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豆子,農村裡,秋收季節,長在地裡的黃豆開始成熟,變得有些金黃,一般也不會等到豆莢枯乾變黑色才收。
而是這樣豆莢金黃,開始收獲,用手將黃豆連著莖稈,從泥土地裡拔出來,成熟的葉子多數已經凋落,掉在土地裡,又成為了土壤的肥料。
一根一根地拔出來,抖落根上的泥土,右手拔出,左手捏著,也不會堆成一大堆,而是手捏這麽大一把,再捆扎起來。
捆扎黃豆莖稈的,有用棕樹葉,那種長在農村裡,隨處可見的棕櫚,將它的葉子摘下來,撕成一片一片,足有二三十厘米的棕樹葉,又有韌勁,用來捆扎黃豆莖稈,是最合適不過的。
也有用茅草的,從山地荒草叢中,拔一些茅草,也可用來捆扎黃豆莖稈。
但茅草葉有非常鋒利的鋸齒邊沿,稍有不慎,容易割傷手,所以,像麒麟村,通常還是以棕櫚葉來捆扎黃豆莖稈。
通過這樣手捏大小的,一把一把的帶著豆莢的黃豆,捆成一大捆,用背簍背回家裡,掛在房子裡的“樓上”,在“樓上”的橫梁裡,橫斜掛上一些竹竿,將每一把黃豆莖稈分叉掛在竹竿上,通風透氣,逐漸黃豆夾水分蒸發,變得乾枯狀,豆子也變得滾圓乾的了。
農民們再選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將這些枯乾的黃豆莖稈搬出來,太陽曬一曬,再攤在地上,用一根半米長的木棍,搗砸這些豆莢,金黃的黃豆就破殼而出。
這樣一種將黃豆搗出來的,夾雜著黃豆莢以及那一層絨毛,還有泥土灰塵,需再用竹製的篩子,分離那些泥土雜質,最後才得到乾淨的黃豆。
除了用竹製的篩子分離之外,農村裡還有一種特製的“風箱車”,模樣長得有些像車,這種風箱車,一邊做成圓桶形鼓風裝備的,在裡面裝上類似於風扇的竹製扇葉片,通過軸連通伸到外面的把手,只要握著把手順時針,或者逆時針旋轉,“風箱肚”裡的扇葉能夠鼓風。
“風箱肚”的另一邊,就是用來盛裝除雜質的農作物木鬥,農作物重量偏重,雜質灰塵之類的輕質,一旋轉把手,鼓風之後,將那些雜質吹出,農作物順著一定坡度的木盒結構滑落下來,掉到擺放在地上的盛裝器物,達到分離農作物和雜質的目的。
這種風箱車也代表了農民傳統手工藝的精妙絕倫。
像90年代初的麒麟村,這一類風箱車,也並不是每一家農戶都有,因為要製作這麽一架風箱車,既要有匠人製作,也需花費不少金錢,算得上家裡的財產。
而且,往往越往90年代後末,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進步,這一類傳統手工藝的產物,逐漸地退出了歷史舞台,成為了或許在博物館才能見到的歷史文物。
紀學鋒、徐曉麗並肩徐行,漫步在這鄉間小路上,往村部的後山腳走去,經過的路邊,種植的苞谷,已經是結出了果實,逐漸開始成熟的跡象。
清風吹拂,那些土地裡的苞谷隨風搖曳,像是發出歡聲笑語,玉米須也逐漸枯萎,苞谷葉也逐漸的泛黃。
不過,在農村,資源匱乏,有時,也會將資源物盡其用,即便是這些苞谷葉,也絕不浪費。
一般會在苞谷長到結出果實,開始成熟後,村民們就將這些多余的玉米葉子,剪摘下來,一方面用來喂養牛馬羊這些牲畜,另一方面也將多余的乾枯的玉米秸稈丟進這些牲畜的圈裡,經過這些牲畜屎尿、踐踏,變成了農家肥。
當然,
那些堅硬的玉米秸稈也會在秋收之後,夾著那些雜草,堆積在一起,一把火燒了,成為草木灰肥料。 “學鋒,我想聽你唱歌……”徐曉麗還真是愛聽歌,兩人默不作聲地走了一段路,她一邊撥弄著垂在胸前的馬尾辮發梢,一邊低柔羞澀地說。
紀學鋒心裡尋思,也罷,為了應景,那就唱一首歌給她聽,“那……唱一首《小芳》……”
徐曉麗驚喜地仰起頭,凝望著紀學鋒,難以置信地說道:“真的嗎?這首歌超好聽耶,我爸前幾天去縣城開會,專門給我買了一盤磁帶,裡面就有一首歌名《小芳》,學鋒,快唱嘛,我好喜歡的!”
紀學鋒自己都不敢肯定,唱這首《小芳》自己會不會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問題是唱一些現代歌曲,她也聽不懂啊,誰讓自己重生回到了90年代了呢,那就唱一些具有時代意義的歌,至少不會產生代溝。
幸而,紀學鋒從小喜歡唱歌,嗓子也還不錯,清了清嗓子,清唱起來:
“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
長得好看又善良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
辮子粗又長
在回城之前的那個晚上
你和我來到小河旁
從沒流過的淚水
隨著小河淌
謝謝你給我的愛
今生今世我不忘懷
謝謝你給我的溫柔
伴我度過那個年代
多少次我回回頭看看走過的路
衷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
多少次我回回頭看看走過的路
你站在小河旁”
哎喲, 我去,唱這歌,牙都快酸掉了,紀學鋒感到自己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但一看徐曉麗嬌羞得粉臉通紅,低垂著臉,沉浸在紀學鋒的歌聲裡,仿佛自己就是那個“小芳”,而不是“曉麗”了。
唱完一段,紀學鋒實在是唱不下去了,隻好停了下來。
徐曉麗雀躍得像隻百靈鳥,手舞足蹈,撫掌笑著說道:“好聽、好聽,真好聽,學鋒,謝謝你給我唱那麽好聽的歌!”
紀學鋒能說啥,只能假意笑臉相陪,前面不遠處,就是徐曉麗家的土地了,地裡長滿著果粒爆滿金黃的黃豆。
徐曉麗的母親康月正佝僂著背,在黃豆地裡秋收,不停地拔出黃豆莖稈,不停地抖著拔出的黃豆莖稈根上的泥土。
土地的邊緣上,堆放著一堆用棕櫚葉子捆扎的一把一把的黃豆莖稈。
“媽,我來幫你了。”徐曉麗遠遠地喊了一聲,揮著手,走向了地裡,她又停下了腳步,回轉身看了一眼紀學鋒,嘻嘻羞赧一笑,“學鋒,地裡很多泥土,很髒,你就站在路邊等著吧!”
紀學鋒淡然笑了笑,“既然來了,我也幫著收豆子好了。”
“你……會收豆子?”徐曉麗詫異不小,盯著紀學鋒,像看恐龍一樣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