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彥沒想到,橫山軍竟然放棄了吃掉那兩萬人,而是選擇了後撤觀望。以至於甘宗望帶著劫後余生的心情返回大軍駐扎的小縣城後,還感覺像是在做夢一樣。
雖然全軍無損,可曹子彥心中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他實在猜不透林逸凡到底想要幹什麽。那麽誘人的棄軍丟在他們眼前,也舍得不吃。他自然不覺得這是對方的好心,心中反而感到十分不安,這一定是林逸凡的陰謀。
此時,橫山的兩萬騎兵已經趕至城下,將他們徹底封死在城內。就在全軍上下惶惶不安之際,城下橫山軍卻突然趕來一騎,向城上喊話:“我家大人想同貴軍大帥一會,不知貴軍大帥可敢一見?”
曹子彥本就在城頭上觀察敵情,聞言,立即站出來喊道:”本帥便是王師主帥,你家大人可是林逸凡?“
“正是,難道你就是朝廷軍主帥曹子彥將軍?”
“不錯,卻不知林逸凡想要與我一見,所為何事?”曹子彥朗聲喊道,心中卻是暗自思量,這林逸凡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這個末將不知,我家大人說了,就在兩軍陣前,你我各自帶領一支親衛,前往一會,不知曹將軍可敢?”
“好,本帥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你家大人,既然如此,那邊一見。”曹子彥沉思片刻,這才昂首喝道。
待那名騎兵退去,身邊眾將不由大急,紛紛上前勸說,希望他放棄冒險。
但曹子彥心意已決,不肯妥協,可為了安撫人心,便將自己心中的考量說出來,“諸君放心,本帥料定,那林逸凡定然有所圖謀,否則也不會費此心力與我一見,大可在我軍轉移之時,將我軍一部兵馬殲滅,然後趁勢攻入我軍主力。屆時,我軍必定大亂。可他們沒有那麽做,卻讓我們安然來到這裡。為何?本帥左思右想,倒是猜出了他幾分用意,無非是不肯傷亡太重,而是欲借我之手,消耗其盟友李家的實力而已。此番他想見我,想必是希望我們能配合他。既然如此,那我們便能與他做一個交易,或許,我們能夠逃出生天,便要看這一次見面了。“
說服了眾將,曹子彥便在橫山的安排下,帶領一隊親衛前往城外,在兩軍陣前與林逸凡一晤。
一塊簡易帳篷下,雙方對面而坐,一張木幾放在兩人之間,上面放置著一壺清茶,兩個茶杯。
曹子彥目光銳利的盯著林逸凡,良久才開口道:“逸凡兄,一年多沒見,你的變化挺大的。前年在京城之時,逸凡兄可謂豐神如玉,儒雅斯文,宛然一副翩翩君子之狀。想不到現在,卻是清瘦不少,反而顯得豐神俊朗,英姿勃發了。“
“哈哈,子彥兄謬讚了。”林逸凡眼中閃過一絲異彩,大笑道,“自京城一別,想不到我們會在這個場合下見面,當真是讓人不勝唏噓啊。”
曹子彥眼中閃過一絲羞惱之色,臉色微沉,“逸凡兄見笑了,曹某沒想到,逸凡兄被貶到橫山縣,竟然還能因緣聚會,在金狼人的屠繆之下,發展出橫山勢力。以至於如今擁兵數萬,能夠與朝廷對抗了。“
”子彥兄言重了。“林逸凡正色道,”我橫山並不想與朝廷作對,只是朝廷不能容人,才導致如今我等兵戎相見,殊為遺憾。“
“呵呵,事已至此,逸凡兄說這些有意義嗎?”曹子彥冷笑道。
“不錯,子彥兄說的極是,如今你我勢同水火,不得兼容,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林逸凡點點頭,笑道,“就像現在,朝廷軍折損過半,實力已經不如我聯軍,只要將你們全殲,則朝廷大半精銳盡沒於此,
沒有數年生息,只怕無力北伐了吧?”“哼!我軍尚有近十萬精銳之士,豈懼爾等烏合之眾?”曹子彥臉色微變,怒道,“逸凡兄,在此我要勸你一句,朝廷據有大半天下,爾等盤踞一隅之地,勢難長存,只要你們願意放我軍回去,我願說服皇上,詔安爾等。”
“子彥兄此言,自己相信嗎?”林逸凡冷冷一笑,“若是我放你們回去,只怕不用多久,朝廷便會再次集結大軍北伐,到時,朝廷還會給我們機會嗎?”
曹子彥頓時沉默下來,他根本就沒想過要詔安林逸凡,他現在最想的是殺了他,如何會坐視他壯大起來。良久,他才抬眼看著林逸凡,“好吧,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攤開了了談吧。這次你要與我相見,肯定不是為了在這裡嘲諷我的吧?”
“哈哈,子彥兄聰明。”林逸凡笑了笑,便收斂笑容,正色道,“不錯,此次我與你一見,便是想和子彥兄做個交易。”
曹子彥皺著眉頭看著他,“交易?事已至此,我們還有何交易何言?”
“自然是有,就看子彥兄願不願意幹了。”
“好吧,願聞其詳。”
“爽快!”林逸凡嘴角上揚,咧嘴一笑,“這一次,我可以放過貴軍五萬人返回華州,但你必須留在此地,與我演一場戲。”
曹子彥眉頭微揚,露出不可思議之色。“你說什麽,你願意放我們走?為何只是五萬,你們要我們做什麽事?”
林逸凡當即便將自己心中的謀劃,詳細的向他講述了一遍。
聽完林逸凡的話,曹子彥臉上充滿了驚懼之色,他沒想到,眼前這個故人,竟然會變成這樣的人。以前那個溫文儒雅的書生不見了,他已經變成了一個老謀深算的陰謀家。對上這樣的對手,實非朝廷之福啊。可聽完他的計劃,曹子彥也開始心動了,唯有遵照他的計劃走,自己才能保全住五萬兵馬,否則,便要全軍覆沒於此了。
“好,這件事我可以答應你。“曹子彥最終下定了決心,即便這個計劃注定要拋棄其余四萬多兵馬,他也在所不惜,只要他能帶著五萬兵馬返回京城,則曹家便能扛過北伐失敗的巨大壓力。否則,身死兵滅,便一切都沒了。
”子彥兄好魄力,林某佩服!“林逸凡笑呵呵的恭維道。
“哼!但願你能遵守自己的諾言,否則,我便是只有五萬兵馬,也要和你魚死網破。”曹子彥冷哼一聲,威脅道。
“放心,只要你能按照我的計劃行事,我可以保證任憑你等返回華州。”林逸凡對於他的態度不以為意,反正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了。”畢竟,以目前的局勢,朝廷在你們曹家控制下,對我們橫山來說,利大於弊。你說是不是?“
“不錯!”曹子彥咬著牙說道,心中恨得牙癢癢,什麽叫曹家控制下的朝廷對你有利,你的意思是曹家在你眼裡根本不值一提嗎?但現在他無法反駁這句話,隻好違心的附和道。
“那麽,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這次會談結束後,曹子彥便匆匆返回城中,當即召集眾將,連夜召開緊急會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