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橫山軍慶賀鄭晗歸來,以及林逸凡妹妹相認這兩件喜事時。靖安城內,李原正召集一眾屬下商議。
“明天就要跟橫山軍交接賠償與戰馬了,現在一百萬兩籌集得怎麽樣了?”李原有氣無力的依靠在椅子上,疲憊的看著眾人,沉聲問道。
“家主,這一百萬兩實在有些龐大,目前我們銀庫中只有六十多萬兩,缺口還很大啊。”一個富態的中年人挪了挪身體,一臉肉疼的看著李原,無奈的說道。
“此次交易對我們至關重要,三千匹戰馬必須全部買回來。”李原雙眼猛睜,凌厲的眼神射向那位富態中年人,“四弟,你必須給我想盡辦法湊足一百萬兩,否則,今後庫銀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這,這,大哥,不是我不願意出錢啊。”那中年人大急,連忙站起來,喘著粗氣道,“實在是我們最近用錢的地方太多了,比如攻打脊山關的六萬大軍,便已經耗費上百萬兩銀子。如今安州各地早已破敗不堪,根本收集不到多少錢糧。那銀庫中的六十萬兩還是我省吃儉用,竭盡全力才省下來的,此事可不能全怪我啊。”
李原聞言,不由煩躁的揉了揉眉間,“既然庫存只剩六十萬兩,那缺口就還有四十萬。諸位可有什麽辦法能夠解決這個缺口?”
眾人聞言,不由低垂著頭顱,沉默不語。
“怎麽?你們都沒有辦法嗎,還是不想說?”李原冷冷的環視著眾人,冷哼道。
“主公,方才李鑫大人所言,只是銀錢不足,但我們可以用其他物資作為抵償啊,想必那橫山軍應該不會反對吧?”在李原壓迫性的目光中,一名文官打扮的中年人鬥膽說道。
李原聞言,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便回頭看向那位富態中年人李鑫,“四弟,此策你以為如何?”
“家主,若是用其他物資進行交易,確實可行。”李鑫點頭說著,然後又搖搖頭道,“可是,如今我們的物資大部分都調集到南方去了,即便將我們手頭上的物資全部拿來抵充銀錢,也不夠一百萬兩啊。”
“還不夠?”李原聽到青筋直冒,雙眼寒意更盛,“諸位再好好想想,還有什麽辦法可以籌集到銀子?”
“主公,還有一計,只是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葉鴻羽猶豫著站起來,躬身說道。
“哦,先生快快說來。”李原大喜,連忙說道。
“主公,如今安州殘破,若是用平常之法征收錢糧已經沒有太多收獲。百姓們現在最需要的是休養生息,恢復生產。因此,想要籌集到一百萬兩,其重心不在百姓身上。”葉鴻羽深吸了口氣,直視著李原道,“而是在於,富戶商賈。”
此話一出,立即引得全場轟然,群情激憤,所有人都眼含怒意的看著葉鴻羽,反駁他的建議。
葉鴻羽毫不動搖的站在那裡,一言不發,默默承受這眾人的仇視。因為他知道,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都是各大家族的代表,或者利益攸關者,他的主意注定了要損害到各大家族的利益,自然會引起眾怒。
李原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心思電轉,一時難以做出決斷。但此時的他心中即使高興又十分不滿。高興的是葉鴻羽的話講使他徹底被孤立,最終只能成為自己的孤臣,忠心於自己;不滿的是在座的一些人實在是太可恨了,明明家財萬貫,在此李家危難之際,卻連一點表示都沒有,其忠心之低,可見一斑。
安州是我李家的,李家軍也是我李家的。你們這些不忠之人,待我日後拿下華州,便要將你們一個個家族連根拔起,一個不留。
李原心中惱怒不已,暗暗發誓道。但此時李家還需要借助他們的支持才能在安州站穩腳跟,還不是與他們翻臉的時候。鴻羽先生,這次就對不住了。“放肆,先生可知自己在說什麽?”李原突然大喝一聲,憤怒的看向葉鴻羽,冷哼道,“各大家族對於我李家有大恩,同時也是我們李家軍最堅定的盟友,為我們付出了無數錢糧物資。我李原豈能恩將仇報,不知感恩?鴻羽先生,還不快想諸位道歉?”
葉鴻羽聞言一怔,呆呆的看了看李原,在他警告的眼神下,連忙低下頭,臉色微微抽搐了幾下。“葉某方才失言,深感歉意,還請諸位大人莫要怪罪。”
“哼,還請葉先生今後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要再說這些天怒人怨的話了。”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人,一個幸進的小人而已,還敢在此大言不慚。”
“人家以為憑借今日的談判成功,就開始沾沾自喜,不知道該怎麽擺正自己的位置了。哼!”。。。。。
眾人冷眼看著葉鴻羽的道歉,紛紛嘲諷道。
“好了,此事到此為止,今後不可計較。”李原眉頭微皺,訓喝道,“諸位都坐下,繼續商議。”
待眾人坐好,葉鴻羽便低垂著頭,望著地面,臉色漠然。
李原微微看了眼葉鴻羽,便轉頭看向眾人道,“如今我們靖安城正值危機時刻,湊不足一百萬兩,則我們與橫山軍的協議便要作廢。正所謂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靖安城破,我李家滅亡,諸位也難逃厄運。因此,我希望,此次各大家族能夠再支援我李家,一切就拜托諸位了。”
說完,便起身,深深的向眾人鞠躬行禮。
“哎啊,主公不可,我等豈敢啊。”
“主公言重了,我等與主公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豈能坐視不管。“
“不錯,既然主公發話了,那我等便是淘盡家底,也要為主公紓困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表忠心,言語中慷慨激昂,感情真摯,讓人聞之,不由大為感動。
最終在眾位家族代表的慷慨解囊下,很快便籌集到了十萬兩銀子。這讓李原原本蒼白的臉頓時變得赤紅,雙手抓著椅把,攥的青筋直冒。雙眼微眯,環視著眾人,一道冷意從他身上散發出來,讓周圍的人不寒而栗。
“這,大,大哥。”李鑫努力咽了咽口水,不敢看著李原,期期艾艾的說道,“有,有了這十萬兩,那,那距離一百萬,就,就只剩十萬兩了。”
“還差十萬兩,哼哼。”李原冷哼一聲,逼視著眾人,“諸位難道就不能再擠擠,將這十萬兩差額補齊嗎?”
“主公, 我等實在是盡力了,經歷了金狼人之亂後,我等家族損失慘重,財富早已縮水了七八成。如今為了支持主公的大業,更是不遺余力,幾乎散盡家財支持主公您,現在確實沒有余財能夠捐獻了,還請主公您明鑒啊。”
“是啊,主公,如今我家上百人吃穿用度都快顧不上了,一個月裡連肉都吃不上,家裡的開支早已捉襟見肘,家人的日子過得苦哈哈的,跟平民已經沒什麽兩樣了。”
“還請主公體諒我等的難處,實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眾人見李原咄咄逼人,依然向從他們這裡搜刮錢財,不由大呼叫窮,說得聲淚俱下,嗚咽哽咽起來,讓人聞之,不由潸然淚下。
李原被眾人吵得頭暈眼花,心中的怒氣快要抑製不住了。這時,坐在他下首的一個乾瘦的老者悄悄湊到他耳邊,小聲的說道:“家主,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還不是得罪他們的時候。”
李原回頭看向老者,不由苦笑道:“三叔,若不逼他們一下,這一百萬兩如何湊的出來?”
“唉,為今之計,只能向城中的百姓征借了。”三叔歎了口氣。”現在我們李家還要依靠各大家族的支持,才能打進華州。此時也顧不上穩定民心了,一切當以入華為重。“
“這?”李原猶豫了一下,最終才緩緩點頭,“好吧,那就聽三叔的。”
葉鴻羽坐在離他不遠的位置,恰恰能聽到叔侄倆的對話。此時聽完,不由臉色微黯,輕輕的搖搖頭,“唉。。。。”
是夜,靖安城內一片哀嚎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