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他。”皮副領隊悻悻地說,顯然聽不進老實話,老實話通常引起反感,大多數人聽不進耳。
嶗山七子的老大元元子獨坐廳中品茶,仙風道骨神態悠閑,皮副領隊坐在下首,臉色很不好看,兩人低聲交談,附近沒有人走動。
“我現在有點後悔了,其實當時應該想方設法把張公子留下來。”玄虛子說話不帶感情,臉上神色漠然,似乎所談的事與他無關,更像是閑聊天信口敷衍。
“是啊,要換成是我,我會不擇手段,務必爭取將張公子留下來”皮副領隊的聲音更低,鄭重其事的說道:“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還是打起精神來,先闖過眼前這道難關再說吧。”
白天打進去,那是不可能成功的事,茅屋裡的誅仙陣,主要是應付夜間襲擊的,所有的人中,除了皮副領隊知道陳遠宏有襲擊的可能外,其他的人根本不相信會有襲擊的事發生,都在防守區內睡大覺,作養精蓄銳的準備,希望在夜裡大展雄風。
外出搜尋的十個人,在四周裝模作樣的搜尋了一番,便分散渡溪,沿溪右岸緩走,小心翼翼潛行谷底,準備布下埋伏,等候陳遠宏天黑來自投羅網。
三座茅屋靜悄悄的,那位隱藏在茉莉花樹中的警衛,由於長時間的精力集中,終於有點受不了了,開始放松下來,他不時移動手腳以驅走瞌睡和疲倦。
長期追逐擔驚受怕,所有的人都疲勞萬分,睡是唯一恢復精力方法,警衛同樣想睡,陳遠宏悄悄的接近茅屋後方。
三家人的茅屋,並非只有三棟茅屋,其實上每一間茅舍,都有四五間屋子,主宅的格局,就分三進與左右小院,其它碾房、豬圈、牲口棚、地窖零星散布,每一家都佔地很廣。
陳遠宏蛇行潛伏像捕鼠的貓,不求快只求慢,利用每塊石頭每棵樹木,無影無形無聲無息,逐漸向頭露出茉莉叢枝梢的警衛接近。
接近至二十步左右,他突然向後遊走,這些人布下非常霸道的毒霧,他解開百寶囊,吞下解毒丸,又將藥末塞一些入鼻孔。
“又是毒藥又是迷香,那我就只有放火了。”陳遠宏拔動滿地的枯枝敗葉:“燃起野火,你們能不出來?既破壞了你們的布置,又把人引出來了,嘿嘿。”明知有埋伏卻要去硬闖,自己又不是笨蛋。
費林的人倉猝間在陌生的地方草草布陣,威力有限,無法設置機關暗器,也缺乏充足的人手布陣,老道憑的是一些裝神弄鬼的法器而已,其實用處不大,特別是對自己這種人而言。
皮副領隊突然出現在廳口,通向後堂的堂口,跌跌撞撞出來了隨從,剛扳住門框,“嗯”了一聲向前一栽,滾了半圈便失去知覺。
皮副領隊的眼角余光,恰好看到隨從栽倒的依稀身影,反正有物體在移動,本能地重新迅速轉身。
糟了,可怕的強韌手爪,正虛空抓出,可怖的勁流及體,奇異的抓勁掀起無窮澈骨的勁道直透肌骨,他身軀斜撞而出,砰然一聲大震,摔在土牆上房舍搖搖,掉下便寂然不動了。
陳遠宏對自己的鷹爪功深具信心,丈內抓勁可透心腑,肉裂骨碎,再重重一摜,五髒六腑必定一團糟,立即氣絕萬無生理。
他卻不知道,皮副領隊早已暗中運功戒備。
一般的幫會、門、盟、等等黑道組織,不管是白道或黑道,不論其宗旨為何,組織的分工合作絕對有其必要,職分內外也是基本組織的必具要件。
它們有些設內三堂外三堂,
有些設內八堂外八堂,組織非常嚴密,更何況比它們高幾級的國家暴力機關,能擔任領隊級的人物,哪一個不是出類拔萃的人物? 這位皮副領隊既然有了準備,那能不運功戒備?可惜武功相差甚遠,攻擊也太過迅疾猛烈,毫無躲閃的機會,摔中土牆彈落便像個死人,他的隨從也靜靜地躺在堂口,不知是死是活。
虛掩的房門悄然而開,刀光如匹練破空射到,眼角瞥見光芒一閃,刀已光臨右臂。
“錚”一聲狂震,火星飛濺,他竟然封住了這一刀,衛和尚隻感到虎口欲裂,手膀發麻,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斜向倒退,踢倒了小桌,滑倒在壁根下,陳遠宏作勢上撲。
生死關頭,激發了和尚的生命潛能,藉反彈的後勁,飛躍而起,砰一聲撞毀了唯一的小窗,跌出窗外去了,陳遠宏有些訝然,這個賊和尚連禪杖都不用了,看來是嫌屋內施展不開,改用刀了。
他身形飛起,一閃便到了門外,然後在小院子裡大呼小叫,跳腳咒罵,怎麽惡毒怎麽來,要將人引出,果然有效,在這些狂妄自負的高手名宿耳中,任何咒罵也足以引起他們的怒火。
第一個衝出小院的,是那位元元子大法師,“孽障該死,貧道要你生死兩難。”
大法師怒吼,不屑拔劍,手中拂塵一抖,大踏步無畏地逼進,似乎陳遠宏手持的狹鋒單刀不是可以殺人的利器,而是一段朽木,傷不了人,所以挺起胸膛硬向刀尖闖。
這瞬間,拂塵湧發的可怕暗勁一湧而至,像千斤巨錘砸到,讓人呼吸感到窒息,同一瞬間,大法師“哎”一聲驚叫。
一段尺長木板,在大法師的頭臉炸成碎片,法師的鼻孔口角立即有血溢出,在驚叫聲中,大法師雙目難睜,化道清風如飛而逝,居然能從原路退出,隱沒在正屋中。
“厲害,這妖道真陰險。”這些混蛋的手腳,任何有無意義的揮動,都必須提防,任何移動都可能是殺著,屋內傳來啾啾的陰風聲,裡面的陣勢發動了,陳遠宏才不會傻到留下來,在這裡跟他們拚命。
他輕靈地躍登屋頂,踏碎了不少半腐的茅草,沒有人追趕,那位大法師一露面就亡命而逃,躲在屋內的人,怎敢出面追趕枉送性命?
外出布局引誘埋伏的十個人,被緊急信號召回,他們做夢也沒料到,陳遠宏居然敢在白天向茅舍襲擊,以至外出布局失敗,駐守的內部也成了輸家。
陣勢無功,內部的各種法器也來不及發動,失敗得相當慘,皮副領隊和他的隨從昏迷不醒,主事人元元子大法師幾乎傷了五官,一名警衛被打斷了雙臂。
大和尚帶著外出布局的九個人,聞警匆匆趕回,眾人發生了強烈的爭執,匆匆商量一番,大和尚陰沉著臉,打開房門出外透氣,順便發泄心中的鬱悶和不滿。
剛邁出第三家茅舍的外院門,突然臉色一變,左側的一排槐樹下,踱出一臉怪笑的陳遠宏,笑的神情十分可惡,表示他笑得真的很愉快,不像是一見便生死相向的仇敵。
他一怔,油然生出強烈的戒心,小心翼翼的逼近至丈內,怒火在大眼中熊熊燃燒:“來得好!我叫百了魔僧閻一奇,有人叫我一了百了,也有叫我閻王爺的,大概你並不知道我這號人物。”
“我來得當然好,問題是對你好呢?抑或是對我好。”陳遠宏仍在笑:“因為我要宰了你,好報那一鏟之仇,我也知道你在江湖上威名遠播,你的神魔爪號稱武林一絕,卻不知道你如此的卑鄙······。”
“彼此彼此,我也很想要你死······。”話音未落,魔僧右手猛然一記金豹露爪探袖而出。
陳遠宏向左一閃,右手急揚,無柄柳葉刀幻化的電芒,剛好和神魔爪的抓功遭遇,突然柳葉刀的速度像是增加了一倍,發出刺耳的厲嘯,向斜下方一沉,嗤一聲貫入堅硬的地面,盡尾而沒。
旋舞的勁流,也一泄而散,陳遠宏的左手有意無意地輕輕一動,電芒穿袖口而出,一閃即沒。
相距不足一丈,對面的魔僧根本不可能看到電芒,即使他目力超人,也只能看到一星光芒,決難躲閃。
四寸小小的無柄柳葉刀速度實在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