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夜裡,一封投入府中的信將她邀約到了河岸橋頭。
橋頭處掛著的燈籠照亮了她的面頰,卻照不清站在對面陰影裡的黑衣人。
一個盒子?G進她懷中,她抱住時,那男人也沉聲交代:“白色的女人吃,黑色的男人吃,兩者服用時間需間隔十二個時辰,否則無效。”
黑影說完轉身就走。
“等等!此藥服下可會有其他不適之症?”
黑影回身看了她一眼:“怕就別用。”
黑影消失於夜幕,她打開了盒子,盒子內裝著的正是這一黑一白兩個小瓷瓶。
門外傳來腳步聲,彭嵐將兩個瓷瓶剛收進了盒子裡,胭脂就進來了:“小姐,戰事將起,您還不回去嗎?”
“我要是回去了,那就真沒機會了。”
胭脂不解。
彭嵐看她一眼:“他落魄艱難時,我不離不棄,與他共生死,待他飛黃騰達了,賢貞美譽的我還怕坐不上後位嗎?再者……我要是此時回去,不但會?G了忠貞之名,還會讓這個……”
她的手摸上畫像中花柔的臉:“野花雜草有可乘之機。”
彭嵐盯著花柔的容顏,眼神越來越陰鷙,而後一把拿起遞給胭脂:“去,拿給羅誠,告訴他把這個女人找出來毀了她。”
胭脂聞言驚訝:“小姐,公子不是不許您找她碰她嗎?”
“他說不許,我就要聽嗎?”
……
先王的墓碑前,張彥瑤和張迎判難以置信地看著慕君吾。
“殿下您是從何處得知這德妃換嗣之事?敢問殿下可有確鑿證據?可否取信於天下?”
面對張迎判的連串質問,慕君吾沉默不語。
“殿下?”
“不必追溯,我不想憑此掀起風浪。”
“殿下!”張彥瑤聞言急了:“王室血統不正非同小可,若能證實此事為真,可是您奪回王權的大好機會!”
“不錯!異種上位,真龍被逐,此等惡行難以饒恕!殿下當以此為由,集結兵馬舉旗清繳,屆時臣等在朝內裡應外合,定令那異種自刎謝罪,歸還王權!”
慕君吾此時卻看著兩位大人搖了搖頭。
張彥瑤和張迎判對視一眼:“殿下……”
“家醜不可外揚,再者……戰事能免則免。”他一路飛奔歸家,內心早已有了決斷,縱然異種可惡,但他不想讓先王打下的江山成為他人口中的笑柄。
“殿下懷仁愛民,實乃楚國大幸,但您不撥亂反正,則是楚國之哀。”
“是啊殿下!馬氏江山還要您來守護,若不這麽做,如何拿回王權?總不會是要看著鳩佔鵲巢吧?”
慕君吾看著二人激動的神情,略一沉吟,從袖袋裡摸出從孟府中拿走的書信,遞給兩人:“看看吧。”
兩人對視一眼,接信閱讀,隨即各自神色驚訝的交換信件再閱讀後,面面相覷。
“我回來守護馬氏江山,並不是急著坐上王位,而是先要將滲入我楚國的細作清除!”
“殿下!”張迎判神情激動:“您清除細作臣不反對,但這書信可是內政通敵之鐵證,更是異種出身的佐證,若憑此物發難,異種必死!”
“張大人,您就不怕這幾封信……是餌?”
張迎判聞言愣住,張彥瑤則捋著胡子:“殿下之慮不無道理,若然是餌……”
慕君吾哂笑道:“我中了反間計便是禍國之罪。”
張迎判皺眉道:“是臣疏忽了,這信件可以偽造,姑且不談,但當年產殿侍奉之人的下落卻是做不了什麽手腳的,不如臣派人查訪探尋此事……”
慕君吾將三封信抽回手中:“兩位大人,我知道你們忠心耿耿,眼不容沙,但與你們提及這些,並非是要你們即刻發難,奪回王權。”
“殿下還是覺得要先清除細作?”
“是。”
“臣懂了,殿下是怕貿然行動,會背腹受敵。”
“不,我怕的是內亂,會給覬覦者可趁之機!”
張彥瑤和張迎判聞言思忖。
慕君吾又道:“我不會容忍馬氏江山被異種所竊,也不會容忍旁人覬覦我楚國寸土,但我更不能容忍舉旗清繳後兩軍對壘,血流成河!”
認識花柔之前,他對生死雖然尊重卻不會如她那般珍視,而現在他發現有些事不一定要血流成河才能解決。
“殿下,您要撥亂反正,戰爭就不可避免!”
“不,你們按我說的做,就能!”
張彥瑤挑眉:“殿下可否說得明白些?”
“悄悄地查挖出細作,而後一舉捕殺殲滅,確保楚地不被孟賊挾製後,我會潛入宮中問責,讓他退位讓賢。”
“您是想不費一兵一卒拿回王權?”
“是,父王他建楚還民安樂,若是狼煙四起,不管最後結果如何,楚國百姓必定會經受戰爭之苦,民不聊生實非我所願,更何況楚國若遍地瘡痍,豈不是退行之舉?”
“但……他要是抵死不認就不讓位呢?”
慕君吾目色幽涼:“那我就殺了他,兄死弟及。”
……
楚宮寢殿裡,從議事殿回來對馬希聲神情激動地向袁德妃講述朝堂上發生的一切,袁德妃看似關切傾聽, 眉眼卻無半點波瀾。
“那個許德勳竟然不為孤說話,虧孤還將他視作自己人!”
馬希聲一臉忿忿:“哼!害得孤只能大發雷霆強行允許難民入城,不過母妃放心,孤已點名要誠王和燕王負責了。”
“這就成了。”袁德妃點頭道:“過些時日於難民中搜出幾個他國細作,問責誠王燕王監察不力,疏忽誤國之罪,屆時發配苦地,再不許入長沙府半步,大王您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馬希聲立時笑了起來:“是啊,那孤就可以睡個安穩覺了,還是母妃有主意。不過……他國細作要怎麽弄?要是真抓幾個,會不會壞了……”他有些顧慮地來到袁德妃身邊,湊她耳邊低聲道:“會不會壞了我父親的大計啊?”
袁德妃眉毛一挑:“大王多慮了,細作可造假,反正死無對證,能治了誠王和燕王的罪就夠了。”
馬希聲聞言放心地站直了身子,他可沒看到袁德妃眼裡閃過的狡黠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