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的林逸凡也沒閑著,此時他正在閱覽鄭晗從黑水城送來的情報。
原來,鄭晗在林逸凡率軍南下之後,便親自趕往黑水城坐鎮,監視定西軍的動向。
那慕容靖在朝廷軍北伐之後,便出現了異動。不但將橫山派駐定西城的使者囚禁監視起來,布置在北山郡和擎山郡的重兵也是頻頻動作,雙方的斥候交鋒已經數不勝數了。不過,目前的局勢還算穩定,定西軍似乎沒有下定決心與橫山軍開戰。根據鄭晗的猜測,定西軍應該是在等待朝廷軍進一步的動向,。只要朝廷軍北伐順利,定西軍便會傾巢而出,全力攻打威遠郡和橫山,此舉既是向朝廷邀功,也是趁機搶奪北伐勝利果實。
不過,看到這裡,林逸凡不由笑了笑,定西軍一定沒有想到,此時的朝廷軍竟然一敗塗地,折損過半,能不能保全一部分兵力,還要看自己的心情。若是讓他們知道目前的局勢,恐怕就會嚇得退回沙州,甚至還會派人過來賠禮道歉吧?但是,你定西軍在我橫山最危急之時,準備趁火打劫,此事豈能就這麽算了?若是不好好教訓一番,只怕不會對橫山保持敬畏啊。
有好消息,自然也有壞消息,隨著定西軍對橫山展露惡意,橫山與沙州的商貿線也隨即中斷。金九元不得不依靠自己在沙州的人脈,通過走私,斷斷續續的維持著商道的流通。對此,金九元也是不住的催促林逸凡盡早結束戰事,通過軍事壓力,迫使定西軍重開沙州商貿通道。
看完信件,林逸凡面色微沉,當即提起筆,給鄭晗回復這邊的情況,讓他繼續保持防備,切不可讓定西軍鑽了空子。至於商貿之事,林逸凡沒有別的好辦法,只能等戰事結束後,再做計較。
寫完了書信,林逸凡便拿起另外一封信件,這是來自夏陽城的一封家信。
羅青兒在信中除了介紹一下夏州各地的情況,讓他安心之外。其余的內容,用了很大的篇幅講述這段時間以來,她平常的一些瑣事,以及肚中孩子的成長情況。看完家信,林逸凡仔細的將信折起來,連日來的勞累一掃而光。現在的他隻想盡快掃平敵軍,然後返回橫山,那裡有他的妻子,還有未出生的孩子。
“青兒,你放心,我很快就能回去了,很快的!”將信件放入懷中,林逸凡喃喃說道。
兩天之後,李原率領靖安城一萬五千人馬趕至此地,不久之後,來自平原郡的兩萬李家軍和四千橫山軍也趕到了。
又過了四天,來自河西郡和懷遠郡的李家軍,共四萬兵馬也終於趕到了。如今匯聚於城下的大軍總計便超過了十萬人,其中七萬多人馬為李家軍,只有不到三萬人馬為橫山軍。
縣城之下,大軍營中,李原滿臉喜意,在大帳中舉行宴會,準備預祝此次圍城全殲朝廷軍的偉業。在他看來,此次朝廷大軍已經成了甕中之鱉,只要將其圍困住,不用多久,敵軍便將因為糧絕而不戰自勝。屆時,北伐危機立解,李家將正式入主華州,擴張勢力。
“來來來,諸位飲勝!”李原紅光滿臉,精神抖擻,不似六十白首老人。“如今朝廷軍被我等圍困於此,喪亡之期不遠矣,待徹底殲滅敵軍,所有人都將重重有賞。”
“屬下等拜謝主公!”眾將聞言大喜,立即端起酒杯,齊聲高呼。
待飲酒罷,李原正待再次激勵眾人,旁邊的葉鴻羽卻突然站出來,沉聲道:“主公,而今城中尚有近十萬敵軍,定然不會坐以待斃。萬望主公提高警惕,不可輕視之。屬下這幾日巡視大營,發現許多將士懈怠懶散,
毫無大敵當前的緊迫感。屬下對此深為憂慮,還請主公多加督促。”李原聞言,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不滿的看著他,“先生多慮了,如今朝廷軍坐困愁城,哪裡還有士氣和戰力敢與我軍戰鬥。更何況,橫山軍騎兵就在身側,他們哪裡有膽子出城。即便他們膽敢出城,我軍十萬之眾集結於此,難道還打不過這群喪家之犬嗎?”
“主公英明,葉先生,我軍將士日夜兼程,長途跋涉趕到這裡,難道連休息一下都不行嗎?”一名將軍惱怒的瞪著葉鴻羽,嚷道。
“不錯,我軍也有十萬大軍在此,實力不比朝廷軍差。就算他們敢出城,也不是我們的對手。葉先生實在是過於膽小懦弱了吧?”
“哼,本將軍等的就是他們出來,到時候,我等便能一舉殺過去,徹底殲滅了敵軍,也不用再浪費時間等他們自己投降。”。。。。。
眾人你一語我一語的說著,矛頭直指葉鴻羽。
李原心中也是頗為不爽,暗怪他沒有眼色,沒見自己正在安撫和激勵眾將嗎?你倒好,卻站出來指責眾將治軍不嚴,這不是惹他們不高興嗎?“先生,這兵事你不懂,就不要隨意指摘。諸位將軍皆是良將之才,豈能不知?因你的失言而惹得諸位將軍不滿,還不快向諸位將軍道歉?”
“是,屬下失言了。”葉鴻羽不敢置信的看了看李原,當場愣住了。而後,在李原咄咄逼人的目光中,不得不苦澀的低下頭,朝眾人躬身道:“葉某在此,向諸位將軍道歉。”
“哼,葉先生畢竟是文士,不懂軍事就不要大言不慚,否則徒惹笑話而已,還望先生謹記。”
“哈哈,說得好,我等帶兵之人,豈是一個迂腐的讀書人所能訓斥的?當真是不自量力。“
“這些讀書人啊,自以為讀了幾本書,就覺得什麽都懂了,真要上了戰場,指不定嚇尿褲子了。哈哈!”。。。。。
一片嘲笑中,葉鴻羽緊緊的捏著袖中的拳頭,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李原似乎看出不妥, 連忙喝止眾將的嘲諷,然後含笑看著他道:“將軍們性子耿直,還望先生不要在意。”
“屬下明白,讓主公為難了。”葉鴻羽深吸了口氣,抬起頭,露出平靜的神色,徐徐說道,“屬下有些不勝酒力,想先行離去,還望主公允許。”
“這?”李原明白他的心情,心中頗有些過意不去,但此時眾將軍對其頗為不善,留在此地也是徒增恥辱,不如歸去。“好吧,先生既然醉了,那就趕緊回帳中休息吧。”
“多謝主公!”葉鴻羽趕緊拜謝,然後邁開大步,離開大帳。
李原深深的看著葉鴻羽離去的身影,當即朝旁邊的一名侍從輕聲道:“你派一個人看著先生,隨時前來稟報他的行蹤。”
“奴才遵命!”
出了大帳的葉鴻羽長長的吐了口氣,抬頭望了望天,心中一片茫然。戰爭還沒結束,主公就已經開始得意忘形,忘乎所以了。對於他這個先生也越來越不耐,聽不得忠言逆耳之言。只怕日後入主華州,自己不但得不到重用,恐怕還會有性命之憂。如今何去何從,是該做出決斷了。
只是,天大地大,何處才是自己安身之地呢?驀然間,他的腦海中便浮現出林逸凡的身影,想起了之前他的一席招攬的話。“林大人倒是一位不錯的明主,既然李原已經容不下我,我在此也無法一展胸中抱負,不如前往投靠林大人。”葉鴻羽心中想著,臉色漸漸露出激動之色,稍微思索了片刻,便來到馬廊之中,牽走一匹駑馬。
不一會,一騎奔馳,向著橫山軍大營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