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課後,林逸凡與郭懷理漫步在幽深小徑之中,陰濕的空氣帶著絲絲的涼風,吹拂著兩人的衣襟,好不快意。
“郭先生,剛才那個叫張文晟的孩子真是不錯,聽你說,他是張遷的子侄,是吧?”
“不錯,文晟這孩子是我平生僅見的好苗子,雖然年僅八歲,學業卻是遠勝其他學生,悟性也不錯,就剛才的那幾個問題,已經把我難住了,呵呵,我相信,文晟這孩子將來肯定大有出息。”郭懷理讚歎道。
“我相信在郭先生的教導下,他一定能夠成才的。”林逸凡含笑道,“對了,林雷這些孩子現在如何了?”
“林雷等人現在都是我的弟子,在學堂裡一邊專心學習,一邊幫著我處理學院的雜務。現如今這學院能夠如此井井有條,都是他們的功勞。”郭懷理笑著誇道。
“這樣也好,他們自小經歷磨難,心性比較早熟。如今能夠得到郭先生的調教,正是他們的福分。”林逸凡滿意的點點頭,這些自己救回來的孩子,能有一個穩定的生活,也算不錯了。
”對了,我曾經跟你提過的建立掃盲班的事,現在可有什麽進展?“林逸凡想了一下,問道。
“正要向大人稟報呢,因為成人白天都要進行勞作,掃盲班只能安排在晚上。目前前來學習的成人大約有一百多人,由我和林雷他們一起教他們識字和算術。“
“有點少了。”林逸凡皺著眉頭,失望的說道,“我希望能夠在短時間內至少讓百姓們能夠學會一百以內的算術,以及學會通過拚音閱讀文章。”
郭懷理聞言,苦笑道:“大人,這可不好辦。成年人勞累一天,晚上隻想著休息,沒有幾個人願意學這種費腦筋的事。這一百多人,還是我帶著林雷他們四處好說歹說才說服了一些人來學習的。”
“原來如此。”林逸凡點點頭,冷笑道:“看來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以為能夠讀書,是所有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卻忘了,人在舒服的情況下是會產生惰性的。郭先生,你放心,我有辦法讓大家踴躍的過來掃盲。”
兩人走到一處飛瀑石崖下面,便見羅青兒正在和林青等幾個人一起玩耍。羅青兒卷起長裙,露出一小段潔白無瑕的小腿,踩在水下捉小魚。林逸凡看得津津有味,扇子不住的揮舞著。郭懷理有些尷尬的站了一會,便借口告辭。
林逸凡馬上放下矜持,卷起褲管便邁入水中,一股寒涼的感覺頓時從腳底往上竄,舒服啊!就在享受的時候,突然下起一陣小雨,稀裡嘩啦的澆了一臉。睜眼一看,便見羅青兒得意的看向自己,小腳兒一踢,又是一陣水雨劈頭蓋臉的砸來。
“好啊,青兒妹妹你敢拿水潑我?來而不往非禮也,接招!”林逸凡玩性大起,完全放下了矜持穩重,仿佛回到了現代時的那個普通的男孩子。手往水中一撥,漫天的水雨折射出五彩之色,向著羅青兒飛去。
羅青兒尖叫一聲,慌忙躲閃,卻已經來不及,被水淋了一身。於是氣急敗壞的叫上林青等人一起圍攻林逸凡,兩個大小孩和幾個小小孩的歡聲笑語回蕩在幽靜的山間。
回到縣衙,林逸凡便將縣丞和陳登科找來,跟他們商討如何擴大掃盲班的規模,爭取讓橫山百姓至少能夠識字。
韓松翻看著五年規劃中教化方面的決策,讚賞道:“大人以及諸位同僚真是高瞻遠矚,普及百姓文化,這是歷朝歷代所不敢想的事。我看了大人創造出來的拚音以及九九乘法表,
以後識字和算術就簡單易學了。這是惠及子孫萬代的好事,請大人允許將拚音和乘法表惠及天下萬民。“ 林逸凡不以為意的笑了笑,“如果能惠及萬民自然是好的,我也不會藏私。只是,我有點懷疑朝上諸公是否願意開啟民智,這可就不好說了。”
韓松微微一歎,仍然堅定的說道:“不管朝廷是否願意,我亦要試一試。只要我將這兩樣東西交給一些朋友,由他們散布四方。我相信,只要有眼光的人一定會將其發揚光大的。”
“既然如此,那就去做吧,一切順其自然便好。”
“多謝大人成全!”韓松感動道,“既然大人想要在橫山進行文化普及,屬下願意盡全力將此事辦好。”
“好,那我們就來說說,該怎麽樣才能讓大家對識字算術感興趣呢?”林逸凡望著兩人道。
“大人,不如咱們就下一道命令,讓所有青年人都要去學堂學習,為期一個月,便進行考試,凡是沒有通過的,便要被懲罰。不知大人以為如何?”陳登科想了想,小聲的說道。
“關鍵是學堂現在人手不夠,即便百姓聽從了命令前去學習,恐怕郭先生那裡就要累死了。”林逸凡略微一笑,便搖頭否決了。
“大人,或許我們可以這樣,采用輪流學習的方式,一個月一次輪換,如果只是學拚音和乘法表,想必普通人一個月也應該學會了吧?”韓松提議道。
“嗯,這個似乎可行。只是咱們人口在不斷增長,這批一批的輪換,要到什麽時候才能全部普及啊?”林逸凡有些糾結的問道。
“大人,所謂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普及文化非一朝一夕之間就能完成的,我們需要一點耐心才行啊。”
“韓大人說得對,是我太過於急躁了。”林逸凡一愣,不由苦笑道。
頓了一頓,又繼續說道:“輪換製這個方法不錯,就這麽辦。不過,我再加幾點,第一,輪換按照一戶抽調一人進行學習。第二,這一人在學成之後就必須負責教授家裡人。第三,一個月內如果學不成將會扣減他們工作的薪資, 明年田地稅收漲一成。第四,如果學習悟性好,可以免費收入學堂做學生,由郭先生精心培養。第五,以後布告,文書等書面上都要標注拚音,讓百姓們可以通過拚音讀字識文。暫時就這些,陳先生,你將剛才那幾點寫下來,明天找人向百姓們宣傳宣傳。“
第二天,一條消息迅速擴散出去,縣令大人要求每戶抽調一人去識文斷字,如果學不好,還要被處以重罰。人心頓時沸騰起來,有人覺得高興,能夠跟那些文人士子一樣看得懂書,是一種十分榮耀的事。有人覺得縣令大恩管得太寬了,自己識不識字跟縣令有什麽關系呢?更有人覺得自己根本不是一個讀書的料,這萬一學不會,薪資不但要被扣減一部分,農稅還要漲一成,這叫什麽事嘛?
人們議論紛紛,褒貶不一,但沒有人會去怨恨縣令大人,畢竟讀書識字本身就是一件大好事,祖墳冒青煙才能去讀書呢。大家所擔憂的是萬一自己學不會,這要命的懲罰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很快,第一批要去學習的三百人被選出來。讓林逸凡驚喜的是,這裡面竟然還有不少女人。原來,有一些人擔心自己學不來,影響到自己的薪資和稅賦,便從家裡挑選一個比較機靈的人去學習,挑來挑去,卻發現只有家裡的女人比較聰明,沒有辦法,只能咬牙讓女人去學堂讀書。
牛大力此時也在這一批人當中,他為此抗爭了無數次,死活都不願意去讀書。最後還是林逸凡加上韓三鐵和王富貴一起威逼利誘,最終才心不甘情不願的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