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夜,在白霧峰蓮頂上,往生盟的大殿內十分熱鬧。
李越還被兩聲“大師兄”震得暈頭暈腦的時候,八百弟子們在不覺中已急速散去。
眨眼功夫,大殿之內主道兩側,密密麻麻地擺出了酒案,正台上也布置起一席長桌。
“我不過是剛入了往生盟的弟子,怎麽成了大師兄了?”李越湊到朱月跟前,問道。
“在我們往生盟,從不搞名門正派那套論資排輩的形式,誰強誰就是老大,因為你在鐵券十能中奪冠,當然被認定為目前弟子中的最強之人,所以,你便是大師兄了。”朱月反手指向自己,得意道:“想當年,我也曾當過十天的大師姐!”
“那你是如何當上大師姐的?”想到朱月的功夫也是一般,李越很好奇。
朱月俯首貼耳過來,低聲道:“那年我八歲,便向當時的大師兄發起挑戰,大師兄看我太小,或許覺得我太過可愛,不忍跟我動手,直接認輸,我便成了大師姐了。”
“那為何又隻當了十天?”
“後來有個小子,實在叫不慣我一個小姑娘為大師姐,便挑戰我,我輸了,於是,便隻當了十天的大師姐。”
李越明白了:“那如果有弟子挑戰我,我若輸了,這大師兄也當不成了?”
“正是!”朱月衝他眨眨眼,道:“你沒注意到剛才八百弟子中,尚有十二名弟子根本沒叫你大師兄?”
“八百多人中,有十二個沒叫我大師兄,你都能知道?”李越把朱月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笑了起來:“差點被你騙了!”
“我從小到大,在這往生殿中,不知聽了多少回更換大師兄、大師姐時的呼叫,本枯娘如今閉著眼睛,都知道有多少人沒發聲。”
朱月拍了拍李越,笑道:“這沒叫你大師兄的十二個人,便是不服氣你的,相信過不了多久,便會向你發起挑戰,也不知你這位李大師兄的位子,還能做多久?”
老胡樂了:“如果我贏了這小子,也能成為大師兄不成?”
“當然可以!”朱月打量了他一下:“不過你要先成了往生盟的第子才行。但你都這麽老了,似乎直接加入本盟長老院,還更合適此。”說罷撲哧笑了出來。
就在幾人談笑間,桌案酒席已擺放完畢。
有弟子引了李越、天瑤、老胡來到主台上的左手最前位,朱月也湊了過來。
而右手最前位,坐著獲得鐵券十能的陳年、江風、葉功三人,還有一名不認識的高階弟子。
所有弟子入座後,盟主朱列端起酒杯與眾長老一同站起身來。
“今日我往生盟,有兩喜,一是新收了位弟子,名李越;二是在本屆鐵券賽上,攬下四塊鐵券!特設此宴,全盟同慶!”
右手持杯,往前一伸,大聲道:“為我往生盟今日之喜慶,乾杯!”
“乾杯!”全場呼應,聲震大殿。
又撲簌簌了落了塵灰下來,李越忙舉袖遮住酒杯,環顧其他人,發現大家似乎早憶司空見慣的樣子。
“你們這往生殿,也不經常打掃一下。”老胡的酒中落了灰塵,隻好隨手倒了。
朱月抬頭看了看,道:“這大殿太高,夠不著,像今天這樣多歡呼幾次,一個月內也根本不用打掃。”
眾人飲了首杯酒之後,朱列與眾長老又滿了一杯,站了起來。
“這第二杯,是祝我往生盟越來越興盛,為複興往生盟!乾杯!”
“為複興往生盟!乾杯!”又是集體呼應。
不僅李越,老胡與天瑤也忙跟著舉袖,掩了杯子,只聽撲地一聲,案上的肉湯裡掉了掉了塊土,濺了滿桌的湯汁。
兩杯酒之後,就到了敬酒環節,當然首先要敬的便是主台的盟主與長老們,八百多弟子排著隊的敬,看得李越、老胡等人一陣心驚。
“看了這往生盟的掌門與長老的酒量,我老胡自愧不如,這位子便是給我坐,我也不敢去坐。”老胡看向主台的眼神,滿是敬佩之意。
李越也不禁同情起朱盟主與一眾長老來:“這種敬法,再好的酒量也要喝醉吧?”
朱月轉過臉,越過身邊的天瑤,低聲笑道:“告訴你一個所有弟子都不知道的秘密,我爹與眾長老們喝的都是水。”
“啊——”李越、老胡,連天瑤都低呼了一聲。
朱月伸指在嘴邊,“噓”了一聲,又很淡然地收回身形,隨口拋了一句:“越弟,下一個便是你了,八百多弟子的敬酒,你還是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越兒,你可不能喝這麽多酒!”天瑤一聽急了,轉念道:“要不也給你換上水?”
李越看著她,眼前還是不斷往前排隊的弟子,心中大是緊張,低聲道:“只是,這哪兒有水?”
老胡把腰上的水袋解了,桌下遞了給他:“我老胡這專業級密諜,平日裡除了帶上能喝三天的酒,還會帶上能喝三天的水。”
李越忙把酒倒了,換了滿杯的水,靜靜地坐著,等著眾人前來。
果不其然,主台上的敬完,李越做為本屆往生盟新收弟子,也是在鐵券賽上最出風頭的弟子,又是新任大師兄,便成為八百多弟子的敬酒對象。
有些是誠心敬酒,有些剛想看他笑話。
在往生盟大殿,被敬酒敬趴下,甚至於發酒瘋大失心志的經常發生,這也成了眾弟子們宴會恆定的娛樂節目。
試想,誰能承受八百多弟子的敬酒呢?
沒人!除非你用水!
而李越恰恰用了水!
所以,兩百多人敬完之後,發現李越還坐得穩穩當當,不覺議論起來。
“這小子厲害,兩百多杯了,他竟然沒事!”
“不愧是大師兄,除了功夫了得,酒量也驚人!”
“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有些暈了。”
當然,暈,那是必須是裝一下的,李越時時拍拍頭,時而稍稍晃晃身子。
朱月抿嘴低笑道:“演得還挺像!”
五百多杯下去,即便是水,李越也受不了。
“我要去方便一下。”
李越剛欲起身, 被朱月止住了:“不可!往生殿的宴席,中間不許離席!”
“離席又會如何?”李越奇道。
“如若中途離席,回來便要給在場的所有人每人回敬一杯!”
“我去!你們這往生盟都是什麽規矩!”李越一屁股坐下去,手捂著肚子,滿臉苦相。
天瑤怒了:“越兒,倒不如咱們離了這往生盟,何必非得做這往生盟什麽狗屁弟子!”
“姐姐,我沒事,還撐得住!”
天瑤當然多少知道些他的心思,也不好再說,只能關切地看著他。
“要不,剩下的我來代你吧,反正不過是水。”
李越當然求之不得,但習慣性地看了看朱月。
朱月冷笑道:“你有此心便好,這敬酒是代不了的,往生盟沒有代酒的規矩。”
“還是得感謝朱盟主沒收我老胡為弟子,才讓我可以輕松地自斟自飲,不受你們這往生盟規矩的約束。”老胡滿臉舒暢得意之色。
“對於十分好客的往生盟來說,客人也是每個人都要過來敬酒的,你見過酒席上有不敬客人的嗎?”朱月小飲了一口,淡然道。
老胡把筷子停在空中,天瑤筷子啪地一聲掉在地上,兩人瞬間石化。
此時,一名過來敬酒的弟子,一副醉熏熏的樣子,敬完酒之後,一個趔趄,差點撲在李越等人的案上,李越伸手去扶,那人方歪歪斜斜地走了。
李越覺得自己手中有異物,原來是個紙團,打開一看,一下子站了起來,四下張望,卻不知剛才給他敬酒的那人,到底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