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傳送裝置，幾人只能借助飛行器前往空台。基地出於生之森不算太遠，還沒好好說上幾句話就已經到達目的地。

　　“爺爺……”心兒拉著零博士的衣擺，明明說了好多好多卻還是沒說完，心裡總有些空落落的感覺。

　　“別擔心，過些日子就來看你。功課別落下了，雖然小混蛋腦子差了點，好好看書還是能自學的。”零博士留給心兒一份大禮，這是連胖子都沒想到的。

　　整個機甲軍團和所有的中央星域的文獻材料，多年來各處搜刮來的各種珍貴材料，被零博士加工改造後的滿滿幾倉庫高級助戰儀，以及用來容納這些寶貝的十公頃亞空間手環。

　　胖子可拿不出什麽東西作為回報，只能讓心兒再三謝過博士爺爺。這哪裡是給心兒的，明明是博士交給胖子的籌碼，讓地球人生存下去的籌碼。

　　“我好好學……爺爺要來看心兒……”小女孩這些天經歷了太多生死別離，原本以為世外桃源就會與世無爭，原來世上從沒什麽世外桃源。

　　“走吧。”零博士很少抱心兒，忙是一方面，怕自己泥足深陷又是另一方面。不過現在都無所謂了，馬上就要分別，怪老頭抱著小女孩就沒松手，下了飛行器還舍不得放手。

　　“悲風，麻煩你……”胖子話還沒說完，悲風已經消失前去查看空台情況。

　　所謂空台實際上就是座漂浮的空島，並不算大，也就十畝地的足球場大小，除了高塔之外盡是密林，五顏六色的密林。陳亦鋒詢問過零博士，古籍中並未記載空台的來歷，看上去也不像是靈者或人類的建築風格，究竟有沒有用誰也不知道。

　　已經到了最後一步，小心謹慎總是不錯，

　　“小混蛋，有件事我本不該多嘴，你聽過就行了。”零博士目光更是熱切，救女兒的辦法就在眼前，他了結一切就該行動了。

　　“JR5的內部並不和諧，血眼殺我和JR5找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誰找到我誰就贏了。你的寶貝小怪物是血眼弄出來的，可那是JR5最核心的研究項目，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吧?”胖子立刻領悟其中的含義，點點頭回答。

　　“讓我小心血眼陰謀，還能利用鷸蚌相爭。大國亡於內的道理我懂，出去確實該找血眼算帳了！”如果說陳亦鋒歷經風雨還有什麽執念的話，那就是血眼，那個差點摧毀他的強者。

　　“拿著，未必有用。”雖然不喜歡胖子，可住久了難免有了感情。零博士清楚胖子的性子，給他武器或太玄經是沒用的，他壓根就不覺得自己能拯救世界。零博士看人很準，他不是英雄卻能讓英雄有條出路。

　　“這是……謝謝您了！”胖子看了眼立刻收起來，深深鞠了個躬才能表達謝意。

　　“照顧好心兒，別死了。”零博士欣慰笑笑，這混蛋沒什麽學習的本事，歪門邪道卻是不用擔心。或許也就這樣亦正亦邪的家夥才能讓小豆芽好好長大了。

　　心兒的未來會如何零博士沒法猜測，但有一點他能確定，再過十年若是原始星人不亡，整個中央星域的格局就要變了。這就是未來，不可阻擋又生機盎然的未來。

　　“您也是。”

　　說話的功夫悲風已經返回，周圍三道守護禁製被她順手破除，連胖子需要回答問題的步驟都省了。高塔非石非木，連零博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上層進入時光隧道，下層返回地球。都是未知的命運，相視一笑便是別離。

　　零博士目送著胖子幾人離去，

那隻三孔機械眼居然流下眼淚。菲莉絲，終於等到這一天了，菲莉絲……　　來也稀裡糊塗，去也莫名其妙，胖子還沒感覺到什麽，耳邊已經傳來了嘈雜的聲響。他們回來了！

　　“黃貴！你個狗日的！給老子頂住了！”

　　“馬能你特娘放屁呢！這麽大個怪物怎麽頂?撤，兄弟們撤！”

　　大路在側，左邊玉米地，右邊高粱田。寒風凜凜，烏雲密布，像是隨時可能會有雨雪下來。是了，是胖子熟悉的地球，天氣變化無常，陰晴分明日夜有序，真的回來了！

　　陳亦鋒太激動了，激動到抱著心兒親了兩口還不夠，居然也抱著一旁的悲風張嘴就要親下去。悲風倒是不介意，關鍵是那張胖臉確實醜了些，條件反射一腳踹飛胖子，悲風臉上微不可察的笑了笑。

　　“喂！讓開！快躲開！”胖子滿心歡喜，周圍的一切都是美麗的，就連不遠處的巨大變異體也不例外。

　　“哈哈哈，人面蛛！心兒快來看，它肚皮下有一張人臉的，那兒呢那兒呢！”胖子越發興奮，連衝過來的怪物都是熟悉的。

　　“真的誒……好嚇人……”心兒不知道胖叔叔在高興什麽，不過那興高采烈的聲音也讓小女孩心情好了許多，跑到叔叔身邊蹲下一起看起來。

　　“躲開，躲開啊！真有找死的……”兩隊傭兵被打得丟盔棄甲，二十來人至少一半負了傷。這年頭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傻子，居然還有不會逃命的。

　　胖子笑得更開心了，老天爺著實待他不薄，正瞌睡就送枕頭來。他可是被關在鳥不拉屎的蠻荒之地兩年，太需要外邊的人陪他說說話了。

　　“心兒你別讓它亂動，我來試試……”胖子還沒嘚瑟完臉就垮下來了，人面蛛似乎知道眼前三人的恐怖，衝鋒一半居然掉頭跑了。胖子追不上，心兒又不喜歡打打殺殺，想讓悲風出手……想想就行了。

　　完全沒有出手的機會，下馬威沒了，溝通起來可就費力多了。

　　不過也不要緊，反正胖子別的不多就是話多，孤孤單單兩年可憋了好一肚子話了。

　　“大哥大哥，帶帶我們唄！我們仨北府來的，走迷了道兒，您幾位能帶咱回城麽?”胖子在北府待過一段日子，明明是連平翹都分不清的南方口音，愣是裝成北府人，惹得領頭的傭兵一陣訕笑。

　　不過也不稀奇，大災變過後全國各地都是難民，逃難的第一選擇當然是四大都，說不了北府話卻住北府的有的是，倒也沒懷疑起胖子來。

　　“你們是要去哪疙瘩?這都你親戚不?”那個叫馬能的黑大個率先問道，那雙眼飄著飄著淨往悲風屁股上去了，一點遮掩的意思都沒有，就差流口水下來。

　　“哎哎，這兩位是我家夫人小姐。北府秦家您幾位聽過嗎?那和我們東家是一樣樣的。”胖子不想惹麻煩，他倒不怕這幾個傭兵，真正擔心的是悲風這幾天一直喊手癢癢，萬一她把人整座城給拆了就鬧大了。

　　“秦家……北府的事兒傳過來不多，你們去遼沈城吧?跟著別惹事兒就行。”另一位口音沒那麽北的漢子說道，拍了身邊黑大個一掌，黑大個摸摸鼻子嘿嘿一笑，算是沒了問題。

　　傭兵就是這樣，再壞也有絕對不能碰的事兒，胖子被困兩年可不傻，隨便編點背景就足夠他們忌憚了，沒必要為了個來歷不明的女人讓傭兵團犯險不是。

　　其實黑大個也沒壞心思，他就是好色。幾次出來救下逃難的漂亮女人給了他甜頭，這年代可沒什麽婚姻保護法，家裡再多個嬌妻他也一樣養得起。

　　當然，這些都是胖子不知道且迫切要打聽的，花言巧語騙了兩個座位，悲風和心兒被送上車都沒理會胖子， 陳亦鋒這才有時間大展拳腳。整個傭兵團二十三人，胖子沒花半小時就都搭上了話，就連兩位副團長有多少小妾都打聽到了，其中夾雜的重要信息更是不計其數。

　　首先是貨幣流通，為了鼓勵貿易，盡量恢復自由市場，幾乎所有的幸存者城市都開始流通四都的新幣。購買力或許各有差異，但兌換幣這一概念已經深入小鎮鄉村，原因也很簡單，只有四都的兌換幣才能買到四都的商品，有避難所支撐，想不流通開去都難。

　　也因為如此，晶石漸漸從貨幣市場消失，轉而成為奢侈消耗品，就和黃金差不多。當然，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收兌換幣的，比如外星人在各個都市設置的自動售賣處，那兒的免疫藥劑和強化藥劑便只能通過晶石購買。

　　晶石退出市場的另一個原因是價值不穩定，一年前二十晶石就是一套公寓樓，可現在五十晶石也就那樣了，還要小上許多。不是晶石能量不純了，而是能殺變異體的人越來越多，大量晶石流入市場極難控制，通貨膨脹最終遭殃的還是普通人。

　　順帶一提，胖子也從交談中知道了現在的年月。他在遺失之地被困了兩年，但地球時間卻連一年都還沒到。現在是災變一年十二月中，就連這個歷法都是新出現的。

　　變化的事情還有許多，而胖子聽到最多的兩個詞就是戰鬥者工會和神魔榜，頻率之高就是陳亦鋒想忽略都難。

　　懷著幾大興趣一點點打聽，胖子慢慢明白了這兩個詞究竟是什麽，興趣更大了。誰說末世全是混亂，人類的智慧無論在何時都不會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