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恕這麽一說,黎氏族人皆興奮不已,即便是一些黎氏旁支庶出族人也開始直接闖入已故家主黎慶宅邸裡搶東西,一條凳子、一張椅子、一把掃帚,皆不放過。
黎慶家裡的糧食也被拿了出來倒進了鍋裡煮著,豬羊等也被殺掉,等著下鍋。
越來越多的族人鄉鄰趕了過來。如開盛大的節日宴會一般喜氣洋洋。
唯獨就靈堂還冷冷清清,黎慶唯一的女兒黎黛不知所措。
而此時,在一間廂房裡,黎慶妻子趙氏則被兩個族裡女人逼著上吊。
一道白綾落了下來,黎恕族裡的婦女黎諸氏和婦女黎王氏則在一旁監視著。
面對死亡,趙氏還是很恐懼的,但她也知道自己現在是被吃絕戶,知道自己是必死無疑,但她甚至也不敢罵出來,她生怕黎氏族人因自己的叱罵而遷怒於自己唯一的女兒身上。
趙氏知道自己現在能做的只有哭,哭得肝腸寸斷,哭得有人良心發現。
“趙氏,別哭了,趕快上路吧!我們還要趕著吃你家的飯呢!”婦女黎諸氏有些不耐煩地催促了起來。
黎王氏更是直接一拳頭打在了趙氏佝僂的後背上:“哭什麽哭!給我上吊去!”
趙氏自然因此感到更加委屈,哭得更加慘烈,但也還是乖乖地踩在了凳子上,把脖子放在了白綾間。
而就在趙氏剛要蹬掉凳子上,外面傳來一陣鑼響:“熊大人蒞臨黎府舉哀!”
趙氏一愣,她能猜到應該是當官的來了自己家,雖然她不知道這個熊大人為何來為自己逝去的丈夫舉哀,但她還是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只要是當官的,就肯定是大人物了,就也許會為自己做主了。
因而,趙氏沒有蹬掉凳子,而是把頭從白綾裡縮了回來,然後沒待看著自己的兩個黎氏宗族裡的婦女反應過來,這趙氏就直接往外跑去:“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
……
正得意中準備分割黎氏五房財產的黎恕也沒想到熊浹會突然來自己五房黎慶這裡舉哀。
黎恕有些震驚,心想自己五房的堂弟黎慶認識熊浹嗎?
熊浹是得了國稅局稅丁的報告來的,他來這裡自然是為遺產稅的事。
熊浹現在的官職是南京戶部右侍郎,還管著江南國稅局的差事,自然算是高官,黎恕與黎氏宗族的族人皆不得不出來相迎。
“黎氏宗族闔家老少,恭迎熊侍郎!”
黎恕等人皆向熊浹拱了拱手,一個個也在心裡暗自驚訝,心想黎慶生前居然還認識一侍郎,這說明黎慶生前擁有的財富越發的不少?
熊浹是為遺產稅而來,而且他自己還是提出征收遺產稅的第一人,自然一來到這裡也沒有搭理這些黎氏族人,而是直接徑直走向靈堂,向已故者黎慶行了一禮,然後,問著眾人:“黎慶已故,其妻趙氏呢,其女黎黛呢?”
黎恕不知道熊浹葫蘆裡賣的什麽藥,有心想要和熊浹套套近乎,但因熊浹一直是十分嚴肅,他也隻好拱手回道:“回大人,趙氏因傷心過度暫時在裡間歇息,黎黛尚且年幼且又是女兒也令其待在閨房,大人有何吩咐自可找我們這些族人是一樣的。”
黎恕知道自己當著官員熊浹的面說自己是準備讓趙氏自縊,把不具備傳宗接代意義的黎黛發賣肯定是不行的,因而隻編了幾個理由,企圖忽悠住熊浹。
聽黎恕這麽說,熊浹便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那本官便找你們,黎慶還欠江南國稅局二十多萬稅銀,但如今黎慶已逝,你們既然是他的族人,這二十多萬稅銀便由你們還吧!你們這裡誰是族長。
”黎恕還沒站出來,底下的黎氏族人就先炸了鍋,他們都沒想到黎慶死前會欠下這麽多稅銀,一個個就暗自叫苦不迭起來,紛紛表示黎慶欠的錢給自己沒關系,要找就找黎慶的妻女去。
又是稅銀!
黎恕現在聽見“稅銀”二字都是氣,但還是不由得說道:“大人,黎慶所遺之財如今自然已經是族產,自然不應以黎慶遺留之財產繳納稅銀,大人若要追回稅銀,自然當找黎慶之妻女。”
熊浹聽了自是淡淡一笑:“既然如此,便把黎慶之妻女帶過來!”
黎恕也是微微一笑,心想熊浹這時候要見趙氏,只怕趙氏早已經自縊了吧,到時候無論這熊浹安的是什麽心,讓他親眼看見自己黎門出現一位貞潔烈婦,看他能不能拒絕為自己黎門爭取一個貞節牌坊!
……
“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
然而,這時候,裡面卻傳來趙氏的喊聲,還要幾名婦女的罵聲:“趙氏,你跑什麽,別以為有當官的出現,你就能逃過吊死的命,絕戶就是絕戶,作為絕戶,要有被吃的覺悟,誰讓你自己肚子不爭氣,不生個兒子!”
熊浹正聽見這些聲音,也看見正往外跑的趙氏再被兩壯婦往裡拖,忙喝道:“混帳!光天化日之下,你們在幹什麽,來人,救下趙氏!”
熊浹帶來的稅丁有五個忙衝了過去,把拉住趙氏的兩名壯婦推開,然後直接帶著趙氏來到了熊浹這裡。
黎恕見到趙氏出現,氣得是橫眉怒目,心裡罵道:“這娼婦怎麽還沒吊死!”
黎恕的確沒想到趙氏會沒死,一時間也知道讓熊浹親眼看見自己黎家出現一貞潔烈女是不能了,只能等熊浹離開再逼這趙氏自縊。
趙氏被帶到了熊浹面前,她也不管那麽多,因見熊浹是官,就直接跪在了熊浹面前:“青天大老爺,您要為民婦做主啊!大老爺(黎恕)他們要吃絕戶,要逼民婦自縊,還汙蔑民婦與人通奸,求青天大老爺為民婦做主啊,嗚嗚!”
熊浹雖然早已料到會有此事發生,但見趙氏哭得如此傷心,也還是很動容,不由得忙命人扶起趙氏,安慰道:“趙氏,你且勿急,有事慢慢說,你說有人逼你自縊,是何人逼你,實證可有,還有你說有人汙蔑你通奸,是何人汙蔑?”
“嗚嗚!是大老爺黎恕說我與人通奸,是一個叫袁義的汙蔑我通奸,嗚嗚!”
趙氏哭訴了起來。
而黎恕見此是徹底怒了,當即怒吼了起來:“趙氏,你休得胡言,來人,將趙氏拉下去,她定然是因為五弟過世傷心過度,找大夫給她好好瞧瞧!”
黎恕也沒想到趙氏會跑出來,也沒想到熊浹會出現在這裡,但無論如何,他現在只能先支開趙氏,避免趙氏把宗族內部更多的事說出來。
與此同時,黎恕還向熊浹行禮道:“熊大人請見諒,趙氏本就有失心瘋,如今其夫驟然離世,有所糊塗也是在所難免,至於趙氏所謂自縊也是子虛烏有之事,而所謂汙蔑她通奸之事,黎某也不好妄自揣測,只是聽人舉報了此事!但說到底,這還是我黎氏一族之內部事,還是希望大人不要乾預。”
熊浹只是淡淡一笑,對於黎恕的話不置可否,隻吩咐道:“慢著,本官趙氏不像是得了失心瘋,不然也不會分辨得出本官是官,將趙氏帶過來。”
黎氏的族人盡管已經按照黎恕的吩咐開始將趙氏往裡屋拖,但當稅丁們過來時,這些黎氏族人也不好跟官府的人爭,於是,趙氏便被稅丁們重新帶到了熊浹面前。
熊浹不由得笑問著趙氏:“趙氏,本官剛才聽了你的口述,覺得你是否被汙蔑通奸與是否被逼自縊的事難以一時就確認,你可以收集證據,但你說的吃絕戶一事,按照本官的理解,應該是涉及到遺產繼承糾紛的事,不過,本官不是管刑律的官,你可以向貴縣律政局提出訴訟,請求讓官府保障你的繼承權,這樣你和你女兒可以順利得到你已故丈夫的遺產,而且還會被官府保護,沒人再敢拿走!你可願意去報官?如果願意,本官看在和你已故丈夫的份上帶你去一趟律政局。”
趙氏聽熊浹說有官府願意幫自己做主,自然連忙點頭:“民婦願意!”
於是。
熊浹便帶著趙氏連帶著趙氏的女兒黎黛往縣衙而去,順便還找趙氏討要走了戶籍證明。
黎恕沒想到熊浹就這麽把趙氏和黎黛帶走了,一時就愣在了原地,心想這趙氏一旦被官府帶走,自己黎家要想出個自縊殉節的貞潔烈婦是不能了,再則自己似乎也不能得到和賣掉黎黛了。
再加上,黎恕聽見熊浹說讓趙氏去求官府介入遺產繼承糾紛,明顯是要阻止自己這些族人吃絕戶,一時間也就更加憤怒與緊張起來。
這時候,倫氏來到黎恕這裡,問道:“老爺,這五房的財產,我們還分不分?難道真的要官府來分!”
“官府來分,官府分什麽,我黎家本就未分家,他五房黎慶既然絕了戶,其家產自然應由族人分掉,自然是由宗族族長決定,哪需要官府插手!拿筆墨來,老夫立即寫一封貼,你著人送給南京工科給事中管大人!五房的財產現在就開始交割,各處店鋪作坊全部分出來!”
黎恕也有些擔心夜長夢多,便乾脆也沒不管黎慶剛離世的事,就決定先把黎慶的家產分割佔據了再說。
……
江南地區因為已經改了官製,所以,在縣級官府裡有了專門處理司法訴訟的機構,暫且叫為律政局,而律政局的正堂官按照新政,等同於主簿,故而此刻也是一名主簿見到了熊浹、趙氏和其女兒黎黛。
這名主簿名喚高周,高周也沒想到堂堂南京戶部右侍郎熊浹會帶一個民婦和少女來報案,而且是還是涉及官僚士紳家族黎家遺產糾紛案。
先不說涉及到了士紳,就說所謂的遺產糾紛,高周覺得自己一個從典吏提拔上來的主簿就管不了這樣的事,隻得請教知縣丁建遠,丁建遠隻讓高周配合熊浹處理。
於是。
在熊浹授意下,高周先問著趙氏:“趙氏,本官先給你說明一下朝廷的規矩,以免你不明白,按照朝廷新制定的律法,朝廷有保護遺產繼承的律法,甚至也規定了朝廷確認的遺產繼承順序,但是一旦讓朝廷介入遺產繼承糾紛,作為繼承者得答應繳納遺產稅!”
“本官已查明,現在朝廷規定的第一繼承人中,你和你女兒是唯一合法繼承你丈夫黎慶財產的人,而你女兒尚且年幼,自然是你做主,本官問你,你是否願意在繼承遺產時向朝廷繳納遺產稅,只要你願意,本官就可以為你出頭,保證你順利繼承你丈夫的財產,而且無人可以隨便剝奪!別說是什麽大老爺,就是本官和這位侍郎大人都不能剝奪!”
高周問完後,趙氏想也沒想就點了點頭就答應了下來:“民婦願意繳納遺產稅!”
對於趙氏而言,如果沒有官府介入,她別說得不到半分遺產,就連命也會被族人們拿掉,甚至還在族內留下一個通奸的罪名。
而如今,官府只是要求她繳納遺產稅,雖然她不知道遺產稅是什麽,繳納多少,但她能聽明白官府的意思是會讓自己得些遺產,而且還不會讓自己死,這對於她而言,已經很知足了,她自然願意繳納遺產稅。
高周說著便點了點頭:“既然如此,本官便給你立案,為你介入你丈夫的遺產糾紛案。”
於是,高周便帶著自己律政局的一幫人與趙氏、黎黛回到了黎慶的家。
黎恕這邊則剛好分完了黎慶的家產,甚至連黎慶的院子都開始重新住進了黎氏其他房裡的族人,連黎慶雇傭的丫鬟仆人都被黎恕給分了出去。
“諸位老爺,縣裡來人了,是律政局的高主簿,還有剛才來的那熊侍郎也來了,還有趙氏以及黎黛!”
當黎家的人來通報消息後,黎恕一聽完就憤怒至極起來:“這惡婦,五弟當時怎麽不休了她!讓她自縊是為她好,卻沒想到她還真以為自己找到了救星不成!早知道,真該把她打成淫0婦,讓她浸豬籠!”
……
無論黎恕怎麽氣,熊浹與高周等朝廷官吏還是來到了這裡,看見黎氏族人還佔在黎慶與趙氏家,高周也沒說什麽,隻想帶著人硬闖了進來,且說道:
“現在,由律政局正式介入黎慶遺產糾紛一案,已明確黎慶沒有遺囑,而黎慶的父母都已亡故,趙氏和黎黛可以作為第一繼承人,故黎慶遺留下的所有財產都是屬於趙氏與黎黛的!所有,請你們這些非法佔有趙氏與黎黛財產的人在半個時辰內速速離開,並立即交還黎慶的產業!否則,將會被官府按律嚴懲!”
黎恕和其他黎氏族人一聽皆有些愕然和憤怒:“什麽叫屬於趙氏與黎黛的,這是我們黎家的財產,憑什麽給她姓趙的!”
“對,憑什麽給她姓趙的!”
黎氏族人都喊了起來。
這時候,熊浹冷聲回了一句:“就憑趙氏是黎慶扶正的續弦之妻,現有扶正文書在此!”
黎恕冷眼看了看熊浹,他恨極了熊浹,他不明白熊浹為什麽會管自己黎氏族內的事,這讓他簡直無法接受,因而直接一拍桌子,怒吼了起來:“熊浹!你別欺人太甚!雖然你是當朝侍郎,但老夫也是朝廷南京通政司參議,也不是泥捏的!”
“黎大人,欺人太甚是的你!人家孤兒寡母,剛死了父親丈夫,你就迫不及待帶著你的族人奪其家產,你可有半點良知!”
熊浹冷笑著回懟了一句,而且又說道:“本官不是風憲官和吏部官員,自然無權管你的德行問題,但是現在是貴縣律政局的人應趙氏之申訴來處理其遺產繼承一案,別說你是隔房的堂兄,就是親哥哥,也沒資格霸佔人家孤兒寡母的產業!高主簿,本官希望您能做一個鐵面無私的好官!好好懲戒一些惡賊,到時候本官會告訴給上面,讓他們知道江浦縣有你這樣一個好官。”
高周聽熊浹這麽說,自然更加有積極性,忙把手一揮:“半個時辰已到,立即將強佔趙氏和其女黎黛財產的人全部清理出去!”
於是。
一隊律政局的官兵便走了過來,一名律政局的兵丁剛要把佔據黎慶西廂房正搬運其庫存煤炭的黎氏族人拉開,一名黎氏族人就當場一名兵丁給用棍棒打倒在地,喝道:“誰敢!這是大老爺分的財產給我,你們誰敢不讓我拿,我就打死誰!”
啪!
高周開了一槍!
那名黎氏族人被當場打死!
在場的黎氏族人皆大為驚愕,都沒想到官府會直接殺人。
高周這時候說了一句:“暴力抗法,就地處決!這是朝廷律法規定!將這亂賊拖出去!”
黎恕和他的族人自然是被徹底激怒了,忙集結起來,怒瞪著高周等人。
黎恕更是喊道:“高周,你難道真的敢濫殺我黎氏族人嗎?!”
“無論是什麽族人,暴力抗法者,皆可以就地處決!”
高周喝令律政局的人都舉起了槍。
而黎氏族人見此也都沒敢再暴力抗法,但也不肯挪窩。
高周隻得命人將這些黎氏族人從黎慶屋裡和店鋪裡強行拖了出去,連黎恕也被拖了出去。
黎恕氣的不由得大喊:“這是我們黎氏的財產,憑什麽給她姓趙的,憑什麽給她一個注定要嫁出去的女兒!”
高周沒有搭理,隻替趙氏與黎黛追回了遺產。
而趙氏也認繳了遺產稅,並且把自己最後剩余的遺產全部變成現銀存在了銀行,然後帶著自己女兒立刻了江浦縣。
這裡,黎恕自然是無法忍受自己堂弟黎慶留下的無數家產全部給了其妻女的事實,脾氣也因此越來越暴躁。
不過,在這個時候,東廠督察司的人也找上了他:“南京通政司參議黎恕,你涉嫌非法集資密謀組織罷市,企圖禍亂天下,現在請跟我們走一趟!”
黎恕一聽此頓時就涼了半截,整個人直接栽倒在地。
數月後,黎恕被處以腰斬棄市。
……
趙氏的遺產案是大明官府第一次介入民間遺產糾紛,而趙氏所交的遺產稅也成為了大明江南國稅局征收的第一筆遺產稅。
在朝廷的有意宣傳下,越來越多的宗族中的弱勢群體開始向官府求助以避免自己應得的遺產被宗族強勢群體奪走,而也因此,朝廷所得遺產稅的稅額也開始逐漸增多。
值得一提的是,黎恕在被抓走後,緊跟在紀宣也被抓走。
朱厚照此時已經進入山東境內,在知道紀宣招供出的事後頗為驚訝,心想沒想到背後還有藩王的勢力,原來這些宗室也一直不甘寂寞。
朱厚照說著就傳了王守仁進來,並吩咐道:“你替朕擬道旨意,著天下輔國將軍以上的宗室於明年年底全部到京,朕要開一次皇室會議!”
皇室會議?
王守仁不知道皇室會議是什麽,但他意識到皇帝似乎開始想對藩王勢力采取進一步措施了。
王守仁不得不承認的是,雖然現在的大明藩王沒什麽軍權,但也日益驕縱,為禍地方可謂怨聲載道,而且關鍵是大明的宗室成員越來越多,雖然大明現在中央財力還算雄厚,但開支也很大,隨著時間延長,就算是國庫收入再翻十倍也遲早被這些越來越多的宗室成員耗費完。
作為大家族的王守仁,又是內閣大學士,他自然很清楚家庭成員越來越多對家族的消耗程度。
朱厚照自然也清楚,可他也知道自己是皇帝,不是農民起義者,不能將這些藩王全部處決掉,自己在這一世是他們的家族之長,自己和他們有血緣關系,就注定了自己不能用太強硬的手段,除非這些藩王造反。
所以,有時候朱厚照巴不得這些藩王造反。
但無論如何,朱厚照現在能做的就是先把這些宗室召進京再說,省得放在地方禍害地方百姓。
目前,對於朱厚照而言,最重要的還是礦稅與礦禁的問題。
如今江南體制與稅政都已改革成功,就等著礦稅與礦禁的問題解決,這樣,朝廷才能因此徹底解決北方的開發問題。
就在朱厚照想著礦業的問題時,朱厚照便見郭榮來報:“陛下,張璁也在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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