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4日，大霸星祭第六天，也是比賽競爭最為激烈的一天。

　凌星夜入院治療，並且以養傷為由閉門謝客。

　即便是禦阪美琴等熟人前去探望，也沒能待太長時間。

　就連不知火瞳和陸旭陽，也被他以同樣的理由請了出去。

　在校醫院獨立病房躺了一整天，凌星夜都在靜靜地檢索自己的記憶，回憶著自誕生以來的每一個細節。

　“人生如戲！”

　寶亮臨終前的話語不斷回響在耳邊。

　此時的凌星夜深有感觸——他自己的人生，就感覺充滿了秘密和騙局。

　凌星夜記起來，曾經白銀姚在評價他的時候也說過，他是“真正的白銀”。

　此時看來，恐怕她當時就有所預料，或者乾脆就是知情者。

　再往前推……就是宿敵祿存，明明同為白銀的傀儡師，卻是唯一一個一心想要殺死自己的家夥。

　看來祿存卻是跟自己一樣，並不之情，否則為了獲得《千機變》，肯定不會痛下殺手。

　——這麽一想，那個耿直的家夥反而比較可愛。

　繼續追溯，自己加入凌家班，被班主收養開始，或許就已經“落入圈套”。

　“難道……我迄今為止的人生都是被計劃好的?”凌星夜自言自語著，“我究竟是什麽?我存在的意義又是什麽?”

　“我擁有記憶宮殿，理論上具有絕對記憶能力，但也一度失去記憶……這就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間。”凌星夜說。

　會不會，他所有的記憶都只是編輯好的內容?一切都只是他自以為經歷過的事情?

　凌星夜腦中一片混亂，各種各樣的念頭和思緒橫衝直撞。

　直到深夜，他還是靠坐在床上冥思苦想。

　最後，還是劉尹健進入了病房。

　“給，這是你手下給你製備的新手機。”他遞過來一隻文件袋，“據說舊手機的數據已經全部轉移過來了。”

　凌星夜點頭接過文件袋，從裡面倒出一隻手機。

　打開一看，卻是一大堆未接電話和未讀郵件。

　上條當麻、土方護、神裂火織他們，七番和井藤有棲等手下，一色千慧和藥師寺美夕等同學們。

　還有禦阪美琴四人組以及禦阪10001。

　以及來電數量最多的，陸旭陽和不知火瞳……

　她們還不知道凌星夜又換手機了，一天下來，幾乎打爆了電話。

　“啊啊……”凌星夜突然自嘲地笑了起來，“我究竟在苦惱些什麽啊?”

　這種事情，直接跟她們明說不就可以了嗎?

　我跟不知火瞳的記憶相互備份的那一刻起，不是已經決定了——無論怎樣，都無條件相信她的嗎?

　凌星夜不知道這份“記憶”究竟是真是假，但他知道，這是此時此刻的自己在清醒冷靜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

　“這就足夠了，人生如戲，哪有那麽多顧慮！”打定主意的凌星夜放松下來，安然入睡。

　次日，大霸星祭閉幕式。凌星夜準時來到班裡集合。

　不知火瞳欣喜地看著凌星夜，又顧慮昨天他異常冷漠的態度，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凌星夜主動上前說道:“瞳，閉幕式後，我們好好聊聊吧。關於我的記憶，也想讓你再檢查一下。”

　“嗯，好的！”

　……

　上午的閉幕式順利結束，接下來就是最後的狂歡和祭典。

　趁此機會，凌星夜和不知火瞳來到一處安靜的咖啡廳，準備進行記憶備份，以及最後的攤牌。

　與此同時，那棟沒有窗戶的大樓，罕見地有包裹送達。

　結標淡希將包裹送到室內，雖然有些好奇，但還是沒有多問什麽，像往常一樣，朝亞雷斯塔鞠了一躬，便立即離開。

　片刻之後，一股無形的力量將包裹托了起來，凌空打開，發現裡面是一盤相當“古樸”的錄像帶。

　錄像帶上寫著一行字——

　“魔術師最後的留言，我們的約定完成了。”

　亞雷斯塔看了看，又從包裝盒的角落裡發現一枚精致小巧的儲存芯片。塑封殼上，用微雕技法刻著三個蠅頭小篆——《推背圖》。

　正是寶亮答應過，要給亞雷斯塔一閱的“預言書”。

　“老古董……”亞雷斯塔檢查一下，發現沒有異常。

　片刻之後，一具桶型機器人從房間深處推出來一台放映機，將寶亮的錄像帶塞了進去。

　“親愛的亞雷斯塔理事長——不，應該稱呼你‘魔法師愛德華.亞歷山大’才對。”寶亮一身標志性的燕尾禮服出現在畫面中，“二十世紀最偉大的魔法師，您的大名哪怕與世隔絕的我們也有所耳聞。”

　“按照約定，我帶來了預言書。當然，原典是不可能的。只不過，利用我們的技術製作的存儲芯片，具備一次性原典的能力——初次閱讀的效果不比直接翻閱原典，請您務必見諒。”

　“既然您看到這盤錄像，而非我親自送上《推背圖》。那麽想必我已經死亡了吧?”寶亮爽快地笑道，“不過沒關系，我早有預料，所以才準備了這盤錄像帶。”

　“請容我通過這種方式為您講一個故事……”寶亮對著鏡頭鞠了一躬，接著退後坐下，娓娓道來，“本來這應該是我們偃師和白銀共同保存的秘密，按理說不應外傳。但您是曾經最偉大的魔法師，如今又是科學側的創建者與領導者。更重要的是，您正在秘密進行的人工天界計劃……”

　“我不知道您究竟是出於何種目的，才會推進這種大膽的計劃，但這不重要，關鍵在於，這個實驗本身所代表的意義。

　“好吧，扯遠了……故事開始——”寶亮咳嗽一聲。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古老而高度發達的國度，他們幾乎無所不能，已經探索遍了整個世界。

　“然後，他們開始思考——這個世界之外究竟是什麽?

　“他們做了無數的努力和嘗試，卻屢屢碰壁，始終沒有結果。

　“最終，他們想到一個辦法——模擬！

　“他們製造了一個‘盒子’，在盒子裡仿造了他們的世界——物理法則，數學規則……將一切參數全部輸入這個盒子裡，盡可能模仿真實世界的運行。

　“最後， 又在盒子裡創造了生命——觀察他們是如何思考和研究這個問題的;觀察他們能否突破‘盒子’的界限，來到外面與創造者們相見;觀察他們所用的方法和思路，能否給現實世界同樣的研究帶來啟發……”

　寶亮停頓一下，接著說:“那麽有趣的地方來了，您知道這個故事的結局是什麽嗎?”

　亞雷斯塔猛地睜大眼睛，巨大試管中的液體呈現沸騰之勢。

　寶亮大聲笑了起來:“我猜您一定想到了吧——最後盒子裡的人們，也製造了一隻盒子！”

　“偃師的方寸山，白銀的壺中界，自己您誤打誤撞弄出來的人工天界……”最後，寶亮說道，“您不覺得有點像那個小‘盒子’嗎?”

　說完，寶亮抬頭看向天空。亞雷斯塔也低頭，視線穿透重重障礙投向天空。

　“所以說……”末了，影像消失之際，隱約傳來寶亮的聲音，“人生如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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