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騎兵演練結束後,兩萬騎兵緩緩退回軍營修整。眾人也是意猶未盡的離開軍營,紛紛議論之前的演練場面,驚歎不已。
回到驛館之後,葉鴻羽便趕緊進入書房,提筆將今日所見之事一一記錄起來,心中不住的思索著橫山施政治軍的得失。在他的案頭,擺放著一整疊厚厚的報紙,這是他這幾天四處收集過來的。通過這些報紙,他對橫山的印象漸漸的豐滿起來,同時也對橫山別開生面的創舉所震驚。
其中最讓他震撼的是女政署的建立,確立了橫山乃至天下第一個女官的官製。雖說這是為了方便管理女營的權宜之計,但看那林大人似乎並不準備只是僅僅作為權宜之計,反而想要在橫山徹底實行女子可以為官的制度。如此前所未有的嘗試,當真是膽大至極,難道他就不怕引起內部的反彈,造成橫山的不穩嗎?
然而當他看到最近的報紙上刊登的秋收規劃之時,漸漸明白了林大人的目的。他是想依靠女營在秋收任務的成功,引導橫山內部所有人的觀念,慢慢的提升女子的地位。可他為何要這樣做?這一點是葉鴻羽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這樣的做法根本毫無意義,天下男尊女卑由來已久,深入人心,豈是隨隨便便就能動搖得了的?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距離秋收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林淑婉走訪了各地女營之後,便返回夏陽城,同羅青兒一起商議秋收事宜。俗話說,專心做事的人最吸引人,此時的林淑婉已經開始慢慢向職場女性的方向發展下去。一身簡潔的勁裝,一束不戴任何裝飾的馬尾辮;聲音清脆而不失威嚴,步伐雖小卻十分堅定,走起路來虎虎生風;這樣的轉變將她襯托得英氣十足,頗有巾幗不讓須眉之感,引得羅鋒圍繞在他身旁,癡迷不已。
但林逸凡卻是心痛不已,好好的一個嬌滴滴,特膩人的妹妹,怎麽就變得自強自立起來。一回來,跟自己打了聲招呼,便跑去找她嫂子,理都不理自己了。
又過了兩天,從靖安府前來的信使終於將李原的決定送來了。葉鴻羽看完信中的內容,原本心中提起的石頭終於落地了。家主最終還是答應了橫山的要求,兩萬騎兵的一半糧草將由李家承擔,但隨軍的民壯物資李家概不負責;騎兵的戰時指揮權將由林逸凡親自掌握,但聯軍統帥的位置必須是由李原擔任,林逸凡擔任副帥,這樣才有借口讓他繼續指揮騎兵,平息其他勢力的不滿。同時,李原也在信中告知了一些情報。在這段時間內,明州的楊明遠也已經派人前來商討聯盟之事,希望兩家能夠同仇敵愾,守望相助。對此,李原一口便答應下來了,對於此時如同溺水的他來說,恨不得抓住一切能夠求生的東西。而第二個情報則是,朝廷已經開始集結準備北伐了,隻待秋收的糧食上繳,便能開拔北上。
根據這封信過來的時間,以及中州小麥的收割時間來推算,葉鴻羽不由大吃一驚,恐怕此時的朝廷軍已經開始北上了,時間不多了。
於是,葉鴻羽急忙請求拜見林逸凡,向他遞交李原的答覆。
林逸凡看完李原在其中的要求,二話不說,便點頭同意了。從李原提供的情報看,朝廷軍已經出動,橫山必須馬上南。
翌日,兩萬騎兵集結起來,三萬民壯緊隨其後,各項物資糧草全都準備妥當。
林逸凡同前來送行的文官們一一拜別,鄭重的將橫山托付他們管理。最後走到妻子和妹妹跟前,拉起青兒的手,眼中包飽含著萬分不舍。
“青兒,我此去可能需要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凱旋而歸,
你在家裡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照顧我們的孩子。”林逸凡看著她那已經微微隆起的肚子,柔聲說道。“夫君,你此去一定要注意安全,萬事小心為上。”羅青兒抬著頭,眼中晶瑩盈眶,目露擔憂之色,“我和孩子會好好待在家裡等你回來,等你凱旋歸來的。”
“青兒,你放心,我會好好的。”林逸凡安慰著拍了拍她的手背,含笑道,“你夫君我打仗的本事不行,但逃跑的本事還是有的,不論勝敗,我都會回來見你,這是我對你的諾言。”
安慰了羅青兒之後,林逸凡便轉頭看向林淑婉,將羅青兒的手放在她的小手裡,認真的說道,”妹妹,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嫂子就交給你照顧了。“
“哥哥放心,嫂子就交給我吧。”林淑婉自信滿滿的挺直著身體說道,“倒是你自己,在戰場上可不要逞強,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我跟嫂子可都等著你回來呢。”
“哈哈,你這丫頭,就這麽對你哥沒信心嗎?”林逸凡一手蓋在她頭上使勁摩挲,一下就將她的髮型弄亂了。“不過,你倒是挺了解我的,你哥我怕死得很,可不想當什麽英雄,放心吧,打仗的事有羅鋒他們衝鋒陷陣,哥哥安全得很。”
“啊?不行不行,羅鋒他豈不是很危險?”林淑婉顧不得整理頭髮,焦急的拉住林逸凡,不住的搖頭,“哥哥,羅鋒大哥能不能不留在你身邊?你就別讓他上戰場了,好不好?”
一旁的羅青兒也是萬分緊張的看著林逸凡,眼中飽含懇求之色。
林逸凡苦笑著搖搖頭, 正色道:“軍隊裡講究的是紀律,豈能如此徇私枉法?不說嶽父大人不會答應,便是羅鋒也不同意。這小子自從得知自己將要南下的消息,就已經在摩拳擦掌,準備大乾一場了。我要是不讓他上戰場,恐怕比殺了他還痛苦。你們放心吧,羅鋒深得嶽父大人的教導,在軍事方面頗有天賦,我相信,他不會有事的。若是真的太過危險,我也不會讓他輕易冒險,這點權力,我還是有的。“
“如此,就拜托夫君照看好我哥哥了。”羅青兒聞言,終於長長的吐了口氣,輕松的說道。
”好了,大軍已經準備出發了,青兒,我已經照會過韓松等人,若是橫山有什麽大事不能解決的,便由你來做裁決。有眾人輔佐,我相信這個並不難,你一定可以做好的。“林逸凡看了看向這裡示意的羅毅,趕緊說道。
“好,夫君放心,妾身會看好橫山的。”羅青兒鄭重的點點頭,堅定的說道。
林逸凡朝羅青兒點了點頭,便轉頭對林淑婉道,“妹妹,秋收之事就交給你了,不要讓我失望。”
“哥哥放心,我們女營一定能夠完成這個任務。”林淑婉自信的仰著頭,毫不遲疑的說道。
跟兩位親人說完了話,林逸凡這才緩緩上馬,回頭看著兩個已經淚眼婆娑的親人,咬咬牙,馬韁一拉,縱馬向大軍奔去。
“全體出發!南下!”
悠揚的號角聲從四面八方傳來,一面面軍旗豎起,在風中飄揚。踏踏踏的腳步聲馬蹄聲發出沉重的轟鳴聲,黑壓壓的一片黑潮瞬間湧動起來,向著南方不斷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