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三點，在一條小巷子裡，一股寒風刮過，原本空無一物的牆壁慢慢的浮現出一扇門。兩道對聯掛在這道門的兩邊。

前生債，今世償，老子給你來幫忙。生前因，死後果，要想討債來找我。

這是原本蘇小小掛在門邊的對聯，聶飛並沒有進行太多的改動，只不過把第一句的老娘改成了老子——畢竟總要讓客戶第一眼就知道他的性別才是。

公司中，聶飛一本正經的坐在辦公桌後和客戶洽談著業務，沒頭腦老實的站在旁邊當助手。

看著聶飛熟練的進行著討債人的工作，沒頭腦的心還是感覺到有些安慰的。

距離消滅李君昊的那一天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聶飛消沉了足足一個星期才徹底解開那個心結。後來的日子，聶飛終於恢復了討債人的日常，白天睡覺，晚上討債或者給鬼清算債務。

日子幾乎是一成不變的枯燥，可是聶飛卻仿佛沒有任何感覺，兢兢業業的工作著。或許對聶飛來說，只有真正讓死者安息才能撫平他心中的罪惡感。

在聶飛看來，他的雙手已經沾染了數十條人命，不知道需要做多少事情才能夠彌補得回來。

這潛心工作的一個月，聶飛對於討債人的業務已經熟練到張口就來的地步。但即便如此，聶飛仍舊有些不滿意。他真正的將自己區域內的所有討債人記載都看了一遍，並且做了滿滿幾大本記錄。

在沒頭腦神遊天外的時候，聶飛已經將今晚的客戶都處理完畢了。此時天邊也開始露出一點魚肚白，又是一個晚上結束了。

聶飛和沒頭腦一起收拾收拾東西，順便把公司的衛生也給打掃了一遍。做完這一切，聶飛回到了百鬼眾居住的房間裡休息。這個房間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副模樣，原先那張破舊發霉的床墊已經被聶飛丟掉了。他把自己原先租住的房子給退了，搬到公司來居住。

整個房間被稍微粉刷了一遍，擺上了一張書桌，床也重新換了一張。除了牆上依舊掛滿百鬼眾的靈牌之外，整個房間幾乎變了一個模樣。

原先被聶飛派出去尋找李君昊下落的百鬼眾有一部分回來了，還有一部分沒回來。不過聶飛也沒將那些依舊在外面遊蕩的百鬼眾召回來，反正最近也沒什麽事需要用得上百鬼眾。

而且經過蘇小小的事情之後，聶飛明白有時候並不是幫手多就有用，關鍵時候還是必須靠自己才能度過危機。因此他召回百鬼眾的心思也就淡了。

聶飛回到房間以後並沒有第一時間休息，而是做到書桌上翻看討債人的記載。這是他這一個多月來養成的習慣，盡管所有的記載早已經看遍，但聶飛仍然會時不時的將一些有趣的記載拿出來重新看一遍。

此時，已經很久沒有響過的手機忽然震動了起來。自從聶飛擔任討債人之後，他就幾乎和現實世界脫節了。在魔都沒有什麽人會找他，而聶飛白天在睡覺，半夜才起來工作，和常人的作息也不太一樣。就算原先有三五個好友，少了聯系後，感情自然也就淡了。聶飛現在留著手機只不過是為了讓白旭和張彩霞能夠找到他而已。

聶飛拿起手機看了一眼上面的來電顯示，臉上浮起一個溫馨的微笑。他接通電話，微笑道:“媽，找我有什麽事嗎?”

“你媽給你電話就一定要有事嗎?我關心一下兒子都不行?你都已經好久沒有給我打過電話了！”電話那頭頓時傳來了張彩霞有些嗔怪的聲音。

“我最近不是工作忙嘛，我給你打的錢都收到了吧?”聶飛有些不自然的笑道。

蘇小小給聶飛留下的那一大筆遺產他根本就沒動，

但以討債人的手段來說，根本就不會缺錢。他只不過處理了幾單類似於先前張先生的單子，然後出去寫了幾張彩票就是幾十萬的進帳。而聶飛現在的生活又簡單得令人發指，根本就沒有什麽用錢的地方，因此他除了給自己留下個幾萬塊外，剩下的錢全部轉給了張彩霞。

一說到錢的事情，張彩霞的口氣變得有些緊張起來:“小飛，你現在的工作不是什麽違法的事情吧?你怎麽忽然會有那麽多錢?”

聶飛的情況張彩霞雖然不是知道得特別清楚，但多少也了解一二。一個剛工作不到一年的大學生忽然拿了幾十萬回來，這讓張彩霞多少有些緊張。

“媽，你就放心的用吧，我最近運氣好到爆。 那些錢都是我買彩票中的！”聶飛聽出了張彩霞的緊張，不由有些好笑的說道。

“原來是彩票中獎啊，那你沒把這事情說出去吧?現在的人心思太難捉摸了，要謹記財不露白！”張彩霞聽到聶飛這麽說，頓時松了一口氣，隨即勸道。

“這種事不用你說我也明白，你這次打電話真的是光為了和我聊天的嗎?”聽完張彩霞的話，聶飛不禁有些好笑，身為一個討債人還怕遇到有人搶劫這種事?不過這種事聶飛自然不好和張彩霞明說，因此隻好裝作一副受教的口氣說道。

“我看你真是在外面工作忙到糊塗了，過兩天就是你奶奶的忌日，你忘記了?今年你不回來了嗎?”張彩霞歎了口氣說道。

聶飛頓時愣住了，如果不是張彩霞提起，恐怕最近因為這種種連續的事情，他還真把這件事給忘了。

“我怎麽可能不回去，謝謝媽提醒，我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差點就把這件事給忘了。”聶飛連忙說道:“我這就去訂回去的票！”

“我就怕你給忙忘了，奶奶生前最疼的就是你了。她的忌日你怎麽都得回來一趟！”張彩霞聽到聶飛答應要回來，口氣似乎也松了許多，說道。

“那要沒什麽事，我就先掛了，這就準備訂票回去！有什麽事等我回去再說吧！”聶飛連忙說道。

“那就先這樣了，記得回來路上小心。媽在家給你準備點好吃的！”張彩霞笑著說完，把電話掛了。

聶飛聽著電話那頭傳來的忙音，輕輕的將手機放到了桌上，仰著腦袋陷入了長長的回憶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