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一切剛剛開始

  “我不碰你，不要怕，不要怕，子畫乖……”

  嚴子畫直挺挺地躺在那裡，眼睛已經閉上了，可晶瑩的淚水卻不斷地從眼角滑落下來。

  錢雲起實在是沒辦法了，隻好放開她，懊惱地一拳打在了床單上。

  身邊的人還是不動，只是一直哭一直哭。

  “不要哭，我走好不好？我馬上走。”

  錢雲起一臉的挫敗，他不知道自己哪裡不夠好，但是她這樣傷心，就說明一定是自己不好。

  他從床上起來，一步一步往外走，沒走一步，心裡的失落就更重一分。

  她果然是足夠狠心的！
  不是知道她不會留自己嗎？怎麽還是忍不住要去奢望呢？錢雲起你可真是賤啊！

  一隻腳已經邁了出去，第二隻腳剛抬起的時候，床上躺著的人忽然起身哭著對他吼：“你總是這樣，你想來看我就來看我，從來不會提前和我說一聲，你想出現在我的房間就出現在我的房間，也不管會不會嚇到我，你有沒有想過，不是所有人都喜歡你的霸道專製，我想要有我自己的生活，你到底明不明白？”

  他不許自己和別的男人接觸，不許自己穿漂亮的裙子，不許自己這個不許自己那個，她甚至有時候都會懷疑，自己是屬於自己的嗎？還是只是他的一個附屬品？

  錢雲起被她一連串的質問問得滿臉震驚，他真的從未想過那麽多。

  不讓她和別的男人過多接觸，那是怕別人會把她搶走啊！
  不許她穿漂亮的裙子，是因為不想別人看到她的漂亮，他想獨佔啊！
  這一切不都是因為自己愛她嗎？可為什麽這份愛成了禁錮，成了她的負擔呢？

  “你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躲我躲得這麽遠嗎？”他輕聲而飄渺地問，整個人像是踩在雲端，沒有一點真實感。

  嚴子畫捂著自己的臉低聲地哭，對著他點頭又搖頭，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意思。

  錢雲起衝了回去，將她抱在懷裡，不住地親吻她，哄她：“寶貝乖，不哭了，是我不好，乖啊……”

  懷裡的人一直扭動，雙手握拳也一直在打他，到後來終於開口罵了，“你混蛋！神經病！你放開我！你是個大混蛋！放開放開，嗚嗚……”

  其實她罵來罵去也不過就那幾句，錢雲起聽著聽著，竟然就想笑了。

  “是是是，我是混蛋，我是神經病，你說我是什麽就是什麽。”他語中帶笑，惹得嚴子畫立刻抬頭看他。

  他在笑？！

  這還了得！！！

  嚴子畫氣急敗壞，更多則是尷尬和害羞，一把推開他，指著門口衝他吼：“出去！馬上出去！”已經摸到她脾氣的男人現在不會手足無措了，而是將她拉下來，抱住，耍賴似的在她耳邊重複道：“我不出去，我就不出去。”

  嚴子畫驚呆了！

  因為以前她這樣對他的話，他要麽就是甩頭走人，要麽就是黑著臉盯著她，看到她怕起來為止。

  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孩子氣地耍賴過啊！

  難道腦子突然進水了嗎？

  這邊雖然吵，但至少帶著幾分打情罵俏的意味，而賀景深和葉無雙那邊，則是冰天雪地。

  兩人一路沉默趕回國，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皆是精疲力盡。

  可到的時候，還是來不及了，老爺子已經出殯了。

  陳管家像是突然之間老了很多歲，看到賀景深回來，眯著眼睛看了很久才帶著哭腔說：“少爺你回來了啊。”

  賀景深站在那裡，一步都動不了，腳下像是灌了鉛似的。

  心口已經不知道痛了，因為太痛了，所以才覺得不痛吧。

  “爺爺呢？”

  他一開口，葉無雙的心就一抽，因為那聲音徹底沙啞了，幾乎聽不清。

  陳管家看了看不遠處擺在那裡的照片，竟然緩緩地笑了起來，“老爺在那裡。”

  賀景深當即滿臉都是深不可滅的痛楚，他的眼眶驟然紅了起來，被他牽著手的葉無雙明顯地就感覺到了，因為她的手快要被捏碎了。

  一陣沉默之後，陳管家終於開口問：“少爺你怎麽才回來啊？錢少爺說已經通知你了，可是……”

  賀景深不說話，他只是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人，一字一頓道：“你在這裡，我過去有話和爺爺說。”

  “我也去！”

  “你給我站在這裡，一步不許動！”

  忍了這麽久的男人，終於在這一秒，歇斯底裡地爆發了出來。

  那樣的怒吼聲，幾乎要將這棟房子的屋頂都掀翻。

  葉無雙被震在那裡，真的一動不敢動。

  陳管家這個時候已經不會再勸什麽了，太心寒了，太無力了。

  賀景深朝著老爺子的遺像走過去，每一步都帶著深深的悔恨，他在心裡一遍一遍地罵自己混蛋！
  可是罵了又怎麽樣呢？就算罵死自己，爺爺也回不來了！
  “爺爺……”

  隨著一聲沙啞哽咽的稱呼，他對著遺像跪了下去，雙膝觸地的時候，發出可怕的一聲‘咚――’，聽得在場的人心裡都是一緊。

  葉無雙眼淚刷刷刷地流下來，他什麽都清楚，所以他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去見爺爺，所以他才要自己站在這裡，讓自己一步也不準上前。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種下什麽因，最後一定會收獲什麽樣的苦果。

  就像那天她答應了媽媽隱瞞爺爺去世的消息，她就已經預想到了會有這麽一天。

  可是，她沒有想到的是――

  當這一刻真的來臨了，自己竟然會如此地痛徹心扉、生不如死。

  因為賀景深的聲音沙啞了，而且他可能不想她聽到他說的話，所以故意放低了聲音，以至於葉無雙除了最開始的一句‘爺爺’，後面的一個字也沒聽到。

  等到賀景深站起來的時候，他的腿都麻了，踉蹌了一下，堪堪穩住。

  陳管家想要上前去扶他，但是被他抬手阻止了。

  他抬眸，看了過來――

  葉無雙呼吸一滯，正要說話，身後卻傳來了葉媽媽的聲音――

  “無雙，你做得很好。”

  葉媽媽翩然而至，一臉的笑意和這裡緊張的氣氛絲毫不符合。

  可她要的，就是這樣！
  陳管家看到她想殺了她的心都有，這一刻若不是賀景深阻攔了下來，他肯定就衝上去殺人了！

  葉媽媽看了看在場的三個人，故作不解，“怎麽都這個樣子？喪事不是已經過了嗎？人死不能複生，看開一點吧。”

  “媽，不要說了，不要說了！”

  葉無雙驚慌失措地拉著自己的母親想要把她拉走，可是她小看了仇恨在葉媽媽心裡的力量――

  “乖孩子，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用再裝下去了，乖。”

  “媽，你在說什麽？”

  “這一切不是你和媽媽一起策劃好的嗎？否則媽媽一個人，怎麽可能進行得這麽順利。”

  葉無雙呆在那裡，完全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在說什麽。

  可是隨著葉媽媽繼續說下去，她就清楚了――

  “從一開始你帶他來家裡，到後來嫁到這個家，取得老頭子的信任，讓他把賀家的財產都轉到你名下，最後到現在他死了，你瞞住這個消息，這一切如此完成的如此完美，無雙，媽媽果然沒有看錯你，好孩子！”

  葉無雙隻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一軟就倒了下去。

  葉媽媽沒有扶她，那邊兩個男人在聽了這些話之後，根本就不會來扶了。

  賀景深雙手緊握，額頭上青筋暴起，牙關咬得那樣緊。

  葉媽媽笑笑，看著他：“你是不是對無雙很失望？也是，如果我是你的話，我也會很失望。可是怎麽辦，這一切都是事實啊。”

  “葉無雙，你自己來說，這一切是事實嗎？”

  賀景深大步走過來，將地上的人一把給凌空提了起來。

  葉無雙淚眼朦朧地看看她，剛想要開口解釋，葉媽媽尖銳的聲音直直地刺入耳朵裡：“無雙，你爸在看著你！”

  她的話引得葉無雙回頭看她，而葉媽媽則趁機露出脖子上前幾天因為做戲而留下的疤痕給她看，借此警告她，威脅她。

  怎麽辦，怎麽辦……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一邊是自己深愛的人，如果繼續讓他誤會下去，他們的路大概就到此為止了。

  一邊是自己的母親，給了自己生命，撫養自己長大的人。

  至親，至愛。

  葉無雙深切地體會到了那一日，自己問賀景深――

  我和你爺爺之間，你會選誰？

  就好比此刻，在他和媽媽之間，選誰？

  其實選誰結果都是一樣的，無非就是自己後悔一生，難過一生，渾渾噩噩過一生。

  她不說話，但是她的沉默在賀景深看來則是最有力的默認。

  他松了手，看著她重新跌回地上，他只是站在那裡，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笑得那樣冷血，“對著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做戲做了這麽久，很累吧？”

  葉無雙咬著唇，不敢看他。

  如果可以，她什麽也不想聽。

  “但是再累也是值得的，因為你們的目的達到了！”賀景深臉上的笑越來越可怖，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啞，讓人聽著都覺得，他說話的時候一定是帶著血的！
  “好啊，現在這一切都屬於你們了，想要的話，你們就拿走吧！”

  “景深……”

  “千萬別這樣叫我。”賀景深俯身下來，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看她痛得皺眉，他卻開心地笑，“以後千萬別這樣叫我了，會讓我惡心，很惡心知道嗎？就像吞了蒼蠅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