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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大帝》第三百四十一章 該死的海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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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免禮部尚書周絡!”

“嚴查廷推舞弊事!”

“處斬奸商侯路!”

……

隨著《皇明報》將這商人操縱廷推之事一報道,其他報業也相繼開始深挖這次廷推與關於周絡與侯路等人更多的新聞。

桃色類、受賄收賄類、仗勢欺人類乃至殺人類等各種虛虛假假的關於周絡、侯路等新聞皆暴露了出來。

自然也使得越來越多的士子官紳對此事義憤填膺。

從永定門到大明門,從崇文門到宣武街,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這麽多士子官紳都在呐喊著,甚至還有演講者,痛斥著周絡與侯路等人的腐敗與罪惡行徑,而紛紛開始要求朝廷對周絡、侯路等進行懲處。

即便是王用賓也沒有幸免,被眾多的士子官紳痛批起來。

朱厚照看著這些示威遊行的隊伍,心裡倒是挺樂意,畢竟這些都是他造就的。

全民普及教育這麽多年,越來越多的庶民子弟成為了士紳,而他們作為剛剛從田舍間出來的讀書人,不再像官僚世家子弟一樣,只知道維護本階層的利益。

這些有著新成分的士子官紳們成為了民眾利益的代言人,否則成了農民階層的代言人,他們開始學會利用自己學到的知識去阻止資產階級對朝政的掌控。

朱厚照不知道當全天下的百姓都變成讀書人會是什麽樣的時代,但他現在似乎已經初見端倪,他發現一旦民智再逐漸開啟,民眾將越來越不可欺。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我大明的民眾不再等著一位愛民的清官去主持正義,申明民意,而是開始由自己去主持正義,要求朝廷,表達主張了”,夏言看著洶湧如洪水的示威遊行民眾不由得對皇帝陛下朱厚照說道。

朱厚照也笑了笑道:“愛卿也不想想,這麽多年,朝廷將近三分之一的收入花在全民教育上,如今這天下百姓中,豈還是大部分為隻識黃土不識字者?何況,聖學的階級劃分理論影響下,使得庶民出身的士子也難以再被富紳巨賈所誘導。”

夏言自然明白朱厚照所說的是什麽,但也不得不提醒道:“可這些士子官紳如此鬧下去,難免影響學業和其他方面的生活,王朝還是要有序為好,如此鬧下去,商民難以經商,工人難以務工,而且臣聽說,亦有不少工人農夫也參與其間,甚至這些鬧事的士子很多就是工農之子弟。”

“沒事,他們鬧可以鬧,但也得為鬧承擔代價,趁機打砸搶燒者該法辦的法辦,荒廢學業者,各校考核時該給差等就給差等,誤工者,自然也會少了許多勞務收入,但朝廷的官員與富賈巨商們也得承擔因自己的自私而導致的激怒工農的後果!”

朱厚照說著就問著司禮監秉筆高忠:“司禮監近來可收到都察院關於此事的奏疏?”

“回陛下,司禮監還沒有收到都察院的奏疏”,高忠回了一句,都察院管著監察權,與內閣平級,所以,按照正德朝現在的規矩,都察院的奏疏不經內閣,直接到司禮監。

在聽高忠說司禮監沒有收到都察院的奏疏後,朱厚照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外面都快要反了,都察院倒是沉得住氣,到現在還沒上奏疏,降旨問問左都禦史倪嵩,問他是不是活著的!”

左都禦史倪嵩也知道自己壓是壓不住這事的,都察院的一些禦史已經揚言要直接去午門面聖,因而,在倪元林把徐縉的指示傳遞給倪嵩後,倪嵩才立即把廷推涉嫌舞弊的奏疏奏到了司禮監。

朱厚照拿到倪嵩的奏疏後,

只是冷冷一笑:“這個倪嵩,也扛不住壓力了,果然廷推的細節公布出來是有意義的。”這時候,錦衣衛的戚景通走了進來:“陛下,侯路招供了,幫助他張羅此事的只有一人,此人名喚魏英,是閣臣徐縉府上的清客。”

“又是徐縉,這家夥都成了次輔,還不知收斂!”

朱厚照抬起一雙濃黑的眸子,高忠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忙顫顫巍巍地拿起筆來。

朱厚照這時候的確是要命司禮監擬旨,故吩咐道:“擬旨,經都察院查實舉報,民間所報道之廷推舞弊一事確系存在,著令吏部尚書李默和吏部左侍郎王用賓停職,著東廠督察司羈拿審問!令禮部尚書周絡自陳!錦衣衛即刻前往徐府羈拿魏英。”

朱厚照一直就在等著都察院和錦衣衛的結果,如今都察院奏報了廷推舞弊一事,錦衣衛也奏明了通過對侯路的審問牽連出魏英的案情進展,自然便開始進一步地采取動作。

作為帝王,他自然知道自己不能讓商人乾政,但他知道要實現這個目的,不是說自己下一道禁止商人乾政的聖旨就能湊效的。

所以,他要趁此建立起更為有效的制度,一種可以製約官紳商人過度剝削工人農民的制度。

但要建立新的制度就得否定舊的制度,而如今是選舉官員方面的廷推制度出現了被商人操控的現象,朱厚照將其曝光,自然是要讓大多數人否定他的弊病之處。

而現在,朱厚照做這些自然是在為自己徹底否定廷推與建立新的官員人事選拔制度做準備。

這個準備自然是要清除一些掌握實權的代表資產階級利益的文官。

朱厚照沒有具體的清除對象,畢竟,在事實上,所有的文官在他這個皇帝面前,都是隨時可以除掉的。

倒是內閣首輔夏言有明確的清除對象,錦衣衛查出來這件廷推舞弊案和徐縉有關後,讓他著實欣喜了一陣,作為首輔的他在很多方面都受到了更受文官們待見的次輔徐縉的掣肘,如果徐縉倒台,自然更利於他。

但徐縉卻也沒有那麽容易倒台。

“陛下,臣等沒有在徐府查到魏英下落,徐閣老也拒不承認有此人”,這一日,朱厚照剛起來沒多久,戚景通就向朱厚照奏明了此事。

朱厚照頗為驚愕,問道:“查抄徐府和查問徐府的人沒有?”

“都做了,沒人說認識魏英,除非對徐閣老本人用刑”,戚景通正說著,便有內宦來報:“陛下,徐閣老於午門外求見。”

“宣見吧”,朱厚照揮了揮手,就起身走到內閣首輔夏言所在地方的薔薇架下,擷下一片葉來,狠狠地撚成了碎末:“看來某些人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啊!愛卿不必氣餒,這是沒辦法的事,朕到底不是年輕的時候了,年輕的時候不怕事,愛打破規則,管他魑魅魍魎,先殺再說,如今年紀大了,倒是愛建立規則了,怕來事,也恨不得天下人都不要生事!”

夏言明白朱厚照話裡的意思,隻把沾了墨跡而因此被汙的擬本丟進簍裡,起身拱手行禮道:“聖君當朝,朗朗乾坤,大奸似忠者也逃不過陛下之眼。”

這時候,徐縉已奉旨來到了朱厚照這裡,一見朱厚照和夏言、高忠站在一起,心裡陡然對夏言與高忠多了三分恨意,但他也沒表露出來,隻撲通一聲,跪在了朱厚照面前,額頭磕在地上,淚水啪嗒一聲,就落在了地上:

“陛下明鑒,老臣從未認識魏英、侯路等人,若有半句謊言,老臣便立刻死去!老臣冤枉啊,陛下!今日,戚都督差錦衣臨府,臣亦不敢阻攔,然著實沒有魏英此人,還望陛下知臣清白,誤聽小人誣祠啊!”

“臣自知臣之行事多為權臣大璫所不容,臣雖清廉但也難免為小人所忌,且臣本已年邁,如今被小人所誣,臣已無顏侍君父於殿前,故臣乞陛下恩準臣還鄉為民!嗚嗚!”

徐縉聲淚俱下地把辭官疏遞了出來,然後真的嗚嗚直哭了起來。

夏言與高忠都不由得藏在袖子裡的拳頭捏緊了些,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朱厚照當然知道徐縉這是在演戲,但是,現在侯路供出的魏英,錦衣衛的確沒有抓到,因而,除非朱厚照破壞自己建立的法制規則,不然,就只能配合著這徐縉把戲演下去。

所以,朱厚照忙急忙跑了過來,扶起了徐縉:“愛卿速速請起,此事朕自然知道與愛卿無關,只是懷疑又是愛卿家人不知收斂。”

“臣管教無法,請陛下責罰!”

徐縉知道皇帝陛下這是在說自己之前自己徐家牽連進順天府自來水管貪汙案而最終變成是自己次子受賄結論的事,因而,也忙主動承認了起來。

“愛卿不必如此,子孫輩縱有不賢者,為父為祖者豈能為其受牽連,這事不必再提,既然沒抓到魏英,說明此乃侯路誣告,這個侯路,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朕會讓錦衣衛繼續嚴審!居然敢誣告閣輔!”

朱厚照這麽一說,徐縉心裡不由得一跳,但他現在能確定侯路就算受盡酷刑也招供不出更多的關於自己參與廷推舞弊的證據,所以,也沒有多麽害怕和緊張。

朱厚照也實在是厭煩徐縉這種虛偽的行為,所以,也沒在這裡待多久,便坐輦去了內廷,找自己的妃子們舒緩心情。

朱厚照一走,夏言毫不客氣地哼了一聲,以此表達自己對徐縉的不滿。

徐縉也只是微微一笑,旋即也離開了這裡,今日不是他值班,他也不想留在這裡幫夏言的忙,皇帝在這裡,他還不好走,少不得做出要幫夏言一起處理公務的加班樣子,如今皇帝朱厚照一走,自然也忙回了府。

對於徐縉而言,現在錦衣衛沒查到魏英,自己又在皇帝面前演足了戲也看出來皇帝沒有要撕破臉皮對付自己的意思,所以,他也就放了心,至於吏部尚書李默等受賄官員,自然沒他什麽事,因為替這些公卿們收賄的也是他們的清客門人,故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的清客門人收的是誰的賄。

朱厚照也知道這次可能抓不到徐縉,但無可置疑的是,他對徐縉更加懷疑和反感起來。

當然,其他有證據證明已經收賄的涉事官員,朱厚照則一個也沒打算放過。

吏部尚書李默等皆被處以剝皮實草等酷刑,而禮部尚書周絡雖然沒有直接參與廷推舞弊,但因為被徐縉等密謀列在廷推結果的名單上,而引起了天下眾怒,以至於其很多罪惡也被挖了出來,所以也被判為梟首之罪。

朱厚照有意惡心一下徐縉,特命徐縉對這些涉事官員監刑。

徐縉哪能不知道皇帝這是故意惡心自己,但是,他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這些不願意承認聖學階級理論的官員是不會受到陛下賞識的,所以,他也不在乎,他接受的是時下一些人提出的限制君權、還民自由、減免商稅的思想。

雖然他沒有告訴誰,但他內心裡明白,要想在將來能夠實現這些目的,就必須先成為內閣首輔,團結一幫同樣是商人背景的官員不可,而且如果即便不能限制君權,也要扶持一位願意減稅且願意放權的君王。

徐縉對朱厚照沒有意見是不可能的,但他也沒有把朱厚照當成必須除之而後快的主要敵人,畢竟,他也清楚自己不是皇帝朱厚照的對手,而且皇帝朱厚照已經老了,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等到皇帝駕崩,新帝登基。

徐縉一直把眼光放在皇子們身上,他希望能找到一位合適的帝王,但他現在不得不承認的是,如今的皇帝陛下朱厚照還是很可怕的,一個廷推舞弊曝光就讓自己這些商人背景的重要官員被除掉一大批。

看著這些在自己眼皮底下一個個被處決的官員,徐縉內心也實在是難以接受,他知道自己沒資格痛恨皇帝陛下,所以,他現在隻憎恨西廠這些替陛下做眼睛的特務組織。

“西廠的高忠必須除掉,至少要嚇一嚇他,別以為他是內廷太監,就真的只需聽天子的便可,得罪了我們文官,也一樣不會有好下場!還有海瑞!若不是他,這事也不可能讓皇帝陛下鬧這麽大!但凡他要是在刊發此事之前,先向我們通報一下,也不會讓皇帝有機除掉這麽多我們的人!”

徐縉咬牙切齒地喃喃自語起來,他已經從陳典那裡知道了《皇明報》曝光此事時發生的細節,但也因此,讓他更加痛恨,因為他知道這種堅持原則的書生是最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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