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鏡顏被抓到山洞已經兩天了,兩天裡被關押起來卻沒遭受太多折磨。只有手腳上的鎖鏈,每當女孩想四處探尋便會生出尖刺,這兩天裡已經讓小女孩鮮血淋漓。
袁靖濤一定在這裡,髒辮女孩沒放棄哪怕一絲尋找的機會。
從守宮闖進天一閣那天擄走小胖墩起,韓鏡顏就沒停止過四處追蹤袁靖濤的蹤跡。身負重傷隻修養了三五天,明知道會落下暗傷還是不管不顧。從去年十月份開始,從北府四處尋找,用盡一切辦法,甚至還前往珍肴殿報信求助。
可幾個月下來,仍舊一無所獲。小胖墩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半點可供尋找的線索都沒留下。童菲幾次勸說女孩好保重身體,但無論誰來說什麽都不足以動搖韓鏡顏,不論死活,女孩一定要把人找回來。
年齡相仿的四名小弟子當初一起來的北府,還是楊師兄親自照顧。可如今尹師兄已經犧牲,魏師兄也一走杳無音信,髒辮女孩身邊就一個小胖墩了,無論如何她都不願再體會失去。
幸好,原本毫無進展的尋找終於在秦曉樂返回北府時有了方向。韓鏡顏也耐下性子按照秦曉樂說的,一步步深入,可沒幾天功夫又按捺不住,她不想錯失這次來之不易的機會,就算冒險也要親自嘗試。
這一深入,果然找到了山裡不尋常的石壁,只是不等她再前進便已昏迷過去,醒來已經被關在了石牢之中。
這兩天,女孩一直在尋找機會,只不過機會還沒出現,守宮竟然自己就解開了韓鏡顏的限制。依舊是那身藍白製服,手臂上時不時有些鮮紅滲透衣袖,那張臉蒼白而又猙獰。
“我知道你的目的地球人,只要你幫助我,你想要的人我自然也會還給你。聽說你對挑選家禽異獸很有心得,幫我找十隻玄力精粹的回來,我便讓你見袁靖濤。”石牢潮濕陰冷,積水佔據了大半地面,裡裡外外沒有一點照明工具,守宮的聲音深幽回蕩,如遊魂一般攝人心魄。
“先讓我見他。”
“你沒有談判的資格人類!都是階下囚,你不去我便立刻殺了他。”
“他也是宗門弟子,我需要他的幫助才能挑選最好的食材。”韓鏡顏清冷依舊,十三歲的女孩能有這般膽魄確實了不得,三山四門十二道的底蘊直接反應在弟子身上,要換個普通人只怕一早就跪地求饒了。
“哦?這麽說你並沒有太大價值咯?人類,千萬不要挑戰我的耐性,你們的命和螻蟻一樣無關緊要。”
韓鏡顏咬咬牙還想辯駁,可一想到小胖墩在他手裡生死未卜,此刻最好的辦法還是先弄到他要的東西,一點底牌都沒有,談判說什麽都是被動。
“找到之後直接裝進這個箱子,質量和體積都不是問題。記住,一定要是上等食材,千萬別拿低級變異體的臭肉糊弄我!”
石牢門被打開,髒辮女孩咬著牙,她的選擇不多,究竟是順從還是反抗全在一念之間。
“當然,你大可以去找幫手,你可以賭一把,看看救兵到的時候還能不能找到我。你只有兩個小時時間。”石壁被守宮整個打開,韓鏡顏隻覺得背後一陣巨力傳來,整個人已經跌跌撞撞摔倒出去。再回頭山壁重新閉合,拳頭打上去沒有半點作用。
髒辮女孩內心頗為掙扎,順從便意味著幫助仇敵,那所謂的十畜必然不只是滿足口腹之欲,如果有袁靖濤的烹飪,短時間內實力大增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韓鏡顏不聽他吩咐,自己會不會有危險暫且不論,
想再找到小胖墩可就千難萬難了。 感性和理性,從來都不容易抉擇,最終韓鏡顏還是拖著沉重的腳步外山裡深處走去。她真的不願失去為數不多的朋友,尤其還是位感情頗為複雜的朋友。
北府郊外變異體並不少見,尤其是密林、水底等人煙罕至之地,不少怪物巢穴便在其中。韓鏡顏師承縱禽川,拿手本事便是馴化各種飛禽走獸,變異體雖然不盡相同,但萬變不離其宗,總是一時間無法馴化出最好,挑些能量精純的並不是難事。
一路往叢林深處鑽去,戰鬥力不行便輔以香料、陷阱、聲律,白隼也被髒辮女孩喊來幫忙。外星人隻給了她兩個小時時間,刨去來回路程,等於說女孩每抓捕一隻只有不到十分鍾的時間,戰鬥的艱難可想而知。
可就是再艱難,韓鏡顏也咬緊牙關堅持著。袁靖濤在等著她,如果連她都放棄了,這世上小胖墩還能指望誰?
一個半小時的時間,當韓鏡顏抓捕到第九隻黑水牛時,身上早已傷痕累累。即便尋常野獸都不會輕易屈服,何況韓鏡顏此刻找的還都是潛力非凡的中級變異體,困獸猶鬥往往出乎意料,加上時間緊迫,女孩身前已經血淋淋一大片。
“血......”就在她準備把黑水牛裝進箱子時,灌木叢後一片沙沙聲響起,一個面色煞白的人影鑽了出來。人影又矮又瘦,皮包骨頭甚至有些畸形,看輪廓勉強夠能認出人樣來,再走進一看,居然長著喪屍的皮膚。
喪屍什麽時候會說話了?還是自己失血過多出現幻聽了?
韓鏡顏搖搖頭,隨手一把刀尖舞撒出去。刀尖舞是為數不多的攻擊性香料,別說喪屍,尋常低級變異體也會沾之神志錯亂,生生撕開自己的胸膛。
可沒失過手的香料,這一回居然沒了效果!
“香香......好聞香香......”女喪屍靠近嗅了嗅,一口氣把周圍的刀尖舞完全吸了進去,非但沒有半點不適,呼吸間反而自帶一股類似的芬芳,嚇得髒辮女孩連連後退。
“你是何人?來北落山做什麽!”口吐人言、攻擊意圖不明顯、勢力強大,這一切都讓韓鏡顏心驚不已。如果不是敵人也就罷了,萬一又是外星人......
“我是……我是誰?我要去……哪兒……”女喪屍智慧似乎並不高,髒辮女孩下意識的一問還真把她問住了。轉著腦袋茫然四顧,好像她真的忘了何去何從。
韓鏡顏悄悄後退,敵友不明還是不要招惹的好,女孩性子保守穩健,不求眼前的喪屍能幫忙救人,只要別節外生枝就好。重新拿出箱子暗自裝著黑水牛,準備離開尋找最後的目標。
“我餓了……吃東西……”女喪屍忽然想起了什麽,地上濃重的血腥味讓她雙眼赤紅起來。話還沒說完便撲上前去,身手之靈敏大大超出韓鏡顏預計。
韓鏡顏好不容易躲開女喪屍,此時地上的黑水牛已經被撕扯成了兩半,大片大片的新鮮血肉進了女喪屍的肚子,嘴角的殷紅就是夜半也一樣清晰可見。
“還有……嗎?餓……想吃東西……”
“沒有了。”韓鏡顏此刻哪裡還敢上前搶奪,雖然是人中龍鳳,可終究還只是個剛出來歷練的小弟子。熟悉的事物髒辮女孩尚且沉穩,可眼前的怪物卻完全超越了她所能理解的范疇。
跑,成了韓鏡顏心裡唯一的念頭。
“餓……沒有……吃你!”
“天啊!這是到底什麽生物!擁有玄力天賦的喪屍?還是得到了完美試劑的異能者?你是從JR5實驗室逃出來的嗎?”韓鏡顏還沒逃跑,守宮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隨手一指髒辮女孩再次暈眩昏迷,這才如獲至寶的對著女喪屍讚歎起來。
“喪屍......變異體......”女喪屍似乎聽明白了這兩個詞,似乎有些影響卻有不知道從哪裡聽來。抬頭看了眼有些危險的身影,戒備著繼續吞食著地上的生肉。
“你沒吃飽對吧?跟我走吧,我帶你吃天下最好的美味!”守宮眼中盡是狂熱,本以為有母蟲幼體出現已經是萬能神的恩賜,卻沒想到現在來了更方便的。
血眼早就把母蟲的成蟲送來北府,只是成蟲除了完成血眼所謂的大業之外,毫無用處。療傷或者幫助族人後代來說,都是百無一用,守宮就是想動歪腦筋鬥都辦不到。
可眼前卻有這麽個大好機會,如果是強大的實驗室產物吞噬母蟲成蟲,完全有把握進化成蟲人,到時候產出的母蟲幼體可就用之不竭了!血眼也好,喪鍾也罷,到時候還有什麽力量和中央星域最智慧的種族抗衡!
這是個機會,即便失敗了也還有退路的機會,雙管齊下,守宮仿佛已經看見了族人的未來。
“美味......吃......”女喪屍懵懵懂懂,守宮隨手就扔出一大隻肥豬,這下終於讓她邁開了腳步,亦步亦趨跟上前去。
這邊守宮如獲至寶,那頭胖子才算是姍姍來遲。本就人生地不熟加上喝了點酒,此刻頭昏眼花天旋地轉,也不知道眼前的黑是夜色還是沒睜眼,晃晃悠悠總算是找到了北落山。
“胖子,你不會喝酒倒是提前說啊!小爺哪抬得動你呀!”秦曉樂氣喘籲籲,得虧有醜醜在身旁,否則這會兒功夫還進不了北落山。
“誰說......我一口氣能把大海喝乾......你別拽......”
“行行行,你會行了吧。哎,早知道就不帶你回去了,這不誤事兒麽!”
“不會......你讓壁虎出來......壁虎!我一劍就給他穿窟窿!”
“別喊別喊,我求你了大爺!醜醜你身上帶著解酒藥麽?他這樣不會是第一次吧......”
“嗷嗚!”就在兩人拉扯不清之時,天邊一道人影急速降落。醜醜感知到了什麽,立刻出聲提示,人影找到目標瞬間出現在兩人身前。是羽翅女孩。
“大人,那個異能者跑了,蹤跡也在北落山。我把......大人?”羽翅女孩說得急,結果抬頭一看,胖子趴在大狗背上半點反應都沒有。
“你先說,店裡沒事吧?”秦曉樂顧不上胖子,追問羽翅女孩道。
“沒事是沒事,就是......就是復活了個會說話的喪屍。”
“呼呼呼......”呼嚕聲不合時宜的響起,羽翅女孩額頭青筋暴起,這胖子無論什麽時候都一樣討人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