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府府總張勁被宣入宮的時候,無名等人已經在秘府府台出門的兩個路口,喬裝打扮。
或扮做挑夫、或扮做攤販、或扮做乞丐,觀察著秘府的動向。
果然,他們按照勝王李界所說的識別方式,看到黑袍上有暗紅鷹紋標志的司總一個個出來。
有的是一人獨行,有的則是三五結伴。
總之來一撥,便有人跟上,了解這些司總的行蹤與住處。
這樣三五日下來,對於這些司總的情況,基本有了大致的掌握。
一司到十司都是負責京城范圍的公務,十一司到二十八司,共十八司,每司負責外圍一個府的事務。
一司到十司的司總,都是在京中安家,或者本來就是世居在京城。
負責京外事務的一十八司中,也有五人的家設在京中。
另有三人在京中擁有別院,養著小妾。
余下十人,則住在離秘府府台不遠的秘府官驛之中。
這些司總,除了少部分離了秘府府台,便返回家中之外,大部分不是去酒樓茶肆,就是青樓妓院。
似乎根本不受無名的影響,該吃吃、該喝喝、該找樂子就找樂子。
雖然經常從秘府出來的時候戰戰兢兢,但一離了秘府大門,馬上精神風貌一新,仿佛換了人一般。
對這些司總的行蹤住址,基本了解的差不多了,無名覺得已到了該行動的時候。
結合他們對秘府的叛斷,這些司總雖都功夫不弱,但與他們相比,終究還差了許多。
也就沒把這些人放在心上。
於是制定了一個分工計劃。
先趁入夜的時候,將住在京城或在京中設有別院的十多人,分別擊殺。然後再合力清除掉秘府驛館裡的外地司總。
考慮到楊朵功夫較弱,又是女子,不放心她一人獨立行事,便讓她隨著韓冬一起,做個二人組。
楊朵意氣風發,殺氣騰騰,本來並不情願與韓冬搭檔,但拗不過大家的意見,隻好很委屈地應承下來。
韓冬卻暗暗心喜,看向楊朵的眼神裡,一副“我會好好保護你”的表情。
可惜,楊朵只顧著委屈與生氣,並沒有看到。
或許看到,但也難以感受的到。
因為,此時天已經黑了。
不要說韓冬眼裡那微妙的情愫,即便是韓冬的眼睛,楊朵都不見得能看得清楚。
幾人簡單交待了什麽時間、什麽地點匯合,便開始分頭行動。
在京城中分開居住的,除了一司司總金銘不在計劃之內,二司司總沈項已死,還余下一十六人。
十六人,無名、藍江、秦興、韓冬與楊朵,共四組,每組負責除掉四人。
臨出發前,也做了約定,以府總張勁有事相召的名義,將目標引出來擊殺,不要傷及婦孺家人。
無名首先去了三司司總沈項的宅前。
宅子前不大,算是小門小戶,隱在一個一人寬的巷中。
無名直接上前敲門,開門的是一位老者。
無名拱手一禮道:“老伯,在下是秘府秘衛,找司總大人有事。”
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才道:“我們家有個表親剛剛過世,我兒趕去吊唁去了,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無名聽了,隻好放棄,道:“噢,既然司總大人不在,在下就此告辭。”
接著便是去了四司司總洪廣的宅子。
這洪廣的父親原本就是京官,所以宅院與王煥自是不同。
高牆飛簷,朱色大門,門口掛著燈籠,一派富貴門戶的派頭。
無名仍上前敲門,一個家仆跑過來開門,氣洶洶道:“這半夜三更的,吵得人不能安睡,你找何人?”
“在下秘府秘衛,府總有事急召司總大人!”
家仆一聽說是秘衛,稍微客氣一些,道:“你先等著,我去通報!”
沒多會,便見洪廣出了大門。
他並沒有懷疑無名,一是無名以無相之法易了容,二是前些日府總發火之後,不僅所有布控及巡防秘衛換了便服,連兵器都不許再用秘府例製的腰刀。
雖然無名此時身上並沒有任何兵器,他也沒有懷疑。
只是官大一級壓死人的樣子,冷冷地看著他:“你可知府總召我何事?”
“屬下不知。”無名刻意表現出低眉垂首的樣子。
無名便帶著他朝秘府府台的方向走去。
沒走出幾十步,無名停了下來。
“如何不走了?”洪廣有些納悶。
無名轉過身來,伸手在面上輕輕一拂,露出真容。
洪廣指向他,驚道:“你是——”
“無名!——閣下想必是洪廣洪司總吧?”無名的聲音像此時的夜風一樣冰冷。
洪廣終究是久經殺陣之人,即刻穩定了心神,咣地拔出刀來。
“找死!”
隨著一聲暴喝,揮刀縱身向無名劈來。
無名也不躲避, 反而迎了一步,袍袖鼓動,甩在劈來的刀上。
洪廣隻覺得刀碰在硬鐵上一般,竟再袍袖上硌出火花,虎口一酸,鋼刀差點飛了出去。
連忙將刀握得緊了些,腳步未停,從無名身邊一閃而過。
幾步開外,突地原地回身,又改劈為刺。
無名一個急旋,也轉過身來,面對著洪廣。
衝著直刺過來的鋼刀,左袖一抖,袖口突然長了幾尺。
對著鋼刀,袍袖如蛇一般纏在鋼刀之上。
然後用力一帶,再借了一下洪廣的前衝之力。
在洪廣的身形被急速拉近的同時,以意帶氣,以氣入手,將右手向直撞而來的洪廣胸口拍去。
只聽得一陣骨肉碎裂的聲音響起。
鋼刀被無名左手的袍袖連卷帶抽,向後飛出十多丈,才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而洪廣被右手一掌打飛出幾丈開外,撞在地上,又滑出了很遠才停下。
兩條腿在地上踢踏了兩下,便再也沒有了動靜。
此時,長街之上,只有無名的身影被月光拉得很長。
街角的巷子口依稀有淒厲的風哨響起,越發地趁出秋夜的寂靜。
無名調動意念神識,朝著遠處地上的洪廣又看了看,再轉身離去。
不一會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而藍江此時正在與七司司總張童面對面站著。
“你是何人,竟然敢冒充秘衛,假傳府總口令?”張童眉宇間透著凶煞之氣。
藍江長劍拄在地上,一襲長袍在風中輕舞,不慍不火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