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色正朦朧,突然從橫山軍中響起號角聲,聲震蒼穹。無數士兵在聲響之後,頃刻間從營房中湧出,如同潮水一邊流出營地,在城下匯聚。不過半個時辰,四萬大軍分成四個大陣,嚴整的排列成一道道方陣。
就在城內的守軍混亂慌張的從被窩裡爬起來,睜著蓬松的雙眼來到城牆上時,便見橫山軍已經在城下呼喝不止。
之前與侯明峰談話的大漢打著哈欠走上來,一眼便看到他站在牆垛上眺望,不由奇怪的走上去,“侯老弟,你動作挺快的嘛,這麽快就到了?”
“杜大哥,我也是剛剛才到的。”侯明峰微微一笑,敷衍道,其實他在對面號角聲響起時,就一咕嚕爬起來,登上城牆了。
大漢微微晃了晃腦袋,走到牆垛上張望,不由呸了一聲,罵道:“媽的,原來是在做操練,我還以為攻城了呢,害老子這麽早爬起來。”
見大漢要走,侯明峰一把拉住他,好奇的問道:“杜大哥,你說橫山軍現在是在操練?他們在做什麽操練?”
大漢試著掙脫對方的手,卻沒有成功,不由微微詫異的看了他一眼,站在原地,看了對面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還能是什麽,就是橫山特色的練兵方式,叫做,叫做列隊訓練。其實就是站在原地轉圈子,沒什麽新意。”
“列隊訓練?”侯明峰皺著眉頭,看了眼那奇怪的陣型,疑惑道:“如果只是這種訓練手段,那橫山軍如何能成為一支強軍?難道他們不訓練搏殺手段嗎?”
“怎麽會沒有?你且看下去,等一會就能看到他們如何殺敵了。”大漢指著前方,嘿嘿一笑。
果然,就在這時,一聲急促的鼓聲傳來,原本密集的隊列頓時散開,橫山軍將士們手持武器,在一道道鼓聲的傳達下,整齊劃一的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口中發出一聲聲整齊的殺聲。在這種單一,卻整齊的動作下,站在高高城牆上的人們,驚訝的發現這些動作在千萬人的演練下,竟然綻放出如此磅礴的氣勢。
侯明峰看著心馳神往,內心深處不住的呐喊,這才是軍人,這才是一支令行禁止的強軍。他作為一名將軍,也曾向往著將手下的將士們打造成這樣一支軍隊。可無論他如何訓練,士兵們總是無法達到他的要求。再加上軍餉有限,軍需匱乏,士兵們根本無法一天一練,以至於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始終無法練成強軍。
“這,這就是橫山軍賴以強大的原因嗎?”侯明峰失聲道,此刻,他恨不得親自前往橫山詢問練兵之道。
“誰知道他們怎麽這麽強?”大漢嘟囔了一句,眼中帶著豔羨的神情看著對面的橫山軍,“聽說,在橫山軍當兵待遇很好,不僅有豐厚的軍餉,還能分配土地,一仗打下來,還有各種封賞。現在想一想,還不如去橫山軍當兵呢。”
“杜大哥,不要胡說,小心被其他人聽到。”侯明峰嚇了一跳,趕緊勸阻道。
“怕啥!”大漢冷冷一笑,“這可不是我一個人這樣想的,你問問其他人,哪個不知道?也就是你這種新人,才會傻傻的往前衝。聽哥的,待會打起來,你跟我一起,千萬不要站在最前面,也不要跟橫山軍拚殺。一有機會就躲起來,橫山軍不會濫殺無辜。”
侯明峰驚詫的看著大漢,沒想到他竟然會這樣說,心中不由疑惑起來。
橫山軍操練了一個時辰,直到太陽升起,方才結束。吃過早飯,橫山軍終於露出猙獰的面孔,只見橫山軍中,出現一排丫形木樁,在距離護城河二十多米出羅列成一排。隨後,
便有士兵將一整包裝有土壤的袋子放在彈弓上,往後一拉,將彈弓緊緊繃住。隨著一聲令下,無數泥袋子翻飛半空,最終落在護城河周圍四處。然後經過調試,隨著第二次下令,彈弓射出的泥袋子嘩啦啦的掉落在同一個位置上的護城河裡,激起萬千浪。
看著橫山軍的動作,城上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他們根本沒想到填平護城河還有這一招。敵人沒有上來,他們為之準備的箭雨完全無用武之地,只等乾蹬著看他們一點一點的將護城河填平。
僅僅用時一個時辰,護城河上已經堆滿了凌亂散落的布袋子,將河水截成兩段,堆積出一條寬達十余米的通道。
“前進!”橫山軍前鋒兵馬當即舉著盾牌,抬著雲梯,緩步向護城河靠近,後面的攻城器械緊隨其後,緩緩而行。
當橫山軍踏入護城河方圓十米之內,便見城頭一黑,無數箭矢飛射而來,落在士兵當中。橫山老兵們緊緊的靠在盾牌裡面,一面衝身旁的新兵大喊,傳授他們活命的手段。新兵們此刻緊張到不行,畏畏縮縮的學著老兵的樣子防守,不過,即便如此,仍然有一些新兵氣運不佳,被箭雨射中,倒在地上淒厲的哭嚎著。當即便有戰友衝到他面前,頂住前方的箭雨,強行將他挪到安全地帶,便有軍醫上前加以救治。如今橫山軍基本配備了胸甲,鋼鐵製成的鐵甲遮住胸腹,可以抵擋住遠程箭雨的衝擊,只要沒有被射中臉部,一般就不會死亡。即便是受傷,在日漸成熟的軍醫治療下,也能迅速恢復。
箭雨不斷的衝擊,橫山軍依然踏著步伐向前挺進,不一會,便越過了護城河,向城下殺去。
“快快!擋住他們,不要讓他們將雲梯搭上來!”城上的將領急得直跳腳,連推帶踹的下令攻擊。
城牆上的侯明峰凝重的看著即將靠近城牆的橫山軍,正想衝上去幫忙,卻被身旁的大漢一把拉住,訓斥道:”你忘了我說的了,想衝上去送死不成?”
“可是。”侯明峰正想反駁,突然被大漢一把拉起來,向城牆下面跑。
來到城內, 侯明峰被大漢帶到一處院子裡,只見裡面聚集著黑壓壓的一群人。其中一人看到大漢走來,眉頭一皺,打量了侯明峰一眼,問道:“杜威,你怎麽帶一個陌生人來?”
“嘿嘿,頭,你就放心吧,這是我的好兄弟,侯亮平。”大漢杜威不以為意的笑道,“咱們即將起事,也不差他一人吧?”
那人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看好你的人,千萬不可走漏風聲。”
“是是是!”杜威高興的朝侯明峰擠眉弄眼,隨即掏出一塊白布,遞給他,指了指自己的胳膊,小聲說道,“記住,等一會將它綁在自己的脖子上。”
侯明峰此時已經有點發暈了,他沒想到,眼前這個自己唯一認識的人,竟然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此時他也明白過來了,這位杜大哥竟然是橫山軍的人,如今大夥聚集起來,肯定是想裡應外合,協助橫山軍奪下此城的。
“杜大哥,你們這是?”侯明峰在震驚之後,迅速冷靜下來,拉著杜威,低聲問道。
“嘿嘿,你還看不出來嗎?”杜威低聲笑道,“橫山軍勢大,那些首領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當家的早已投靠橫山了,只要我們幫助橫山軍奪下此城,便能拿到銀子,回家過好日子了。”
“杜大哥,你,你就這麽相信橫山軍?”侯明峰無語的看著他,苦著臉問道。
“你想那麽多幹嘛?”杜威晃著腦袋,不耐煩的揮揮手,“咱們就是兩小兵,聽命行事便是,這種事由得我們選擇嗎?”
侯明峰聞言,頓時無言以對,不由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