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長了一張黑漆漆麻子臉,留了花白鼠須的人陰森森的語音相當懾人:“周老哥,你還有心情和他鬥嘴皮子?”
“對一個存心找死的人,心態與那些上法場的潑皮亡命是一樣的,明知必死,說話百無禁忌,這種人最佳的應付方法,是盡快把他生剝活剮,我黑無常橫行天下三十幾年,還真是第一次碰上這種不知死活的小王八蛋。”
“先弄清他的意圖,我們可以進一步了解他的底細?這小狗還有不少黨羽,咱們的眼線居然查不出線索,最好由他親自說,省事得多。”
周家才並不急於動手,修養工夫到家:“小輩,白天我們的人馬全軍覆沒,不會是你一個人乾的吧?”
“你可以猜三次。”
陳遠宏嘲弄地說:“猜中了,有獎。咦!奇怪了。”
“小狗,什麽奇怪?”
“吵吵鬧鬧老半天,你其他的人怎麽還沒有出來亮相?”
“我們幾個人就可以收拾你了,用不著仙長佛爺們。”
“也許吧,喂!閣下,小爺我所提的兩個條件,你到底有沒有權作主答覆?”
“你······。”
“我不能在這裡枯等,聽你嘮嘮叨叨到天亮,閣下,你不像一個威震天下的江湖人,倒像一個快進棺材,得了癡呆症的老朽,委實讓我這種江湖後進失望,不要再說廢話探底了,我要立刻得到答覆。”
“周老哥,我實在受不了。”
黑無常大感不耐,眼中殺機怒湧:“你還有心情受他的侮辱?”
“唔!看來真探不出什麽了,這小狗精得很。”
周家才的態度開始轉變,隨口說道:“活捉他用酷刑消遣他,還怕得不到口供?”
“交給我。”黑無常肯定地拍胸膛:“拿不下他,唯我是問。”
“也好,要活的。”
“他一定是活的。”
“有勞了。”
“這是我分內的事。”
黑無常慢吞吞拔出佩匣中的閻王令,似乎手中並沒注入真力。
閻王令其實是外型略加改變的雁翎刀,不再像雁翎,尖端改成尖角形,像官府所發的令牌,分量比雁翎刀沉重,是雙手使用的重兵刃,雙手沒有數百斤神力,格鬥時揮舞不了幾下,就力盡勁消了。
長處是用來砍劈擋攔托,對方的刀劍不斷也會連人帶刃被震飛,陳遠宏的神情突然有了微妙的改變,渾身汗毛根根豎立。
依情勢估計,兩人的對話,的確是由黑無常獨自下堂動手,要活捉陳遠宏。
陳遠宏卻感覺出凶兆,一陣心悸令他毛發倒立,人影似流光,刀劍似雷霆,閻王令反而後發,而由周家才和其他三個人,先一刹那向堂下猛撲,半途刀劍出鞘,速度之快令人目眩。
燈火搖搖,刀劍攻擊的風雷聲驚心動魄,刀劍已經失去了原有的形狀,幻化為電火流光,黑無常隨後跟進,隨時準備追擊,陳遠宏在風雷及體的前一刹那,利用燈火搖搖視覺有變的瞬間,身形下挫、暴退。
這瞬間,他的刀吐出、隱沒,閃動的刀光,像是一動便突然隱沒、消失,速度打破視力的極限,就會有這種現象發生,光芒乍現乍隱。
“啊”廳門口突然現身衝入的兩個人,擲掉手中的刀劍,厲叫著身軀向兩側拋出,一個右手齊肩而折,一個斷了左臂。
陳遠宏消失在廳外,一閃即逝,“呃”衝到堂下的四個人中,一個生了一對金魚眼一張蠢笨鯰魚嘴的人,
右手掩住右肋下,踉蹌的向前衝。 奪命追魂手周家才直衝至廳口,根本沒有出招攻擊的機會,陳遠宏已在廳外消失了,其他兩個人更沒有出手的機會,像在替陳遠宏送行。
“衛兄怎麽了······。”
後面的黑無常,一把扶住了金魚眼同伴急問。
“我······我挨了一······刀······。”
金魚眼中年人吃力地嘎聲叫道:“這······這怎······怎麽可······可能······呃······救我······。”
“這小雜種好精明。”
退回的周家才悚然地說,連嗓音都變了:“難怪白天的人栽了,咱們也······。”
廳門人影重現,是一臉不屑的陳遠宏。
“小爺早就知道你們這些位高輩尊、欺世盜名的混蛋不是東西,不敢和晚輩們公平拚老命,只會玩弄陰謀詭計保全你們的地位和性命,我又怎麽會上當?”
陳遠宏揚起血跡斑斑的單刀,堵在廳門口威風八面道:“我要用技巧和你們玩命,逐一替你們從江湖除名,讓你們永遠沒有機會禍害百姓,你們這種混世的江湖人,替土豪劣紳邪教做走狗,為禍天下更烈,除去你們也算是一場功德。”
一聲厲吼,四個人狂野地疾衝而上,一聲狂笑,陳遠宏一閃即逝,他不想和這幾個藝臻化境的江湖人群毆,他不會遠走,目的還沒達到呢!
這五個人的武功,對他具有相當危險的威脅,他用七成真力禦刀,以絕技發招,將那位長了金魚眼的人割了一刀,竟然受到極大的抗衡阻力,隻貫入那人的右肋下兩寸左右而已,對方護體神功的抗力空前強韌,是他所碰到的高手名宿中氣功內力最渾厚的一個。
陳遠宏不想逞能,不想五比一或四比一拚命,逐一清除,他信心十足,一比一,他可以任意宰割這些人。
通過這段時間的搏殺交手,陳遠宏的經驗越來越豐富,攻擊發招的技巧也日臻成熟,感官更是越鍛煉越銳敏,一接觸到對方的外發氣勢,便可估計出對方的壓力是否對自己造成威脅,以便采取最有利的行動應付。
這些混世江湖人陰毒無恥,對他構成相當危險的致命威脅,對付這些老奸巨猾的老江湖,不能逞匹夫之勇。
陳遠宏暫時采取飄忽纏鬥的手段周旋,忽隱忽現製造空隙一擊即走的機會,沒料到剛離開廳門,這四個混蛋不但不曾追擊,及而消失在後堂,連受傷的同伴也帶走了,廳中隻留下兩條斷臂。
“這些渣滓實在太狡猾了。”
他重新出現在廳門外,向空曠的大廳大叫大嚷道:“你們哪配稱雄江湖,簡直是一群鼠輩渣滓,分明是貪生怕死的鼠輩膽小鬼。”
廳中燈火通明,但鬼影俱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