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王炎在心湖上喊話片刻,用盡各種辦法想還錢給方麗,無果。
他看向白無常。
“你剛才說,方麗是你拘回地府的?”金王炎問。
“正是小差!”白無常作輯。
“麻煩你去把她找回來,”金王炎沉著臉道,“趕緊的!”
看到金王炎情緒不佳,明知無濟於事,白無常還是作輯回道:“請總管大人稍等。”
然後白無常身形消散。
金王炎回屋搬出一把椅子,坐在院子裡等白無常,二十萬陽幣就擱在腳邊地上。
片刻過後,白無常身形顯現,他手中牽著一根粗大鐵鏈,鐵鏈另一頭縛在一渾身濕漉漉的“人”的脖子上。
金王炎定睛一看,那“人”竟是一位修女。
“這方麗……是一位‘洋尼姑’?”金王炎知道很多大城市比如廣南、魔都都有修道院和傳教士,但他不信教,所以不關心這些,自然跟他們也沒什麽交集。
白無常把那鬼修女帶到金王炎面前,這鬼修女顯然對白無常很是忌憚,全身哆哆嗦嗦。
走近了金王炎才發現,這洋尼姑是洋尼姑裝扮,但面孔卻是華夏人的面孔。
“呃……”金王炎吞了一口唾沫,“債主”就在眼前,可看這陣勢,仿佛他才是債主。
“你能不能先把她放開?”金王炎感覺那胳膊粗的鏈子縛在一弱女子脖子上,自己卻舒舒服服坐著,感覺非常別扭。
“不行,總管大人,她是鬼,厲鬼,”白無常道,“不能放。”
“好吧,”金王炎看向方麗,“你叫方麗?”
“嗯!”鬼修女終於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才是真正的話事人。
“那個啥,先前我跟你‘借’了二十萬陽幣,我現在有錢了,想還給你,拿著。”說著,金王炎將腳邊的二十遝錢捧起,遞給鬼修女。
鬼修女戰戰兢兢地伸手接錢,未料,二十遝錢穿過鬼修女的手,噗通一聲掉落在地。
“這……”金王炎面色瞬間變得難看,心中頓時了然:這樣一種面對面的還錢方式,還是無法解決問題。
“大王饒命!”那鬼修女見狀以為金王炎要大發雷霆,立刻跪地求饒。
半晌。
“沒你的事!”金王炎平複心情,擺擺手。
想了又想,然後看向白無常,“白無常,剛才你說‘因果’,什麽意思?”
白無常微微一笑,“總管大人有所不知,這‘因果’,也稱‘業力’,一旦沾染,必須從源頭解決。”
“什麽源頭?”
“小差這麽說有點乾巴巴,我問總管大人,您借錢的目的是什麽?難道純粹是為了得到錢而借?”
“當然不是!”
“那是為了什麽?”
“呃……”,金王炎有點顧左右而言他,“先前我肚子餓,到大雄寶殿那邊吃了幾個供果,結果被一個小道姑撞中,用劍威脅我,訛了我七萬塊。”
“那就對了,總管大人的真實目的不是為了錢,而是拿這些錢解決了自己的麻煩事,滿足了自己的心中訴求,對吧?”
“嗯,也對。”
“也就是說,總管大人不但得到了錢,還解決了自己的問題,其實是得到了兩個‘結果’,對吧?”
金王炎想了想,有道理,“嗯,對的。”
“這錢是誰借給你的?”
“她!”金王炎指向方麗。
“要利息了嗎?”白無常問。
“沒有!”
“你借錢給總管,為何不要利息?”白無常轉頭問方麗。
“我想,與大王結下一樁善緣。”鬼修女低著頭道。
“結善緣的目的呢?”白無常又問。
“大王神通廣大,結下善緣,小女子只是希望大王在小女子落難時能幫一把。”鬼修女回道。
白無常轉向金王炎,“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方麗借錢給總管大人,無他求,只希望總管在她落難之時幫她一幫。”
“我大致明白了,”金王炎道,“能不能這樣理解,這筆錢借出來,又不收利息,客觀上隻滿足了方麗的一個訴求,而她的錢卻滿足了我兩個訴求,不對等,所以要做到‘對等’,才算真正還了錢,解除因果、消弭業力,對嗎?”
“正解!”白無常朝金王炎頂出一個大拇指。
“尼瑪的,早知會惹上這麽多麻煩,還真就用積分換陽幣了,非要‘借’!”金王炎心中罵道,“自己犯賤!”
“那你說吧,你有什麽訴求?”金王炎問方麗。
“大王,我是冤枉的!”方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梨花帶雨。
金王炎轉頭看向白無常,“她跟你們說過她是冤枉的了嗎?”
“說過。”白無常老老實實回答。
“那你們為何還不聞不問非要將她打入地獄?”金王炎問。
“總管大人,”白無常作輯道,“地府判官只根據陽間之人的‘善業’或‘惡業’來決定善惡賞罰,不負責偵查破案、洗刷冤屈,這些均非地府職能。”
“地府不負責,那誰負責?”金王炎又問。
“在陽間,應該是公安部門負責,在陰間的話,可以委托‘鬼探’幫忙。”白無常道。
“鬼探?我頭一遭聽說,都是些什麽人?”金王炎瞪大眼睛。
“說得通俗一點,就是拿鬼錢財,替鬼消災之人,”白無常道,“當然也不乏那種替天行道的俠義人士,不過世易時移,如今已不比千百年前。”
“我算不算?”金王炎指著自己的鼻子問,“我拿鬼錢財了。”
白無常半眯眼笑道,“總管大人親自去過問處理這些醃臢事,簡直是大炮打蚊子,信手撚來,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我觀總管大人似乎尚未完全恢復神通,現在去處理這些事,難度比較大。”
金王炎點點頭, 轉向方麗。
“剛才你說你是冤枉的,把冤情說來聽聽看。”金王炎道。
“兩、兩年前鬧得沸沸揚揚的金陵聖約翰修道院修女販賣兒童案,主犯特蕾莎修女,就是我。”方麗道。
“兩年前……”金王炎在腦海中搜索記憶,但毫無印象。
兩年前,他還在廣南大學上學,對社會上的新聞自然不會過多關注。
“然後呢?怎麽個冤枉法?”金王炎問。
“其實,表面上主犯是我,但傑克神父才是幕後操縱這一切的主謀;第二,聖約翰修道院其實是一個‘魔窟’,他們以慈善為幌子,私底下卻與國際人體器官販子合作,盜賣人體器官到境外。”
“而我,最後成了他們的替死鬼……”
“說了半天,你還是沒說你怎麽個冤法,”金王炎打斷道,“請說重點,我時間無多。”
“剛開始我以為只是簡單的兒童販賣,所以我負責聯系國內賣家和國外買家,但是我從來沒想過殺人……”方麗嗚嗚地哭起來,“後來我發現,那些國外買家其實是器官販子,乾的是殺人取器官的事,我跟傑克神父鬧翻了,想去揭發他們,卻被他們發覺,囚禁了起來。”
“一個晚上,我找了個機會逃出囚房,被夜巡的修士發現了,他們追殺我。”
“情急之下,我躲進修道院車庫,推到了汽油桶,還放了一把火。”
“放火?死人了?”金王炎皺眉。
“死了……燒死了十幾個……”方麗聲音突然低沉下去,“其中有七八個是被囚禁在樓上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