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再睜眼時天依舊是亮著的,沒有太陽,連大致的時間都判斷不出來。摸了摸身邊的小女孩還在,陳亦鋒揉了把臉起身乾活。這裡就不是住人的地方,他還有太多事兒得忙活了。
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檢查門口的大石塊,石塊沒有被移動過,中間做的小記號也沒找到破壞,看來周圍真的沒有什麽生物靠近。雖然安全得到了保障,但食物來源卻變得更加棘手起來。這兒連樹都沒有太多,更加沒地方找野果去了。
拿起木棒和石錐子,胖子繼續乾起了昨天的活來。趁現在還有體力得趕緊找到水源,若是沒有水,連三天都活不下去。
石錐子開鑿起來很慢,手拿不穩還會撕拉到自己的肉,化開口子叫人生疼。縱然陳亦鋒有星體保護,手掌厚實遠超常人,甚至已經到了變異體的水準,可十回二十回得脫手,還讓手心破開了不少裂口,抓著的石錐子都泛著紅。
累了便站起來走走,看看周圍有沒有迷了路闖進來的小動物,腰疼了便回石窟歇息一下,給心兒嘴唇沾上些水濕潤一下。這挖挖停停的,休息了七八回還真被胖子挖出了一人高的小坑來。
下面的岩石明顯小了些,有些甚至一捏就碎,眼前的情況更加證實了胖子的猜想。下面必然有地下水無疑,而且此處已經離潛水層不遠了!
心裡高興,拽著更小樹枝拚命倒騰起來,大把大把的石子往外搬,沒一會兒功夫又深了不少。
陳亦鋒乾得又累又渴,想喝水都舍不得。摘了兩片葉子擦乾淨含在嘴裡,葉片上的水分稍稍傳到胖子嘴裡,心裡似乎覺得沒那麽渴了。
等胖子再一次停下來乾不動的時候,他才又發現了這兒一處問題。這地兒沒有天黑的時候!
陳亦鋒來的時候就是白天,零博士走後自己坐了很久,後來又是找地方躲藏,又是出來探路找水。雖然中間睡了一會兒,可醒來乾到現在一直沒有天黑的意思。胖子過得有些迷糊,卻不至於這點時間觀念都沒有,放在地球上一天都該過去了!
加上周圍非同尋常的怪物、沒有人類的蹤跡、奇怪的生態結構、天上沒有恆星......胖子忽然發現自己來時感到的頭暈目眩不是錯覺,自己真的去了一個未知的地方。別的胖子不敢說,但這裡一定不是地球,都不是南北極哪來的極晝!
帶著一身疲憊和更多的擔憂,陳亦鋒往上爬去。坑已經有兩米多深了,一平米寬,剛好夠胖子蹲下而已。由於沒有竹筐和滑輪,砂石都要胖子一次次上去傾倒,井壁上倒是留下足夠攀爬的凹凸,除了身體肥碩稍有些不便,倒也不至於出不去。
就在陳亦鋒快爬上洞口只是,下邊的石塊忽然開始顫動起來,顫抖很是劇烈,像是有什麽大家夥往這邊靠近。胖子沒有防身武器,嚇得趕緊往上爬去。身子剛撲出井口,一條碩大的長蟲破岩而出,吸盤似的大嘴全是小齒,瞬間把擋路的岩石咬得粉碎。
陳亦鋒趕緊跑開兩步,再往井口望去。長蟲很大,腰圍不比胖子好多少,露出來的身子已經有一米五高,還有半截藏在岩層裡邊,說不清到底有多大。蟲子通體灰黑,體表並不柔軟,然倒是有層石灰凝集的硬殼,大口無眼,長得著實嚇人。
胖子不敢直接往石窟裡逃去,生怕怪物發現心兒,繞開大樹,朝著另一側拔腿就跑。
長蟲無眼,也發不出什麽聲音來,卻似是能有辦法確定陳亦鋒的方位,
拖著長長的身子猛地鑽去。在它眼中,胖子就是頓午餐。 本就不擅長奔跑,岩石地形又高低起伏,沒跑兩步就感受到腳下的震動。胖子經驗豐富,立刻判斷出逃跑無用,一下子跳上了最高的岩石,試圖用自己的體重給長蟲以重擊。
岩層再次破開的一瞬間,胖子猛地躍下,手肘用力撞去。只可惜胖子高估了自己體重,更是低估了長蟲的體型。長蟲沒被壓倒在地,反倒是把胖子撞飛了出去,如同斷線風箏一般,一人一蟲摔出去了老遠。
胖子接連經歷戰鬥,從犬空囚到血眼,再到如今的長蟲,心底的凶戾和不甘早就積蓄已久。為什麽從來都是別人算計自己,為什麽他沒能力把害他的人統統打飛,為什麽老天爺要一件件奪走自己的東西?
胖子從來就是個心思細膩的人,巨大的變故遠遠還沒放下。
沒了禦虛,沒有悲風,沒了楊老板,沒了酒鬼大叔。一切可以依靠的都沒了,身邊只有雙拳,胖子再也不願動腦子想辦法消滅長蟲,飽含無盡的不甘,重拳狠狠砸向長蟲腦袋。
長蟲堅實,頭用力頂開了胖子的拳頭,小小尖牙猛地撕咬而來,一口吞噬了胖子的右拳。
這是一場沒有技術含量的肉搏,除了比誰更凶狠之外,沒有更多決定勝負的關鍵。緊緊拽著拳頭,指尖死命抓扯著長蟲的口腔,左拳瘋狂往長蟲頭上砸去。
長蟲被胖子不要命的打法弄得生疼,小牙齒左右摩擦、前後撕扯,試圖把這隻該死的手臂卸下來。可手臂很硬,連岩石都挨不過的尖牙,沒能奈何得了那條胳膊。牙齒嵌入肉中再也沒了作用,無關如何努力都咬不斷骨頭。
星體保護沒有讓胖子冷靜下來,反倒是陷入的更深重的瘋狂之中。
陳亦鋒恨。別人命再不好,活得艱難,死得卻輕松。可老天爺為什麽讓自己活著看不著希望,想死卻永遠死不掉?
養老院的時候就是,別人都死了,自己偏偏是最後看得一清二楚的,他甚至不敢和任何人說起,琳姐是怎麽被拍成肉泥的,大小姐是如何在自己面前被撕碎。
錢塘郊外工廠也是。救下瑤瑤,女孩們平安,自己死也好活也罷,都無大礙。可為什麽最終偏偏是半死不活,如果沒有那根該死的母針,自己何必千裡迢迢找什麽勞什子零博士,後邊的一切不甘都不會發生。
老天爺像是在逗胖子玩樂似的,只要異能覺醒就不比擔心傷勢,可人家一個個因為戰鬥覺醒,他陳亦鋒遇見的戰鬥還少麽?怎麽就不能給他這個機會。
如今,胖子的一切自保手段都被收了回去,星體說不定也是顆定時炸彈,隨時會讓自己虛無。南都的一切早在離開時就已經交代好了,雖然掛念,卻也沒什麽太多的放不下。唯一可憐的就是心兒,這麽小年紀跟著自己吃苦......
所有人都知道胖子厲害,能殺怪物又聰明,但陳亦鋒心裡的苦,又有誰真的知道。
“來啊!來啊!來啊!”胖子一手用勁撕扯長蟲的食道,一手重拳砸落。每一次都大喊一聲,一聲蓋過一聲,心裡的憋屈和苦悶都在這拳頭裡爆發出來。喊道憤怒處,拳打腳踢不算,連腦袋和牙齒都用上了。
“不是要我命麽!來啊!殺了我啊!”相比胖子連牙都用上的瘋狂,長蟲漸漸膽怯起來。它倒不是忌憚陳亦鋒的攻擊,撓癢癢一般的拳頭有什麽好怕的。它是被胖子的防禦力所威懾,破不開最終只能是自己被耗死在這裡。
翻騰了幾下身子,長蟲試圖把胖子的手臂吐出來,想找機會重新溜走。
“吃我啊!怎麽不吃了!”陳亦鋒並不是毫發無傷。左手本就殘缺,一拳拳砸在岩石半的硬殼上,斷指處早就通紅一大片。右手更長,手臂上密密麻麻一拍小眼,每個洞裡都溢出鮮血來。
點點刺痛鑽進胖子腦海裡,看似攻擊很猛烈,可他受的苦遠超過長蟲。
長蟲再一次甩開胖子的手,試圖把他吐出去,這一回陳亦鋒終於察覺到了什麽。一旦動了腦筋,戰鬥就不再是一人一下的單調。想跑?陳亦鋒瞬間想到了什麽,嘴角一翹又有了計劃。
胖子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一旦衝動過去了,該倒霉的還是要倒霉。
一邊死命拽住長蟲的嘴,一面挪著身子往進邊上跑。 長蟲反抗,試圖帶離胖子,手中的勁道便是全力,這松緊之間,不自覺已經讓長蟲靠近了胖子的陷阱。
“不是想跑麽,給我往地底下跑!”陳亦鋒拉著長蟲縱身躍下水井,先前被長蟲挖開不少的井,如今已經有近十米深。
長蟲扭著身子掙扎著,咬又咬不下來,吐又吐不出去,想用尾巴抽飛胖子又被石井限制,連掉頭的空間都不夠,長蟲此刻隻想擺脫眼前的獵物,再找機會一口全部生吞!
胖子落在井底立馬松開了手,往側面一躲,正好避開了長蟲的腦袋。長蟲頭朝地摔了個嚴實,想咬一側的胖子卻是動彈不得,大嘴重新張合起來,小牙齒瞬間把井底的岩石咬得粉碎。眨眼功夫,兩米多的大家夥便消失在眼前,胖子死死抓著井壁不敢動彈,借著頭頂的光芒往井底探看,眼中充滿了期望。
“咕嚕咕嚕......”巨大的水聲從地底響起,一聽動靜胖子就知道成了。長蟲幫自己打通了地下水脈,聽動靜不下,甚至可能是直接連同了承壓水層,這日後的用水再也不必擔心。
顧不得蟲子會不會動壞心眼,胖子死命往上爬去。作為水性約等於零的旱鴨子,被長蟲吃了都比被水湮沒來得好些,拚命往上爬去,幸好這十米不到不需要太多時間。
就在胖子跑去進口的一瞬間,一道水柱噴射而起,隨著水柱一起上來的還有剛剛的那條長蟲。
“水有了,就差食物了。”陳亦鋒不再是剛剛氣惱上頭的胖子,手裡捏著塊中級晶石歎了口氣。活這麽大還是頭一回吃蟲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