清醒與穩定。

　　誠惠咯咯笑起來， “都這個時候了，還想這些幹什麽?！沒用啦！”

　　雖然被“馮達山”推開，但誠惠卻自有一套，不知道怎麽的就轉到了背後，貼在他的背上。

　　兩隻玉手，散發著老玫瑰的香味，一隻向上，摸向了他的脖頸鎖骨，另一隻手則向下，如蛇前行……

　　她的氣息變得粗起來，每一下都很重，像是費力地舉起千斤的重錘，努力地控制，控制著，讓它緩緩落下。

　　劉斌的腦袋裡又是一陣迷糊。

　　花花世界，活著多好……

　　然而，

　　萬一我不能反殺了呢?

　　萬一我只剩下這三個小時呢?！

　　萬一我這功力其實沒有一天一夜，隻有六分鍾……

　　萬一以後沒有機會了呢……

　　不，不行，不行不行！

　　！我是劉斌！

　　我可是死過一次的劉斌！

　　失去一次才知道珍惜，我怎麽不懂得珍惜呢！

　　這可是誠惠啊，賢惠的誠惠啊！

　　暗暗地咬了一下舌頭，疼痛侵入，的確讓他的腦袋清醒了許多。

　　“誠惠，你說，我們還要不要去跳樓?我現在覺得身體很好，為什麽要去跳樓呢?！”

　　“是啊，為什麽要去呢?現在不是挺好，活著不是挺好，應該享樂啊！”

　　誠惠的聲音甜美如蜜，劉斌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說那句話，那不是自己的本意啊。

　　他的腦袋再是一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是不是這樣啊！”

　　她的話，真好聽！

　　劉斌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