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淡！南都現在有多少兵力?滿打滿算才二十萬！光是南北防線一百五十公裡就守不住，拿什麽開戰?”

　　“一百五十公裡需要處處設防嗎?那要塞堡壘你看不見嗎?難道就不能有別的辦法解決兵力的問題?打！一定要打！生死存亡不打南都就滅亡了！”

　　“匹夫之勇！且不說十倍於兵力的敵人，光說中級以上的變異體，就是裝甲坦克都不是對手，你讓步兵去白白送死嗎?他們都是南都的男兒郎！”

　　“要我說還是試著接觸外星人，和談才能帶來和平。那些代理人不是來了嗎，通過他們能傳達南都的訴求，外星人願意幫忙才能解決危機。”

　　“你這是與虎謀皮，主權淪喪。這場禍端指不定就是外星人預謀的，找他們有什麽用！”

　　“趕緊撤退吧，趁現在堡壘還有作用。避難所怎麽也能躲上幾個月，到時候怪物走了南都還是咱們的。”

　　“幾個月?你做夢呢吧。春種墾荒用了不少糧食，兩都戰役又消耗許多，市政廳的各項基礎建設都要錢，食物儲備哪還有那麽充裕。”

　　“要不還是跑吧，不是有些隱形的高端飛行設備出現了嗎，撤離南都去北府、西京，只要班底在總能打回來的。”

　　市政廳的高層會議室鬧哄哄的，從早上吵到傍晚就沒停過，唐哲幾次三番試圖把方向拉回來，可沒說幾句又各自爭論開了。誰也沒經歷過眼前這樣的困頓，滅頂之災近在咫尺，誰又能冷靜下來。

　　“鋒鋒，還難受嗎?”前邊吵得不可開交，陳亦鋒倒是挨著大小姐躲在角落醒酒，這二鍋頭可真不是隨便能碰的，昏昏沉沉到了傍晚還清醒不過來。

　　“胃都要吐出來了......我再也不去養老院了，胡勇就沒安好心......”胖子昏歸昏，聽了半天，這戰時內閣的大部分主張還是都明白了。爭取來的三天時間讓他們更清楚眼下的情勢，疲軟之處可不光是兵力這麽簡單的。

　　“你那邊找到辦法了嗎?小雅和清清都不順利，我也找不到那位雨清子前輩。雖然無量山答應照顧助我一臂之力，只怕遠水解不了近渴。”唐舒婷這些日子也操碎了心，能想的辦法都想了，陳亦鋒留給她的寶貝也毫無保留的拿出來支持父親，可終究還是杯水車薪個，那可是數百萬的怪物啊。

　　“我找了何凱，伍長官的隊伍是指望不上了。小樂那邊也沒法調兵增援，寒雪和沈無渝都找不到，估計根本不在南都。還是要靠自己啊。”陳亦鋒手上空有技術，卻絲毫沒有時間把科技變成生產力直接反應於戰力。這一切來得太快了，他能做的實在太有限。

　　“也不全是只能靠自己。你記得嗎，那個叫無涯的小弟弟送的，我已經在戰鬥者工會發布會南都救援的任務。”

　　“差點忘了，大小姐您現在還是大會長呢。多多少少總有高手從旁牽製一二，聊勝於無吧。”

　　“好了各位！逃是不可能的，一仗都沒打就想著撤離，我們怎麽同民眾交代。都別吵了，回去好好想想究竟該怎麽防守，把你們的手段都給我拿出來。行了，散了吧，明天直接拿方案過來討論。”唐哲終於喊停了這場鬧劇。

　　說打的未必是真的有保家衛國的心，說逃的也未必就顧全大局，市政廳已經越來越尾大不掉，臃腫的體質讓各種各樣的欲念都有了藏身之所。

　　戰時內閣會議就在爭吵中暫時結束，接下來又是各處臨時避難地的統計上報，食物和衣被都很是匱乏，躲上幾天還好說，要是真的拖上個把來月，只怕這個冬天會凍死餓死不少人。

　　“婷婷你們來，等很久了吧?去我辦公室。”唐哲忙得恨不能三頭六臂，需要他簽字的文件絡繹不絕，每一份只是大致掃一眼都沒時間喝口水。

　　“不久，爸我給你帶飯了，媽媽讓我看著你吃完。”

　　“先談事再吃飯，小陳也不是外人，我想聽聽你的想法。”唐哲把女兒遞上來的飯盒放在一旁，拿出被畫的滿滿當當的南都地圖說道。

　　“爸，這麽大的事兒你問鋒鋒能有什麽用，鋒鋒才剛......”

　　“你讓小陳自己說。”唐哲擺擺手打斷了女兒，他們都是在城裡聽說、看過的，誰也沒有親身和變異體、外星人接觸過，他想聽聽陳亦鋒的意思。

　　“唐叔叔，南都該打還是該躲我不知道，如果您問我敵我差距懸殊會不會贏，老實說，希望並不大。”胖子想了想從另一方面回答道。

　　“我不知道部隊裡助戰儀普及到何種程度，但對於中級變異體開始，三代助戰儀已經作用寥寥。飛機坦克大大笨重的大家夥很有些，但中級四五品的速度都很快，光是這一點就不是軍隊能處理的。”

　　“您也看見了，伍長官的機甲軍團尚且損失過半，那就是高級變異體的實力。解決不了這一點，多少人都是白白送死。”陳亦鋒擔心的還不是怪物數量，畢竟大部分只是喪屍和低級怪物，對於這些家夥的戰鬥經驗，他相信一軍二軍豐富無比。最頭疼的說到底還是高級變異體，誰知道眼前這些是不是全部了。

　　“如果打勝算不大，那你看撤離或者和談躲避，有實行的可能嗎?”唐哲點點頭，陳亦鋒親自前去偷襲斬首，對於高級怪物絕對有話語權。雖然胖子沒說，但醜醜和咪啞還在醫院躺著他也知道，再靠陳亦鋒一人就是他都開不了口。

　　“絕無可能。唐叔叔您有所不知，怪物盤踞不是幾個月就能撤離的。就說我的家鄉錢塘，被變異體佔據一整年都沒有出現大規模遷徙。而且這次進犯的變異體很奇怪，它們對於咪啞的反抗強烈到不可置信的地步，背後必然有外星人在操控。”

　　其實不必胖子說，唐哲同樣一清二楚。那些代理人已經來了不少，既然這注定是場試煉，變異體就沒有自己離去的可能。至於和談......把南都的命運交到外星人手裡太沒譜了。

　　“按你的意思，還是得打啊。”

　　“我就是自己瞎捉摸的，唐叔叔您要是拿不定主意，不如聽聽最普通的民眾是怎麽想的。打或不打，終究不是一個人的事。”陳亦鋒想了想才開口道。

　　一個人的智慧終究有限，也代表不了廣泛的想法思潮，他費盡心思找來的幫手也就百來人，連南都總人口的十萬分之一都不到。最大的力量永遠在於民眾，斷然不能忽視這股並不起眼的勢力。

　　唐哲站起身來，看著窗外，冬日的夜總是太早降臨。燈光依稀，天色灰暗，陰鬱得讓人看不清前路。

　　“但執政官的眼裡滿是悲傷，執政官的演講滿是低沉。”

　　“他用憂鬱的眼神看著那堵城牆，他憂鬱地望著敵人。”

　　“在那座橋坍塌之前，他們的戰車很快就會出現在城邦的領土之上。一旦他們攻下那座橋，我們還有什麽希望挽救這座城池?”

　　唐哲沉默了，千鈞之擔盡於一身。

　　“叔叔在說什麽?”胖子小聲問了句。

　　“走吧，我們有自己的事要做，唐守執也是。”

　　南都的命運早就被綁在了戰車上，任憑掙扎、躲閃，無論如何都避不開必將到來的血腥。

　　十二月二十五，這個具有文化意義的節日，變異體全面攻擊徹底爆發。

　　南一軍負責西北兩處防線，老司令的二軍獨自面對東線攻勢，同是還要保障東郡運輸要道的暢通。林如萱和伍嵐剩下的隊伍合並，再加上軍校預備役以及南都全部武裝，小三萬戰士守護南線。

　　防守方傾盡所有依舊不足二十五萬人。相反，喪屍、變異體大規模集中，數量起碼在五百萬上下，其中高級變異體數目陡然大增至百余，給南都防線造成極大威脅。

　　“一營守住東坡隘口，一定不能失守高地！”

　　“二營長呢?趕緊撤退第二防線，雷區加緊給我布好咯！別特麽瞎舍不得！”

　　“三營的火炮呢！還沒到嗎?賽林啊嘛！”

　　“團長！師部急電！”

　　“打！都給我使勁打！哪兒呢?快接過來。”

　　“老蝦，第二步兵團被突破了，林師長正趕去一零六防區增援。你的一二一高地至關重要，特娘一定給老子守住了！”

　　“蹦西……知道了！就不放過一個怪物！請師部放心！”老蝦記得閩南方言都爆出口，上邊這是下了死命令了。

　　“老蝦，你們每堅持一刻就是對南部防線的莫大支持……”

　　“行了！第十七炮兵團絕不後退！我對得起林團長，對得起南都！”

　　炮火聲地動山搖，大片大片的變異體被打死，大片大片的變異體衝上來。避難所僅有的戰略導彈打擊已經耗盡，搶不回製空權就只能靠著防線駐守，老蝦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他的隊伍沒有撤退的路。

　　“團長！大狗！長著翅膀的大狗！高級變異體來了！”

　　“集中火力給我打！狠狠地打！”

　　就在這時，黑白兩道人影忽然從防線裡衝了出來，騰空而起忽的出現在羽翼天狗面前。

　　“祝融神火大陣！”

　　異能者！是異能者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