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雲彩好似被太陽烤化了,滿山的樹木都沒精打采地、焉頭搭腦地簇立著。
陳遠宏望著空中的豔陽,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這種鬼天氣,穿著全副武裝的甲胄,人就像蒸鍋裡的魚蝦,都快要被蒸熟了。
大軍停停走走,陳遠宏隻得在小山坡駐足。
他雄踞馬上,手搭涼棚,望著遠處的素樸城,真是望山跑死馬呀。
回頭望著旌旗飄飄,一隊隊整齊劃一,魚貫而過的隊伍。
看著一張張沉默肅殺的臉,陳遠宏的臉上綻開了笑容。
他的胸中充滿萬丈豪情,三年多的時間,自己從一個白身,一躍而成一個千戶。
訓練出了一支幾千人的精銳部隊,這場戰鬥結束後,自己能官升幾級?
再過兩年,自己就能拉出一支萬人規模的鐵血雄獅。
趁著天下騷然之際,從中渾水摸魚,逐漸壯大自己,把所有的對手都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遠處的素樸城,就是自己的踏腳石,輝煌就從這裡開始吧。
賀方肩扛著特製的雁翎刀,快如奔馬的跑了上來,於天和柳肖他們騎著戰馬跟在身後。
他一上來就伸手牽著陳遠宏的馬韁,拉著烏騅馬向一棵大樹底下走去。
“一幫不長眼兒的東西,這麽熱的天氣,讓公子在樹下避避太陽也好啊。”邊走邊嘴裡罵罵咧咧。
陳遠宏瞥了他一眼,口中問道:“說罷,又在打什麽主意?”
“上一戰沒打過癮,這次還是讓我當先鋒吧。”
“你都當過一次先鋒了,輪也該輪到我了吧。”跟在旁邊的楚風急了。
“你閃一邊兒去,湊什麽熱鬧?你的職責就是保護好公子。”
他環視一周,看著蠢蠢欲動的柳肖等人:“你們的進攻計劃做好了嗎?該幹嘛幹嘛去啊。”
陳遠宏含笑的看著手下人爭著當先鋒,他也不去製止。
大家都有進取心,這是好事,只要別玩陰的就行了。
探馬小馳接近,城牆上仍無動靜。
近了,高大的碉樓箭垛旁,突出現四名土兵,舉起了牛角號。
在角號長嗚聲中,吼叫如雷,城牆上冒出了一排排,提盾持槍的土兵。
這些土兵一式打扮,他們頭纏著白布包頭,身著藤甲。
背負弓箭,腰懸苗刀,左手是藤盾,右手持長槍。
杓作吐出一口濁氣,等待的滋味不好受,該來的總是要來,來吧,來決一死戰吧。
他仔細的理了理身上的衣甲,正了正頭上的八瓣帽兒鐵尖盔。
在護衛的陪同下,大步走出了碉樓。
他凝神貫注的盯著從遠處山腳拐角處,列著整齊的列隊走來的官兵。
整個大軍呈一字長蛇陣,整齊劃一的往素樸城走來。
這次官軍不同於以往的官兵,從對方的精氣神兒上面就可以看出來。
先鋒官手執大旗,在離障礙一箭之地插下大旗。
紅底黑字的“陳”字大旗隨風飄揚,反射著陽光的刀槍發出冷森森的寒芒。
一組組步卒邁著整齊化一的步伐,一隊隊騎兵排成長長的隊列。
在嘹亮的軍號聲指揮下,踏著一致的步伐,沉默而堅定的走進谷地。
旗號兵開始揮動認旗,騎兵們開始一分為二,有條不紊的在兩邊列陣。
號兵吹響長號,步兵們開始緩緩向前列陣。
賀方的600步卒成三列居中,於天和楚風的600步卒分列左右,中間留出四條十步寬的過道。
城牆上,土兵們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的望著官軍在向素樸城逐步接近。
“咵!咵!咵!”所有土兵的心跳,
都隨著官軍前進的步伐而“咚!咚!咚!”的跳動著。杓作目不轉睛的盯著城下的官兵。
他在心裡默默的計算著對方的人數,與乃保所報的數字差不多。
稍後,他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洪亮而豪邁。
“官兵只有3000多人,我們有15000人,以往一對一都能勝他們。
而今我們以三倍的人數守城,還怕贏不了他們嗎?
你們忘了王三善是怎麽死的嗎?哈哈哈!”左之賓大笑著說道。
兩人的笑聲和解說感染了土兵。
土兵們緊繃的心情終於放松了下來,開始對著城下的官兵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杓作看到土兵們心情放松,調整了過來,他對左之賓點了點頭,二人相視一笑。
而李明山卻眉頭緊皺的看著城下,嘴裡喃喃自語,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
“點烽火通知老蟲大人,告訴鼓手,擂鼓整隊!”他吩咐道。
令旗兵抽出背上的旗子,對著鼓台打出擊鼓的旗語。
“咚!咚!咚!”讓人熱血沸騰的鼓聲象炸雷一樣,響徹雲霄,山谷為之共鳴。
城牆上頓時沸反盈天, 土兵紛紛抬頭尋找自己的隊旗,在長官的吆喝下,集結在本隊的戰旗下。
乃保拉著阿杜,提著苗刀,風風火火的衝上了城牆,集結到杓作的中軍戰旗下。
杓作看了兩人一眼,嘴角抽了抽,卻沒說什麽。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城牆下的官兵,再看看城上熱切的望著自己的土兵。
想著砍下王三善頭顱的那個晚上,他胸中充滿了萬丈豪情。
杓作猛地抽出苗刀,向著天空一揮,高聲大吼:“為了大王,為了我們的妻兒,為了我們的土地,殺!”
周圍的土兵揮舞著手中的武器,齊聲大吼道:“殺!殺!殺!”
殺聲震天,整個素樸城的土兵都聽到了,他們齊聲應和。
山谷中回蕩著喊殺聲,直衝霄漢。
陳遠宏騎在烏騅馬上,雙眼緊盯著樸素城,聽到震動山谷的喊殺聲,他眼皮子都沒動一下。
“派500人去砍樹製造攻城器械,馬隊準備拆毀拒馬,清除障礙物。
步卒坐下原地休息,候命出擊。”他有條不紊的下達著命令。
騎兵們呼喝著,在拒馬前來去如飛。
他們拋出套馬索,套在障礙物上,往回飛奔,拉毀了一具具拒馬。
清除了第二層的拒馬,距離不夠了,再往前,就會被陷馬坑阻攔。
於天帶著他這一隊步卒,清除起了剩下的障礙物。
李明山站在甕城的箭樓上,眯著眼睛,計算著步卒的距離。
“放!”李明山狠狠的向下一揮手,“嗡”的一聲。
弩箭帶著撕裂空氣的厲嘯聲,快如閃電似的射向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