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有些虛弱地擺擺手,找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
徐一陽趕緊過去,扶了下太公。
幾天不見,太公明顯消瘦了很多,當初穿的那件道袍已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身灰色的麻衣和麻褲。
“小陽,我知道,你心裡肯定有很多疑惑,但太公卻不能告訴你太多,這封你好好收著,你以後的路就在這信中。”徐有道說著,從麻衣口袋裡,拿出一個折疊好的信封,遞給徐一陽。
“太公,這是?”
徐一陽接過信封,摸了摸,信封很厚,裡面好像是一些錢和信紙,徐一陽正想拆開,卻被太公阻止了。
“小陽,先別急著打開,我先問你一件事,你要如實回答我!”太公的臉上,露出少有的嚴肅與認真。
“那個紅包是不是被你拆開了?”
“紅包?!”徐一陽有點凌亂,紅包是什麽鬼,他最近沒包紅包呀!
“額……”太公頓覺失語,趕緊解釋道:“我說的是我放在床底下那個紅綢布包。”
“原來是這個呀!”徐一陽一拍腦袋,想了起來,“嗯,我打開了,打開後,看到一塊玉佩,那玉佩也不知道是什麽鬼,跑出一條魚,一下子就鑽進我的手裡。”
“哎!一切都是定數!”太公聽後,感歎一聲,“我告訴你,這玉佩叫陰陽雙魚,具有溝通陰陽兩界的神通,它們是一對的,而這一塊,是陽魚。這二塊特殊的玉佩曾是茅山宗的鎮派之物,後來,因為躲避戰亂,這兩塊玉佩便失傳了,直到十七年前,我收養了你,這一至寶才重現人間。”
“太公,你剛才說什麽?收養了我?!難道我不是你的曾孫嗎?”徐一陽聽出徐有道話裡的意思,有點難以置信。
“是的,這麽多年,太公也沒告訴你真正的身世,確切的說,太公也不知道你的真實姓名,徐一陽是我收養你後,我給你起的名字。”徐有道喃喃地說出藏在心底很多年的秘密,他心裡很清楚,如果現在不說,恐怕就沒機會說了。
“十八年前,你被人遺棄在我的門前,我見你可憐,就收養了你。我呢,做了一輩子的道士,一直是獨來獨往,後來年紀大了,也想有個後,這才將你撫養長大。
而這個紅綢布包,當時就在你的繈褓之內,我雖然學的不是什麽正宗茅山術,但對茅山的事還是有些了解,知道裡面的東西非比尋常,我就托我一個好友幫忙保管,沒想到,他在預感到自己將大禍臨頭的時候,將這個東西送還回來。”徐有道喘著氣,幽幽地說道。
徐一陽在聽完之後,頓時覺得有些恍然。
太公並不是我真正太公,而是我的養父兼師父。
現在他也知道了,為何徐有道在看到那紅綢布包之後,在驚訝之余改變了主意,插手楚家的事情。
現在,他在追蹤神秘人後,再次深受重傷,恐怕這其中,有著莫大的隱情。
對徐一陽來說,太公也好,養父也好,在他心裡,太公早已成為父親一般的存在。
太公在休息一陣之後,站起來,對徐一陽道:“小陽,昨天你采的龍魂草還有剩余嗎?有的話,煎給他喝一些。”
徐一陽頓時一驚,隨即心中一暖,原來,太公一直藏在暗處,保護著他,
“還有一點,不過,隻有些草葉子了。”
太公點點頭,道:“不礙事,草葉子也夠了,那小鬼並沒有想害死他,隻是讓他染了些煞氣。小鬼今晚的目的其實不是他,
而是躺在棺材裡的屍體。” “屍體?”徐一陽聽後,更加不解。
“這個小鬼乃是邪道費勁心機借助楚家香火之力煉製而成的,不同於一般的鬼胎。這種小鬼誕生後,便會想方設法害死主家女人,然後借機吸食藏於屍體內的心間血,隻有吃滿七日,小鬼就會開啟心智。”
太公的一番解釋,讓徐一陽大為震驚,原來,這楚家的香火之力,快要被這鬼胎消耗殆盡,這也難怪,楚田七的大哥也難有子嗣。
爺孫二人聊了一會,天也漸漸亮起白肚皮,一些早起村民來到的楚田七家,他們見楚田七靠在桌子上,以為他昨夜守靈太累,睡著了,徐一陽也沒多做解釋,隻是吩咐一個村民,把這龍魂草煎了。
隨後,徐一陽二人就去睡覺了,耽誤了一宿,是時候休息了。
此時,楚家村一座老宅內,一個身穿黑色麻衣的老者站在一副巨大的棺木前,一臉寵溺地用手摸著黑色紋路的巨棺蓋子。
老者摩挲了一陣,然後用他那陰惻惻的嗓音說道:“十年了,你們也應該醒來了。”
這時,房間內陰暗處,一個小男孩怯生生地走了出來,有些畏懼地朝老者咿咿呀呀地說著一些讓人難以理解的話。
老者越聽,臉色越來越難看,最後,更是直接朝那小男孩大聲罵道:“沒用的東西,老子費那麽大力氣把你養大,你就這麽點能耐!”
小男孩縮了縮脖子,臉上的膽怯更盛,似乎對老者十分害怕。
它似乎做錯事了,縮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
“好了,下次小心點,這才第一天,記住,你還有六天的時間。六天后, 你還是這點本事,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不對,是認鬼!”老者看似慈眉善目,可說出的話,不但陰森,而且狠厲無情。
“休息去吧!”
老者不耐煩地朝男孩揮揮手,目光重新聚在那巨棺之上。
小男孩臨走時,回頭看了一眼巨棺,臉上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神色,不過,那神色一閃即逝,而後,小男孩敏捷地爬上屋梁,頭也不回地消失了。
“呵呵……佛家印記,有點意思!”小男孩走後,麻衣老者看著巨棺兩側的高僧誦經圖,陰笑起來。
麻衣老者發出嘖嘖之聲時,手也沒閑著,而是從隨身的布袋裡拿出一個塑料袋,慢慢解開。
一邊解開,一邊還在奸笑。
“嘿嘿……得道高僧,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小老兒是如何破你的鎮邪法身。”
塑料袋打開後,一陣惡臭和腥味撲鼻而來,這與屋內的霉味簡直不是一個程度的。
麻衣老者滿不在乎地從袋子裡掏出一條婦人的月事布,那上面佔滿了褐色血汙,除此之外,老者還從中拿出一條黑的發紫的爛布,那繃帶上不但沾著血汙還沾些許黃膿殘液。
“這兩樣,恐怕是這世上最汙穢之物了,老婦人的月事布和積疾二十年的陳瘡布。”
說著,麻衣老者將這兩樣東西擦拭在高僧誦經圖上。
……
一個小時後,麻衣老者帶著滿意笑容從老宅正門走了出來,眨眼間,便消失在村中巷子內。
麻衣老者走後,他身後老宅內的溫度漸漸冷了下來,陣陣陰風朝外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