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王炎瞪大眼睛。

　　半晌。

　　“你該死！真該死！打入地獄受折磨一點都不冤！”金王炎騰地站起身，面目猙獰地咒罵道，“我特麽怎麽就選了你?就該讓你下十八層地獄！讓你萬劫不複！”

　　方麗半癱在地，瑟瑟發抖。

　　又過半晌，金王炎漸漸冷靜下來。

　　“後來呢，你怎麽死的?”金王炎陰沉著臉問道。

　　“我自覺罪孽深重，所以選擇了自殺……”方麗憖憖然道。

　　“懦夫！”金王炎終於爆發了，破口大罵道，“懦夫的做法！你應該去公安機關報案，將傑克神父繩之以法，而不是自殺逃避責任！”

　　方麗嚇得縮成一團。

　　白無常在一旁作輯道:“總管大人，請息怒！”

　　“我知錯了，大王，我要贖罪，我要讓惡人都受到應有的懲罰，請幫幫我！”方麗竭嘶底裡吼道，小院的燈光變得忽明忽暗，院內陰風慘慘、鬼哭神嚎，嚇得剛好路過客房的值更小沙彌和年輕道士二人連滾帶爬地跑遠了。

　　“有妖怪！”二人趕緊跑去找值星官。

　　白無常看向金王炎，金王炎搖搖頭，一屁股坐回椅子上，“不必理會他們，自會有人處理。”

　　他接著詢問方麗關於聖約翰修道院的詳細案情，比如從何時開始販賣兒童，如何聯系賣家買家，如何騙過華夏國的各種監督和執法機構，後來她又是如何發現販賣器官的勾當，等等，事無巨細。

　　末了，金王炎道，“說了那麽多，我最後問你一句，你所說全部屬實?”

　　“千真萬確！”此時方麗的情緒已恢復平靜，“如有半句假話，方麗甘願被投入十八層地獄！”

　　金王炎點點頭，突然又想到什麽。

　　“我問你，你死了，為何你戶名下仍有大量陽幣?”金王炎盯著方麗。

　　“我死後，鬱憤難平，便化身孤魂野鬼，不斷糾纏騷擾他們，同時我竊取他們在陽間的財運，給他們造成各種經濟損失，以消除我心頭之恨，那些從陽間劫來的錢財自然歸到我戶名下，所以我戶名中會有陽幣。”

　　金王炎看向白無常，白無常點點頭，“陽世間俗稱‘鬼劫財’或‘劫陽財’，意思是‘鬼來搶劫陽間財物’，厲鬼劫財多發生在不仁不義、不忠不孝之人身上，嚴重的甚至能讓事主傾家蕩產。”

　　“那麽這些陽幣算‘不義之財’咯?”金王炎又問。

　　“也不一定，畢竟厲鬼劫財，很多時候夾帶了私人情緒，比如憤怒、嫉妒，但不見得被劫之人的錢財就一定是‘不義之財’。”

　　“沒聽懂，舉個例。”金王炎請教道。

　　“打個比方來說，比如一對恩愛夫妻，乾的是合法營生，共同掙下大筆財富，由於種種原因，老婆先殞了，老公於是再娶，老婆在陰間心生嫉妒，化作厲鬼來糾纏老公，竊取老公財運，劫取老公陽財，即便這些錢財來路很正，但因鬼作祟，一樣遭到損失。”

　　“所以，為何陽間之人會給陰間之鬼燒紙錢?就是怕陰間之鬼沒錢用，心有怨氣，進而遁入陽間竊取財運劫取陽財，只是陰幣歸陰幣，陽幣歸陽幣，終究是不能合二為一的，所以有些戶名下會有陰幣陽幣共存的現象。”

　　“呃，明白了！”金王炎嘴裡應著，心中卻在想以後得給自家老祖宗們多燒點紙錢，免得老祖宗們劫了自己的陽財就糟糕了。

　　“那如果她在地獄中被折磨‘死’了，她戶名下的錢還在?”金王炎指向方麗。

　　“這得問總管大人自己了！”白無常笑眯眯看向金王炎。

　　金王炎覺得，白無常這話中有深意。

　　金王炎看向方麗。

　　“雖說你有罪過，但畢竟你與我結下因果，所以我決定幫你一把，”金王炎道，“我會讓你說的那幫壞人受到應有的懲罰，但不代表能抵消你所犯下的罪過。”

　　“用一金句來說，就是‘誰的罪誰受’！”

　　“我明白，謝謝大王！”方麗施了一個萬福。

　　“嘀！”

　　“收到來自方麗的善業，+20指數。”

　　系統之中，業報指數:129。

　　金王炎發現，這些來自地府的所謂“陰穢之物”，給自己帶來的善業指數格外的高，比如白無常，還有方麗，他們帶來的善業指數甚至比自家媽媽的善業指數都要高。

　　遠處樹梢上傳來幾聲鳥鳴。

　　“快五更了，”白無常道，“我須帶她下去，總管大人還有什麽要問方麗的嗎?”

　　金王炎想了想，“沒了，不過有些細節恐怕回頭還得再問她，到時還需你再帶她上來。”

　　“方麗的事，我提醒一下總管大人，需盡快解決，不容拖遝。”白無常肅然道，“天譴可不是開玩笑的。”

　　“我心裡有數。”金王炎道。

　　“有事總管大人盡管招呼，小差隨時恭候。”白無常作輯，牽著方麗漸漸消散。

　　遠處山村裡傳來雄雞啼叫，金王炎抬頭看天，幕色都淺薄了幾分。

　　“快天亮了都。”

　　金王炎彎腰將跌落在地的二十萬軟妹幣撿起來，扔進秘境空間中，然後轉身回屋。

　　回屋之後，金王炎先到盥洗室將身子衝洗乾淨，換上一套輕薄涼快的衣物，坐回客廳的沙發上。

　　一看表，五點四十五分。

　　金王炎突然發現自己好像有一件事沒做，想了半天。

　　“靠，忘了睡覺！”

　　他發現從昨天早晨在魔都第二醫院醒來直到現在，快二十四小時了，自己未曾合過眼。

　　即便如此，金王炎沒感覺到哪怕一絲疲倦，甚至哈欠都不曾打過一個，可腦子卻無比清醒，整個人跟打了雞血一樣的精神奕奕。

　　“哼哼，”金王炎苦笑搖頭，“不能吃、不能喝、不能睡……我特麽還是人麽?這一天，真夠漫長的！”

　　想到離天亮還有一點時間，金王炎開始在腦中複盤一天以來所發生的大事小事。

　　“龍女……哈佛……嗯，以後就跟和尚們混了……”

　　“那就選……佛院?”

　　“劉洪， 該死的劉洪……呃，要快點搞清楚到底是誰……”

　　“方麗那些破事……從哪開始查呢?金陵?”

　　“我難道要跟那些鬼探搶生意?”

　　“我是地道的外行啊……”

　　……

　　金王炎靜靜坐在沙發上，如同雕塑。

　　很多念頭點子，來了又走。

　　很多方案計劃，確定了又否決，然後再確定。

　　不知不覺，外邊已大放光明。

　　一個小沙彌捧著一大盤素食走進院子，徑直走到客房前，輕輕敲響房門。

　　“請進！”金王炎起身招呼道。

　　冰窟一樣的客房，薄衫薄褲的客人，讓小沙彌倍感驚詫。

　　小沙彌先將素食放在桌子上，接著收起昨夜的素食，最後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施主，請用齋飯。”

　　金王炎雙手合十還禮。

　　小沙彌端著盤子出去。

　　金王炎走到桌邊，看著熱氣騰騰的齋飯，竟毫無胃口，他搖頭重新坐回沙發，繼續他的天馬行空。

　　半個時辰過去，真鑒敲門進來，“阿彌陀佛，元卓，昨晚休息好了?”

　　“還好還好，謝謝真鑒法師。”金王炎合十回道。

　　“你吃好了嗎?”真鑒發現桌上的素食似乎沒動，關心道。

　　“呃……有點素，吃不習慣！”金王炎赧顏解釋。

　　“不打緊、不打緊，您以後會慢慢習慣的，”真鑒道，“請元卓隨我來，慈悲院長有請。”

　　“請法師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