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營寨裡面,哀嚎慘叫聲不絕於耳。鄭晗帶著剩余的一千余原華州軍將士們,進入俘虜營中。便緊閉四門,開始向新附軍展開復仇。
一夜的殺戮之後,第二天早上,營寨在一片火海中化為灰燼,燒盡了裡面罪惡的靈魂。當鄭晗前來稟報昨夜之事時,林逸凡便發現他的雙眼赤紅,臉色慘白,眉頭不由一皺,“鄭統領,你這是?”
“大人,屬下沒事。”鄭晗勉強一笑,神色暗淡的說道,“經此一戰,我們華州軍的血仇算是報了。從此之後,我等便全心全意隨大人一起驅逐金狼,光複河山。”
“嗯,如此便好。”林逸凡欣慰的點點頭。
接下來,鄭晗便向林逸凡稟報昨夜復仇的情況,三千余俘虜,除了三百余良心未泯,手上沒有沾染同袍鮮血的俘虜外,其余盡皆被屠繆一空。至此,派往橫山的新附軍全軍覆沒。
銅山烈士陵園內,林逸凡率領全軍將士齊集於此,為數千犧牲的將士們舉行隆重的入葬儀式。滿山遍野的旌旗獵獵,紛揚的縞素在寒風中揮舞著,仿佛在招引著英靈。寒光爍爍的兵戈林立在陵園內,一排排整齊的隊列佇立廣場之中,肅穆莊嚴,一雙雙帶著敬畏的眼睛望著台上的一個人影,沉默不語。
林逸凡站在台上,望著台下數千將士,心中滿是感慨。自金狼人入關以來,橫山已經付出了近四千人的生命,才換取了橫山的平安。幾戰下來,不可為不慘烈,也不可不謂之偉大。想到這裡,他回頭看了看山上那一排排的墳墓,深吸了口氣。
“諸位將士們,在我們面前的山腰上,埋著我們的同袍戰友。就在前一天,他們中的一些人還跟我們有說有笑,或者在戰鬥時與我們並肩作戰。可是現在,他們已經走了,從此再也沒有了他們的音容笑貌,再也沒有他們堅實可靠的臂膀守護我們了。他們為了守衛橫山而戰,為了保護戰友而戰,為了守護親人而戰,最後因此而犧牲了。他們生的偉大,死的光榮。他們無愧為我們橫山的子民,無愧為橫山軍的戰士,也無愧為一個守護家園的男子漢。“林逸凡環視著眾人,眼中泛紅,聲音帶著沙啞,繼續說道,”可是,他們終究還是死了,永遠的離開了我們。也許在將來,還會有更多的人離開我們,這包括你們,也包括我自己。如今世道亂了,和平的日子已經不複存在。橫山還將面臨著諸多的危機,我們並不安全。可即便如此,我們依然要努力的生存下去,努力的抗爭下去,否則,如何對得起我們烈士的在天之靈?“
“諸位將士們,戰鬥還在繼續,我們絕不能松懈。值此亂世,唯有軍人方能為橫山撐起一片天空,我們的肩上擔負著的是守護一方百姓的重任,同時也是為我們橫山開拓一片生存空間的利刃。“林逸凡振臂高呼,”眾將士們,你們願意成為百姓們信賴的子弟兵,願意做橫山的守護神嗎?“
“我等願意,誓保橫山!“眾人心馳神往的高呼著,場面一片沸騰。
。。。。。。
就在橫山軍群情激昂之時,破狼關內,阿魯圖臉色慘白,跌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就在早上,一個從北面風塵仆仆的金狼信使進入關內,給他帶來了一個令人震恐的消息。就在半個月前,西金狼偽汗國越過八百裡戈壁東征,二十萬大軍在不到十天的時間內,擊潰了右賢王布置在戈壁邊境上不到十萬的部族騎兵。一路勢如破竹,向著聖城天狼城進發。
此時的草原,因為金狼汗南下,集結了草原一半的兵力。留在草原上的只有不到三十萬的騎兵,
但是,這些兵騎兵並不是集聚一起的,而是分散在草原各處。現在右賢王部的八萬騎兵被西金狼人打敗,便只剩天狼城大汗本部十二萬騎兵以及左賢王留下的五萬騎兵了。但這些都不是阿魯圖最擔心的,雖然,西金狼人二十萬大軍東征,亦不能撼動大汗在草原上的統治地位,一旦南下的大軍集結起來,立即就是有二十多萬大軍可以北上殺敵,但關鍵是一旦大汗不能及時趕回草原,或者西金狼人如果堵住南下騎兵的北進之路。一些部族將極有可能投靠西金狼人,如此一來,此消彼長之下,勝負恐怕就有變數了。“來人,立即吩咐下去,破狼關從此刻起加強戒備,斥候騎兵立即北上草原偵查敵情。”阿魯圖嘶啞著聲音說道,“同時派人前去橫山看一看,新附軍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不論情況如何,立即讓他們趕回來。”
待屬下親兵下去發布他的命令後,阿魯圖站起來,走到一張地圖上,眉頭緊皺,“南下大軍深入千裡,此時信使前去通知大王,恐怕也要十來天的時間,再加上趕回來的時間,沒有一個月根本無法返回草原。可是,一個月,敵人會給我們一個月嗎?”
此時,右賢王正在猛攻華州脊山關,經過近一個月的猛攻,脊山關已經搖搖欲墜,不日便能南下華州狩獵。所有金狼人都垂涎著口水,期盼著這一天的早日到來。而進攻安州西面的一支金狼騎兵在攻入沙州之時,終於碰到了一支強勁的對手,定西軍,雙方在安沙邊境上展開了激烈的廝殺。
而在龍江北岸,金狼汗望著江面上的數千舟船,意氣風發的下令:“立即渡江,直搗京城!”而在其不遠處的龍江水師也開始緩緩動起來了。
左賢王部的騎兵縱橫燕青兩州,無數城池淪陷。而駐守在千仞關上的燕州守軍,正被關外留守的金狼騎兵死死的盯住,根本無法南下增援燕州州郡城池,但同時也成為了損失最少的一支邊軍。
京城內,天武帝高齊已經處於彌留狀態,諸皇子們的爭奪更加激烈,大臣們或被迫或主動的投靠諸皇子,力求能在新朝上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北上勤王的五十萬大軍依然駐守在京城邊上,沒有皇帝的命令,根本無法調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江北的金狼人耀武揚威,肆意荼毒。更可怕的是,皇位爭奪戰已經擴展到軍營中來,許多各州郡的勤王將領正在暗中與諸皇子串聯,整個軍營中分成好幾派。如果不是主帥唐天豪德高望重,能壓得住各軍將領的話,恐怕早就火拚了。而在皇宮內的一處宮殿內,一個仙風道骨模樣的老道背著一個包袱,鬼鬼祟祟的向皇宮外走去。
天雲國北部邊境,馬奎明一身甲胄,望著底下無邊無際的人潮,兵戈林立,旌旗獵獵的軍陣,意氣風發的拔出佩劍,喝道:“出發!”
無數號角同時吹響,一陣激昂的聲音響徹天際。大軍立即緩緩動起來,向著北方邁步前行。
而在天雲國都城內,一名梳著辮子,臉頰坨紅的漢子趕著一匹高原馬,緩緩向城外走去。當他出了城外,便向著那條雪白的雪龍山脈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詞,不斷的親吻著地面。路邊的行人對此見怪不怪,反而隱隱有股驕傲之色,高原上的永恆神國自從被天雲國趕出雪龍山後,便再也無法祭拜他們的聖山了,只能跪在這裡,遠遠的膜拜。然後,這個漢子根本無視行人的嘲笑,反而揚起了一絲輕蔑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