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朝會已開始。
“大王,是否準許難民入城一事,今日得有個定奪了。”
議事殿內,張迎判上前一步催促著大王決議,愣愣地馬希聲看了眼以往趙吉昌站的位置,清了清嗓子“那個孤覺得可準入”
“大王不可”張彥瑤出了隊列躬身道“大王,北方戰事連連,難民與日俱增,並非少數。一旦入城,我楚國米糧儲備耗損巨大不說,萬一有人染有疫症,那可是會造成無法控制的可怕局面”
“大王,左機要所言甚是,疫症可怕不得不防”
“臣附議。”
“臣附議。”
一連出來五六個附議者,馬希聲面色難看又緊張,他看向了許德勳,希望他出來反對,但許德勳卻垂著腦袋,眼神不住地在宗親身上瞟來瞟去,就不出來反對。
得不到幫助的馬希聲心裡竄起一股無名火,不悅地一拍扶手“你們隻想到瘟疫,卻不想想那些難民若不入城,天下人會怎麽恥笑孤他們會說孤不夠仁義,見死不救許德勳,你說是不是”
許德勳被點名,躲肯定躲不掉,隻得出列“大王所言甚是,天下人之口舌不得不防”
馬希聲有了支持之聲,臉色略微好了一些,豈料許德勳話鋒一轉“但是諸位大臣所言也甚有道理,我們必須得考慮楚國民眾的安危”
“夠了”馬希聲聽到許德勳的話臉色登時難看“夠了孤要你出來說話,不是要你兩邊討好”
許德勳低下頭,彎著腰“大王,臣只是實話實說”
“閉嘴”馬希聲不悅地看向眾人道“你們害怕疫症,那就將所有難民先行圈禁在一處,仔細篩查,無病有力者準許入城,而後可送往礦山農場做苦力,那些有病體弱的便拒在城外”
眾位大臣一聽,不禁交頭接耳商討起來。
此時張彥瑤同張迎判對視一眼,隨即大聲說道“大王,不可”
殿內立時安靜下來,馬希聲不悅地瞪著張彥瑤“哪裡不可”
“大王,常言道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您這樣做看似解決了難民所耗,又贏得了仁義之名,但難民中有人得入,有人被拒,這必然引起不平,只怕會給我楚國邊境之城帶來危難”
“啪”一支香爐被砸摔在地。
怒不可遏的馬希聲臉紅脖脹地嚷嚷起來“孤是王,還是你們是王反了天了嗎孤說如何就如何,你們句句反駁孤,是不是想忤逆孤”
大王怒了,群臣見狀立時俯身跪地,一片安寧。
馬希聲氣呼呼地吼道“孤聖意已決,無須多言,許德勳你即刻擬詔,命誠王、燕王負責此事散朝”
馬希聲甩著袖子走了。
殿內群臣,面面相覷,頗有不滿之色。
而幾位宗親卻是相互對了眼神在聽到是誠王、燕王也就是六公子和七公子負責時,他們就意識到不妙。
張克武拉開房門一出來,看到日上三竿的太陽,不免輕聲嘟囔“我這是怎麽了,竟睡到這個時候。”
昨日裡困乏,睡得早,結果起來的居然還這般晚。
他撈起屋外的掃帚,走向陵墓階梯,準備打掃,沒走幾步,他看到墓碑前竟立著一個人。
因為隔著點距離,他第一個反應是袁德妃畢竟也只有她來去匆匆又低調無比,當下放了掃帚向上而去,準備行禮問個安,免得她責怪自己懶憊疏於打掃,結果爬上了幾階之後就發現不對,那是個男人的背影。
“誰呀誰在哪裡”他邊爬邊問,然而那個男人根本不理他。
等到張克武費力地爬上階梯來到墓碑前時,那人終於回了頭“張公公,是我。”
老太監身子向石雕般的僵住了,他看著那張衝他微笑的俊眼足足癡愣了息“天哪您,您是怎麽進來的”
他說著,不安地看向四周“這外面可有駐軍把守”
“他們都睡了,不會打擾我來祭拜父王的。”慕君吾說完回身看向石碑,張克武卻是一把抓上了慕君吾的胳膊,激動道“殿下,您活著真是太好了,但您有所不知,大王怕你未死歸來,不但這裡留有駐軍,還加派了巡查之隊,此時已近晌午,馬上就會過來,您得快走”
“我往哪裡走”慕君吾衝他淺淺一笑“這是我的家。”
“殿下”張克武急了,他擔憂著焦急相勸“您可不要意氣用事若是被他們抓到,先王在天之靈如何安好”
慕君吾伸手拍了拍張克武的手“這不是意氣用事,我若走了,這楚國便是他人之物了。”
張克武聞言愣住,而此時三匹馬卻奔進了墓園。
張克武聽見馬蹄聲,臉都嚇白了,驚恐轉頭卻沒想到自己看到了一個陌生人以及兩位熟悉的面孔。
他傻眼愣住了,易容的飛雲卻是下馬直奔到了他們近前“公子,兩位樞密使已到。”
沒錯,另外兩張熟悉的面孔,正是張迎判與張彥瑤。
“巡查的隊伍,你可看到”
“他們在公子布下的迷陣裡打轉呢”
“盯著他們。”
“是。”
飛雲躬身退開,張克武這個人精也自覺退往階梯之下。
此時張彥瑤和張迎判已來到慕君吾身邊, 兩人情緒都很激動。
“微臣見過殿下”
“殿下不但來了長沙府,還於先王之陵見臣二人,可真是膽識非凡啊”
“是啊殿下王者氣魄,令臣不禁想起先王當年是何等的威風”
“二位謬讚了”慕君吾輕歎一口氣“我在此並非炫耀什麽氣魄,而是我得在父王的身邊告訴你們,為了避免我馬氏江山落入異種之手,我,馬希范將奪回王位,護佑我楚國江山”
張彥瑤和張迎判則是聞言驚訝對視,而後異口同聲“異種”
同一時刻,遠在蜀地的渝州城民宅裡,彭嵐正坐在桌案前。
那桌案上放著一黑一白兩個拇指大小的瓷瓶,一個木盒,以及一張畫像。
畫像上的慕君吾與花柔,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