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肅靜。”清晨，兩脈所有聖女候選人都集中在了喚靈殿門口。雖說喚靈殿作為獨立宮舍已經足夠寬廣，可三百來號人往大殿前一站，還是略顯擁擠。

　　這三百多人全是參選本次聖女大典的候選第一，玉虛宮略少，西池宮多些。外邊還侯著前來援助、照顧的親朋好友，真早全加起來，喚靈殿也待不住那麽多人。

　　大殿外頭熙熙攘攘，各種討論、猜測、談笑聲不絕於耳。大家都是女人，最小也得十二三歲，最大不過四十出頭，這天南地北能聊的話太多了，三百個女人湊一塊威力有多大?看看胡子都氣歪了的胡長老就知道了。

　　“肅靜！”聚靈入氣，一聲暴喝驚天動地，一下震住了在場的候選人。與聲音大小無關，這些候選人有幾個不是天之驕女?若不是出類拔萃，又豈能通過最初篩選，沒一點真本事是無法叫這些女人服氣的，下馬威從來都不只是單方面的意義。

　　“在場各位，都是我昆侖人傑，胸懷大義為宗門無私奉獻。正如諸位知道的那樣，再過半個月，新一任的昆侖聖女就會從各位之中產生。她將成為奉獻、博愛、濟世的無上代名詞，成為昆侖最閃耀的星光！”

　　“為了這份榮耀，接下來的日子你們將正是開始嘗試開啟靈脈。靈脈是什麽?靈脈意味著擁有更加卓越的天賦，更深厚的福澤，更上佳的根骨，以及常人所不及的悟性。而對於各位來說，就是邁向聖女的一大步！”

　　“當然了，靈脈開啟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能達到何種地步，全看個人造化。接下去的半個月時間，諸位的生活起居都將在喚靈殿之中，如非必要，不得擅自離開。現在根據各自的序號前往客舍，一刻鍾後於東南儲石堂集合，九方長老將分發修習靈石。”

　　“新的規矩沒有，但平日約束，於此亦不可廢棄，望諸位謹言慎行。好了，各自散去吧。”胡長老說完一揮手，兩側便有女侍紛紛引路，三百人很快被帶去東西兩舍安置。

　　公冶晴走在前邊，雖然不太願意，可還是故作親昵和寒雪搭起話來。她少長老的命是寒雪救得，至少在旁人眼中就是如此，如果不想讓自己陷入被動，這出戲無論如何都要演下去。

　　“晴小姐，聽聞這靈脈課業非同小可，十大長老皆會出席親授。晴小姐出身名門，想來公冶長老也會前來指點一二吧?”寒雪客套寒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來往的女弟子身上。

　　此刻的公冶晴已經閃耀如明星，太容易吸引那些若有似無的目光了，走走停停，總會有所察覺。比如前邊那幾個結伴而來的女孩，目光中就帶著明顯的妒忌和敵意。

　　“不是十大長老哦。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孫長老似乎並不參與......聽爺爺說，不是每一位長老都激活了靈脈的......”公冶晴說話很是小心，陳亦鋒是隨孫家人而來，身邊這個監視自己的夏霜又是他的人，即便孫家沒落也不敢大意。

　　“不是沒激活，怕是沒機會激活吧......”寒雪喃喃自語了句，正好迎上走來的那些女孩們。

　　“小晴，聽說你上山遇險受傷了，人不要緊吧?”領頭的女孩十七八的模樣，還算是眉清目秀，穿著華貴，一看就是出身不凡。

　　“是啊，我本來想去看看你的，可牧野哥哥說晦氣，怕沾上了死氣。原來你沒事，那我就能放心了。”

　　“小晴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麽需要千萬別客氣。你也知道，

我家裡別的不多，就是丹藥遍地。你的傷要是還沒好就讓公冶爺爺來拿，一家人當然不會收你太多靈石的。”這你一言我一語，公冶晴都還沒開口，對面幾人的敵意已然暴露無遺，聽得寒雪不知道該愁還是該笑。　　“多些幾位關心，我的傷已無大礙。杏兒姐，受傷那些時日我還擔心課業跟不上，特意跑去求師尊暫停授課，沒曾想師尊根本就沒繼續。一定是杏兒姐照顧，這才停了課業吧?爺爺說等傷好了，務必第一時間登門感謝九方長老。”公冶晴可不是軟柿子，面對六七個年紀更大些的姑娘絲毫不懼，九方杏的臉一下子變得難看起來。

　　“小晴你太見外了，應該是我去府上拜訪才是。日裡忙碌，抽空一定探望公冶爺爺，小晴記得幫我帶去問候。”說完九方杏率先離去，擦肩而過，空氣中都充斥著濃烈的火藥味。

　　“你們幾個，等一下。”突然回頭，公冶晴眼色一冷，臉上倒是依舊掛著笑意。“杏兒姐是九方長老的傳人，可你們算些什麽東西?區區司膳、司庫之女，妄想和我公冶少族長攀親帶故。還有你，玉鼎藥堂好像還不是昆侖第一丹房吧，口氣這麽大，是想讓家族蒙羞嗎！”

　　“記住了，晴兒不是你們叫的。”公冶晴目光如電，就那麽一眼看去，嚇得後邊那些女弟子不敢吱聲。九方杏回頭凝視了公冶晴一瞬，繼續往前離去。

　　“嫉恨你的人可真不少，晴小姐，接下來半個月要辛苦了。”把一切都看在眼裡，這麽明目張膽的敵對，想來那位九方杏的勢力也不弱。正愁沒有下手的對象，這些人就送上門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這敢站出來的是一個九方杏，躲在暗處的還有多少又有誰知道?

　　靈脈覺醒的課程被安排得滿滿當當，除了對靈石本身的感應、吸收之外，靈丹、靈器、靈符等課程，也都安排在列。

　　靈力，說穿了就是一種人類初步發現的新科學，由於產量稀缺，提取極難而研究遲緩，千百年來幾乎沒什麽建樹。和異能有些類似，卻有更加神秘莫測，即便是三山之首也隻通曉些許門道而已。

　　這些女弟子們究竟能不能成功覺醒，多半還是看個人造化。

　　和孫家姐妹的認真用功不大一樣，寒雪從未修習過玉虛功法，就是想覺醒靈脈都無門路可循。幾日下來上課只是露個面，倒是常常四處走動，和不少西池弟子都熟悉起來。這天，寒雪剛從咒術課歸來，已經有兩個女弟子等在了她的客舍門口，寒雪清楚記得都是九方杏的朋黨。

　　“夏姐姐，杏兒請你過去坐坐。九方長老送來了壇火雲釀，靈力十足，對於覺醒靈脈很有幫助。”

　　“哦?那杏兒小姐是請我去喝火雲釀，還是陪著看你們享用呢?”寒雪沒在意，既不答應，也不拒絕。

　　“當然是共飲了。整個喚靈殿都在傳夏姐姐與人為善，仗義疏財，我們姐們佩服姐姐為人，也想結交一二。還請姐姐應允，別辜負了杏兒的一番好意。”

　　寒雪微微一笑，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這麽多天了，對其他候選人懷有敵意的不少，可真正出手的就此時此刻而已。請自己是為了瓦解公冶晴的勢力，即便自己不倒戈也沒關系，引起猜疑本身就足夠了。九方杏是要開始對付公冶晴了，現在的少男少女真是沒一個能小瞧的。

　　跟著兩個女孩前行，繞過雕梁畫棟，來到後院一處花園，九方杏就等在花園的亭子裡頭。

　　“夏姐姐來啦，快快請坐。照理說小妹早該親自拜訪的，只是擔心晴兒多想，這才拖了到現在，夏姐姐千萬不要怪罪。”同樣是長老之後，九方杏就從沒有鋒芒畢露的時候。雖說寒雪洞察先機知道此女心思，可至少表面上她做得滴水不漏了，要是手下那些人也帶些腦子就更好了。

　　“少長老客氣了，我只是區區外門弟子，九宮小姐親自禮見已是三生有幸，哪裡還有怪罪的道理。”

　　“不是的，只有晴兒才能算得上少長老。”九方杏眼皮跳了跳，倒還是保持著禮貌微笑道。“晴兒是公冶家獨傳，父輩尚未完成公冶長老布置的考驗，晴兒兩年前就已經坐到。她是公冶一族的獨女，地位和我們這些大群孩子的不一樣。”

　　雖然沒有提起自己，可寒雪也聽出了九方杏的無奈。不是所有爺爺都寶貝孫女的，尤其是在有長孫的情況下，要不是這個聖女大典，只怕九方杏未必真能和公冶晴叫板吧。

　　“抱歉了杏兒小姐。初來乍到，實在有太多不周之處， 無心之失，莫怪莫怪。”

　　“夏姐姐說笑了。來，嘗嘗這火雲釀吧，這可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多謝。”

　　寒雪喝著酒聊著天，不卑不亢更不著急。九方杏此次邀請一定是有所圖的，意欲何為看下去自然見分曉，她本就不是公冶晴那邊的人，猜不猜忌不足掛齒。

　　“夏小姐，你也知道，晴兒之前外出受了傷。雖然只是意外，但還是讓我擔心了好一陣子，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姐姐憐顧。為防意外，希望夏姐姐能時刻告知晴兒行蹤，再遇上危險我也好第一時間救援。”

　　“可以，不過我也不是晴小姐的保姆，時刻是辦不到的。不如杏兒小姐親自派人保護，也更心安不是嗎?”寒雪微笑。火雲釀當真不凡，才一杯就有強大的力量充斥全身，腦海中的玄絡也一下舒服了不少。

　　“晴兒爭強好勝，總以為身邊之人滿懷敵意，我怕弄巧成拙啊。對了夏姐姐，聽說隨你一道來玉虛宮的還有兩位朋友，不知他們現在何處?請他們幫忙，豈不是省了姐姐的時間?”

　　似是無意提起，九方杏早就差人去查那兩人的底細。一個夏寒神秘莫測還情有可原，九方杏不相信連她身邊人都無破綻可尋。

　　“他們啊，誰知道呢，興許已經走了吧?聽說昆侖山裡住著位特殊的高人，他們倆都不是耐得住的人。”明明就在幻光境，寒雪偏要睜著眼說瞎話，這樣的欺瞞騙得過九方杏嗎?

　　只不過她一提起昆侖山的高人，九方杏臉色更不好看了，這一潭深水被攪得越來越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