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本應“死亡”的寶亮突然開口，凌星夜不耐煩地歎了口氣。

　他彈動手指，屹立於身後的魍魎突然啟動，走了過去，左手處彈出腕刀。

　“啊，別費力氣了。”寶亮說道，“放心吧，跟其他人不一樣，我會安心上路，不會再搞復活那一套的。”

　“是嗎?”凌星夜終於回應一句，“不過那不關我的事。”

　暑假以來，凌星夜一共遇到過三位“偃師”——偃師甲、偃師.烏鴉以及偃師.寶亮。

　雖然前兩位都被凌星夜和白銀姚、花二十一他們打敗，但據凌星夜所知，它們其實並沒有真正“死亡”。

　多重備份，死而不僵幾乎是所有高級自動傀儡的共同特征。

　寶亮卻長笑一聲:“哈哈，人生如戲，人生如戲，何必在意那些生生死死?更何況，我們自動傀儡也沒有‘死亡’的說法。不肯乖乖離去，只是因為沒有完成目標罷了。”

　“那麽你的目標已經完成了?”凌星夜帶著一絲嘲諷的語氣問它，“被打敗拆碎——這就是你的目的?”

　“當然不是，”寶亮說，“我真正的目的始終只有一個——表演。雖然不是凌千機，但你我的最後一場演出也足夠精彩，而且超出我的預料。值了！”

　“只可惜，我看不到接下來會有什麽有趣的劇情啦……”寶亮說著類似遺言的話，“聽著凌星夜，這個世界就是一場戲！”

　凌星夜沒有心情繼續聽它的感慨:“我可沒看出你要死掉的樣子。”

　“哈哈，別急別急。這次的舞台對決是你贏了，一切都是你的！”

　凌星夜本以為它說的是這個“魔術劇場”。但卻見寶亮的腦袋突然裂開，從中蹦出一枚烏黑的木頭齒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中魍魎的胸膛。

　以凌星夜的反應速度，都沒來得及攔下。

　齒輪如同一塊彈片，硬生生卡在魍魎的胸口。

　凌星夜又驚又怒，操縱魍魎飛起一腳將寶亮踢上半空，又用密布的絲線將其切成碎片。

　伴隨著最後一絲疑似液體揮發消散，凌星夜終於稍稍安心。

　就在這時，卻聽到整個魔術劇場傳來的一陣回響。

　“完成了……現在你就是真正的《千機變》……準備好迎接振業的風暴了嗎?凌星夜……”

　話音消散，最後一絲屬於“百變寶亮”的氣息也消失不見。

　凌星夜警惕地朝四面打探，終於沒有半點異常。

　這時，陸旭陽和禦阪美琴她們回來，通知說已經找到了官方力量，可以開始解放“觀眾們”了。

　凌星夜控制著魔術劇場，一點點往外吐出人群。

　觀眾席上，嘈雜的歡呼聲驟然安靜下來，即將看到黎明的曙光，讓他們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生怕這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有人大聲朝凌星夜喊話，似乎在詢問確認什麽，但凌星夜實在沒有心情再去管這些閑事，所以乾脆離開劇場，來到薄明座的屋頂上，眺望星空。

　——終於……結束了?

　他仔細想了想，突然從口袋裡掏出手機。

　手機屏幕早已經在激戰中裂開，但並不影響它的基本功能。

　憑借記憶，凌星夜按下上條當麻的號碼。

　萬幸，最近上條當麻沒有丟手機，也沒有欠費停機。

　對方很快就接了電話。

　“喂喂喂?聽得到嗎?”信號很不穩定，上條當麻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我們現在正在海上，剛剛進入圈內……”

　“哦，對哦，你們去對付女王艦隊了。”凌星夜突然想起土禦門元春提到的事情，“看來一切順利?”

　“星夜你知道?”上條當麻聲音頓時高了幾分，“沒錯哦，我們打敗了艦隊指揮官，阻止了這場戰爭！”

　“哦?不錯嘛！”雖然興致不高，但凌星夜還是由衷地表示佩服，至少他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製止一整支大艦隊。

　凌星夜的稱讚令上條當麻很是得意，忙不迭地將今晚的豐功偉績講述一遍。

　原來，有熟悉“亞得裡亞海女王”靈裝的專家在背後做技術指導;然後又有手段多樣，且擅長潛入作戰的天草式眾人協助進攻，直接攻入旗艦，找到艦隊指揮官——主教彼亞吉歐.普索尼。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幻想殺手”正是對付這種敵人的最佳手段。

　“還有還有，”上條當麻突然壓低聲音，像是擔心被人偷聽一樣悄聲說道，“我還看到了風斬冰華和你們學校的莉莉同學！她們兩個強得就跟天使一樣！一口氣摧毀了十艘護衛艦！”

　“莉莉?”凌星夜有些詫異，風斬冰華他倒是早有所料，但莉莉.梅扎斯怎麽也牽扯進來了?

　不過……下次想要討論秘密的時候，最好不要通過電話，信號遭到竊聽的可能性很大啊。

　凌星夜搖搖頭，這種事情下次面對面的時候再告訴他吧。

　“好了，我想問一下，茵蒂克絲在你的身邊嗎?”凌星夜終於切入正題，“我有些問題想請教她。”

　對面哦了一聲，很快，話筒對面就換成了女生的聲音。

　“你……你好?當麻，真的只要這麽說話就可以了嗎?”

　“是啊，別看我，好好把手機對著耳朵，就跟你使用座機電話一樣……”

　“沒錯，能聽到嗎，茵蒂克絲修女?”凌星夜也默默吐槽一下，“關於‘原典’，我有些疑問想請教一下。”

　“嗯嗯，沒問題！”茵蒂克絲一口答應，“只要不涉及禁忌的知識，我很樂意講解。”

　凌星夜沉默了片刻，開口問道:“那我就直接說了——你曾經說過，‘原典’的形式多種多樣……那麽，有沒有人類為外形的‘原典’?”

　“有的哦。”茵蒂克絲的回答異常爽快， “所謂魔道書原典，本質其實是知識和情報，至於外形，只是承載知識的載體。在一些沒有文字的部落文明中，原典的知識都是通過口耳相傳，儲存在人們的記憶中的。”

　“還有一個例子，就是我——”茵蒂克絲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的腦中記錄了十萬三千本魔道書的情報知識，所以在教會和魔法師們看來，我本身也可以視為一部‘原典’！”

　“好的，我明白了。”凌星夜說道，“感謝指教。”

　掛斷電話，凌星夜陷入沉思。

　——既然我的第二人格就是《千機變》……那麽，又是誰將原典的內容寫進我的記憶中呢?

　——亦或者，我究竟從什麽時候開始，就背負了《千機變》的原典?

　凌星夜的腦海中浮現出兩個女生的身影——他最信任的兩個人。

　“瞳……陽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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