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交車上尋了個位子坐下，金王炎立馬掏出手機把龍女的微信設置成“消息免打擾”模式。

　　他這麽乾，完全拜前幾次失戀所賜，更何況，金王炎真的以為“龍女”就是小廣告公司的職員，一來二去聊熟絡之後，她就該拉他加入專門洗腦搞傳銷的“老鼠會”了。

　　金王炎獨自一人在魔都闖蕩，背井離鄉勢單力薄，加好友是下意識之舉，多個朋友多條路嘛，這是他一直信奉的。

　　但年輕女孩特別是還有點姿色的年輕女孩，往往容易向所謂的“單身狗”男孩提要求，以他金王炎目前的經濟狀況，女孩子提任何要求，對他來說都是現階段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所以乾脆限聊，假裝看不見。

　　把龍女拋至腦後，金王炎接著給家裡打電話報喜，開始隻是給媽媽打了一個，誰知好事傳千裡，爸爸、爺爺奶奶、弟弟妹妹的電話接踵而來，直到114公交車播報“抵達楓葉小區站”，金王炎才匆匆掛斷電話下車。

　　下了車，金王炎一看表，才上午十點多，離中午飯點還早，摸摸口袋裡的五百塊，回想那奇葩的“天地銀行”和陰冷老頭……

　　“對了，舉報！”金王炎一想到被招聘網站騙了氣就不打一處來，於是他決定去網吧上網舉報那家招聘網站，順便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的工作機會，騎著馬找馬，這樣心理壓力小一點，興許還能找到更好的。

　　金王炎步入常來的“極速”網吧，驗明身份，交付押金，開機、登錄，再登錄招聘網站，可他在那招聘網站上翻來覆去地找，卻怎麽也找不到跟“天地銀行”有關的招聘信息。

　　“奇了怪哉，”金王炎尋思，“怎麽找不著那網頁了?關鍵是歷史記錄裡也沒有！前兩天我在哪裡點開來著……”

　　又仔細查找一遍，還是沒有，金王炎終於選擇放棄。

　　他轉念一想，銀行是假銀行，可工作好像是真的啊，如果投訴，那自己那份工作是不是也沒了?

　　再一想，萬一這工作也是假的呢?可錢是真的啊！剛才上網交押金的錢就用的五百塊中一張一百的，吧台收銀的小姑娘還用驗鈔機驗了一下，然後還找了零錢。

　　金王炎將口袋裡的找零掏出來，“找零都在，說明老頭給我的是真錢。”

　　帶著疑惑，金王炎繼續在招聘網站上尋找新的工作機會，可好工作或者要求有相關工作經驗，或者要求的學歷很高，或者要求“985”畢業，像金王炎的母校廣南大學，在華夏國近似於野雞大學，找搬磚一類的工作或許還被工頭嫌棄手無縛雞之力。

　　也有要求低的工作崗位，但大多數是前台或銷售，要不毫無技術含量可言，要不就是純跑腿的活，底薪普遍在二千以下。

　　“這些大公司，竟然還沒有老頭開的工資高……”金王炎有點意興闌珊，好工作門檻高，“不好”的工作自己又不願意乾。

　　“‘好高騖遠’、‘眼高手低’應該就是形容我目前的狀態吧！”金王炎苦笑搖頭。

　　他讓網管送來一瓶水，邊喝邊開始琢磨“天地銀行”的那份工作，金王炎注意到一個細節，就是他前腳剛離開店鋪，老板就拉下卷簾門閉門謝客，也就是說倘若後邊還有應聘者上門，那也是吃閉門羹。

　　換一句話說，隻要老板今晚不跑路，“天地銀行夥計”這個崗位鐵定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更何況老板還承諾了試用期結束漲薪至一萬元。

　　月薪一萬啊！可以跟“985”的研究生起薪持平了。

　　雖說工作環境惡劣，而且這份工作依舊不是金王炎認為的“合適”工作，但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現實，很多事情其實是看在錢的份上才硬著頭皮去做的。

　　“幹了！”金王炎一擊掌，終於下定決心在“天地銀行”好好乾，先把錢賺到手能養活自己再說，扯其他都是虛的，拿到手的工資才是實實在在的。

　　金王炎接著想明天上班的事。

　　“店裡沒看到有飲水機，所以明天可能要自帶水壺，還得先裝滿水。”

　　“附近沒有小賣店或者餐飲食肆，所以明天的中午飯可能得自己帶，帶什麽好?”

　　“店鋪那個髒亂差，明天我先拾掇拾掇，剛才也沒看見有掃帚和簸箕，乾脆一會我買上一套，算是回報老板借錢給我。”

　　“貨架都是灰塵，要找條抹布擦一擦，我那破了兩個大洞的洗臉巾該換了，正好拿去店裡當抹布。”

　　……

　　“就這麽決定了！”金王炎下定決心之後，一看時間，正好十一點十分，離飯點還有不到一個小時，可以先到超市備齊了明天用得著的工具，然後吃午飯。

　　金王炎結帳下機，出到網吧門外，他抬腳往饅頭店走，走了兩步才記起今天掙了五百工資，手頭寬裕了一點。

　　“中午吃點好的，犒勞犒勞自己！”金王炎一咬牙，往那家平日裡生意極好的“生輝”燒鹵店走去。

　　金王炎先在燒鹵店買了一斤豬頭肉和半斤花生芹菜，看菜吃飯，然後才到饅頭店買了一斤熱米飯和六個熱饅頭。

　　米飯是今天中午的主食，兩個饅頭是今晚的主食，三個饅頭留著當明天的早餐和午餐。

　　路過“紅旗”超市時，他把明天要用的東西都買了，還多買了一瓶“老乾媽”和一瓶啤酒。

　　“老乾媽”是明天中午用來配饅頭的，否則他隻能清水配白面饅頭，生咽下去，太寡淡了點，至於啤酒，純粹是用來助興的，平時他可滴酒不沾。

　　回到合租的三房一廳公寓，胖子、胖子媳婦和劉三都沒在，金王炎徑自把一大堆東西搬進自己房間。

　　胖子和他媳婦是西北人，來魔都打工已有三年，在附近服裝城租了一間小門臉賣服裝，小有積蓄，二人住主臥，房租是一千塊。

　　劉三是桂州人，畢業兩年，原在電子廠上班，上個月剛辭職，他住次臥，房租是七百。

　　金王炎的“房間”原是客廳一部分加了隔斷牆改造而成，也就六七平方米面積，僅容下一張床一張桌子，房租三百五。

　　水電暖煤氣物業則按人頭均攤，還算公平。

　　簡單歸置了購買的物品，金王炎把吃食拿到客廳的餐桌，打開那台舊電視，裡邊播的是《延禧攻略》，他邊看邊吃，自斟自飲，津津有味。

　　三個月來金王炎流連於各大人才市場，令他疲憊不堪，今天終於一錘定音搞定工作，讓他繃緊的一根弦終得松弛，加上平時不喝酒，半瓶下肚已不勝酒力，腦袋暈暈沉沉。

　　酒足飯飽，他關了電視簡單收拾一下餐桌便返回自己屋裡倒頭沉沉睡去，即便晚上胖子等人回來也未能將金王炎吵醒。

　　夜半時分，挎包裡的小木牌閃過一道微光，繼而恢復如常。

　　一夜太平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