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列帶著往生盟的一眾弟子,當然也包括新收的弟子李越,還有被視為客人的天瑤與老胡,去客棧收拾了東西,當天直接返回了往生盟。
往生盟距離古劍派並不遠,位於天瀑山白霧峰,約三十裡地的樣子。
有些地方有路,有些地方根本算不上路,間有山石、溪澗與飛瀑。
往生盟的弟子們,顯然已經習慣,個個宛如猿猴一般,攀爬跳躍,飛石越澗。
李越初始也跟不上,不過在掌握了山地的地形特點之後,以意帶氣,以氣馭體,驚是往生盟眾人目瞪口呆。
不過卻苦了天瑤與老胡,兩人雖也有些功夫,卻沒有往生盟弟子的縱躍功夫,更沒有李越的以氣馭體之技,前面還勉強跟得上,下半程的時候氣力已是不濟。
天瑤一腳踩空,差點從一塊巨石上摔落下來,被朱月伸手拉住。
天瑤很是感激,誠懇地道了聲:“多謝!”
“要不是看在越弟的面子上,我會很開心地看著你掉下去。”朱月陰險地笑了。
天瑤看著她跳躍而去的身影,怒道:“妖女!”
老胡是徹底走不動了,也不想走了,找了塊石頭一屁股坐下來。
“還有多遠?”
旁邊經過的一名弟子指著前面一座山峰道:“不遠了,前面就是!”
“是那座山峰?”
“沒錯!”
老胡抬眼看去,那白霧峰有如一根擎天大柱,直插雲霄,看著似在眼前,又如遠在天邊,被濃重的霧氣環繞著,影影綽綽。
“住生盟就在那山腳下?”
“老伯,往生盟在那峰頂。”
“那山腳到峰頂有多高?”
“十裡。”
老胡掙扎著起身,衝著也在抬眼看著白霧峰的李越鞠躬行禮,面帶悲戚:“公子,你人小量大,能不能就在此處,把我老胡放了吧。”
“我老胡最怕高,所以這輩子學過許多的功法,唯一不敢學那飛高走低的輕身功夫,若是讓我上那白霧峰,我可是寧死也不會去的,倒不如回山下過我那乞丐般的日子。”
還未等李越回話,旁邊的弟子忙擺手道:“老伯,此時你斷不可自己下山,這天瀑山中夜間有狼靈出沒,一旦被狼靈盯上,沒人能活著出去。”
嚇得老胡渾身打了個激靈,再抬眼看看那伸入雲端的白霧峰,眼中滿是絕望。
“要不,今天咱們先上去,明天你再下山。”李越看著老胡笑道。
天瑤走過來,拍了拍老胡:“你的使命還沒完成,怎麽能放你走呢。”
“你們先走,我帶著越弟他們。”朱月衝其他弟子交待道。
轉身又看向李越三人:“這路若不習慣,是不太適應,但是,還是要打起精神,趁天色沒有全黑之前,要趕到白霧峰,否則就會成為靈狼的食物了。”
“靈狼什麽樣子?有這麽可怕?”李越好奇起來。
朱月道:“靈狼什麽樣子,估計沒人見過,因為凡是見過的都死了。”
“那還不趕快動身?眼瞅著這天都快黑了!”老胡突然來了精神,往前趕去。
天瑤幾步追了上來:“你不是要下山的嗎?方向錯了。”
“不下山了,我老胡想了想,這往生盟的地方也挺好,最起碼北狼國的人是找不到我了。”
眾人終於在天黑之前來到了白霧峰上,才稍稍放慢腳步。
只見這白霧峰通體暗灰色,筆直而上,四周濃霧如飛瀑一般,
從頂上泄落,在高空中翻湧出霧海雲濤。 底部也並不寬大,往上卻不斷收窄,有如說是山峰,倒更像是一座高塔。
隻是,按如此形狀,那最頂端必定會收成一個山尖。
李越看了看朱月:“你確定往生盟是在這上面?”
老胡還刻意在峰腳繞了一圈,也望向朱月:“你的意思,咱們幾十人就要住在這上面的石尖上?一個人蹲在上面都會扎屁股吧。”
“何止幾十人,我們往生盟八百多人,都住在這上面。”
老胡聽了朱月的話,更加地不相信,轉向李越、天瑤:“公子,天瑤姑娘,咱們上當了,肯定上當了!還是就在這兒過個夜,明兒下山去吧。”
“有沒聽過:天外有天,山外有山?”朱月笑道。
“聽過,但跟這有關系嗎?”
老胡眼睛仍死死地盯著白霧峰在研究,也看到了正在繞著白霧峰的螺旋形的山道上行,已經隱入濃霧中的朱列及前面的弟子們,似乎頓悟一般,道:“姑娘的意思,不是山外有山,是山頂有山吧。這就奇了,老夫得上去看個究竟。”
一邊說,一邊撒歡般地往旋道跑去。
李越、天瑤二人也帶著滿心的好奇跟了上去。
這白霧峰的山道,是繞著山峰的周身,一圈一圈地開鑿出來,像一條巨蛇盤據在峰體之上。
幾人上了山道,卻並不急著趕路,一邊轉著圈,一邊著著四周的風景,眼見山景、天景、霧景,從明到暗,從清澈到混沌,倒也奇觀連連,令人心曠神怡。
這樣走了一個時辰,便進入到雲霧之中,感覺到霧氣中的濕冷透入身軀四肢百骸,每個都本能地收緊了身子。
在濃霧中不知穿越了許久,突然眼前一亮,不是白天的光亮,而是澄夜星月的光芒,從側面透入,抬眼望去,在針尖般尖細的峰尖之上,竟然頂著一座山,白霧峰的峰柱有如蓮莖,而頂上便是一片巨大的蓮葉,在浩瀚的天空穹宇中伸展開來。
底部山石間長滿了連綿的藤蔓,遠遠看去,與蓮葉的筋脈一般無二。
老胡驚得瞪大了老眼,張開了嘴巴,胡子都炸了起來。
“此生能見到如此景觀,便是即刻死了也值了!我老胡便在這兒住下,哪我都不去了!”
老胡拍了拍李越:“所以說,年輕人,不入險處,怎見奇景?”
眾人在老胡的連番驚歎中,沿著旋道,一直往上,來到蓮葉底部,卻發現這蓮葉山與白霧峰的峰體並不相連,而是套著峰體的尖端,飄浮著空中。
而旋道一直旋至蓮葉山的頂著,就著與峰體旋道連接的平道,走入了蓮葉上位。
展目望去,卻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平川,平川之上,亭台樓閣連綿錯落,綠樹盈盈,草色茵茵,倒不是山下那般中秋葉落的樣子。
或許,這就叫別有洞天吧。
朱月道:“先跟我去往生殿,有興致的話,等會我可以陪越弟賞賞這白霧峰蓮頂的夜景。”
“無事獻殷勤!”天瑤咕噥了一句。
往生殿是往生盟的主殿,也是往生盟的議事大殿,建在這平台往外挑出的一處狹長之處, 夜色下看著仿佛懸在空中,約有十丈之高,吊角飛簷,氣勢雄偉,又如一艘大船浮於虛海之上。
大殿內設置著巨大的油盆,升騰著熱烈火焰,照得殿內恍如白晝,與外面的夜色一襯,另有一番令人震撼的景象。
殿內聚集了往生盟的八百弟子,上位以盟主朱列為主心,左右分坐著十多名上一代長老級人物。
朱月帶著三人入殿,對天瑤、老胡道:“你們二位是客,請入客位。”即刻有弟子過來,帶著二人在殿側的偏位入座。
而八百弟子,則整齊地在大殿兩邊立著。
李越看到這場景,不免有些驚心動魄,雖說假裝鎮定,內心還是充滿緊張之感,手心滲出汗來。
來到殿內主座台下,躬身向朱列及眾長老行禮:“弟子李越,見過盟主與各位長老!”
“就是這小子替我們往生盟奪了鐵券首能?”
“看起來不過十多歲的樣子,年輕有為啊!”
“還是朱盟主慧眼識英才,這孩子本是冷泉派的雜役,卻被教主直接挖了過來,估計這孤塵子也氣得夠嗆!”
朱列清了清嗓子,大聲道:“李越,是我們往生盟新收的弟子,也是為我們往生盟拿下本屆鐵券賽十能首冠的弟子,以後便是你們的大師兄!”
“大師兄!”八百弟子齊聲拱手高呼,整個往生殿被震得撲簌簌落下灰來。
李越的耳膜都隱隱痛了一下。
轉身衝著八百往生盟弟子還了一禮。
結果又換來一聲整齊劃一,聲浪滔天的“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