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黃耀祖啞口無言,隻好應承下來,“是是是,閨女,你是讀書人,有文化,有見識,說得都對。”
徐曉麗轉頭望向紀學鋒,報以羞赧一笑,然後繼續對黃耀祖說:“延宗還是孩子,犯錯尚可原諒,仍舊可教育成人。他與小鋒打架的事,依我看,就這樣算了吧,趕明兒個,讓延宗回學校上課,不要荒廢了學習。”
然後,她又低聲問黃延宗,“延宗,你要不要回學校讀書?”
黃延宗最為聽徐曉麗的話,努力地點了點頭,“嗯,徐老師,我去讀書。”
“以後,不許說髒話,罵老師,聽見沒?”徐曉麗輕輕地拍了拍他肥大的腦袋。
黃延宗即使頑劣,終歸是一個孩子,見徐曉麗這麽關心他,他點頭如搗蒜。
“知錯能改,才是好孩子,快去向紀老師道個歉,認個錯!”徐曉麗進一步對黃延宗說。
黃延宗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鞠躬對紀學鋒說道:“紀老師,對不起,我錯了。”
紀學鋒有點難以置信,按照黃延宗頑劣的尿性,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接受教育了?徐曉麗,你有毒!
但此時此景,他也擺出了作為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寬容大度,“好,延宗,明兒見!”
他輕輕地拍了拍黃延宗的肩膀,轉身,離開了黃耀祖的家。
本來,對黃耀祖家就內心深處有所抵觸,現在,徐曉麗解決了矛盾,也沒有必要繼續待下去,更不想看黃耀祖那一張作嘔的嘴臉。
徐曉麗也和黃耀祖一家道別,黃耀祖還假意留徐曉麗吃晚飯什麽的,徐曉麗婉言謝絕,快步追上紀學鋒的腳步。
“紀老師!”
她追了上來,從身後叫了一聲紀學鋒。
紀學鋒稍許放緩了腳步,她就與他並肩而走了,“徐老師,謝謝你及時解圍。”
徐曉麗的手放在身前,十指緊扣,嬌羞得低垂下頭來,一邊漫步走著,一邊用著細柔的聲音,“學鋒,不在學校裡,我們就叫名字,好嗎?”
紀學鋒側目瞥了一眼,這位扎著馬尾辮的小姑娘,清純得仿佛山澗裡的一泓清泉,在她的靈魂深處,該是純潔無瑕的,如此天真爛漫的鄉村女教師,在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城市裡,是見不著的。
他沒有回答,行走在鄉間小路上,兩人默默走了一段路。
“學鋒,你可不可以唱支歌給我聽?”徐曉麗紅著臉,手從身前,又背在了背後,緊緊攥著,搓著,她仿佛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他會拒絕嗎?他一定會拒絕!
沒想到,紀學鋒很乾脆地答:“好,你想聽什麽歌?”
徐曉麗驚訝的神情,帶著雀躍的表情,“啊?你……你唱《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好不好?”
紀學鋒毫無猶豫,清了清嗓子,哼唱了起來,“走在鄉間的小路上,暮歸的老牛是我同伴,藍天配朵夕陽在胸膛,繽紛的雲彩是晚霞的衣裳,荷把鋤頭在肩上,牧童的歌聲在蕩漾,喔喔喔喔他們唱,還有一支短笛隱約在吹響……”
他唱著歌,徐曉麗一邊搖頭晃腦,拍著手,合著拍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然後,和紀學鋒一起唱著,“……笑意寫在臉上,哼一曲鄉居小唱,任思緒在晚風中飛揚,多少落寞惆悵,都隨晚風飄散,遺忘在鄉間的小路上……”
兩人忘我地合唱,從村長黃耀祖家一路走回麒麟小學,引人注目,那些在土地裡勞作的村民,看著這一對青年才俊,
一邊唱著歌,一邊漫步鄉間小路,都站直了腰板,摘下寬邊草帽,眼神裡流露出了羨慕的眼神。 “這紀老師和徐老師,可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喲……”
“嘿嘿,瞧他倆,夫唱婦隨,真讓人羨慕!”
“可不是嘛,村主任這輩子算是幸福咯,不但閨女有文化,連這女婿都是高材生……”
“知識改變命運,看來,老徐當年送他閨女多讀書,是非常正確的選擇……”
“話說回來,就是不知道這位紀老師,他來自城裡,會不會一直待在麒麟村咧……”
“這倒是,這萬一他和徐老師搞對象,最後他又回城市去了,咱麒麟村的閨女可不就讓人給欺負了嘛!”
“那可不一定,看得出來,紀老師人品挺靠譜的,說不定娶了徐老師,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以後徐老師都跟著進了城裡,享福去哩。”
“……”
麒麟村的村民,議論紛紛,從未停止,尤其是看到紀學鋒和徐曉麗這麽郎情妾意地走在一塊。
按照村裡的習俗,要是不是正當關系,這麽卿卿我我地走在一起,是要遭白眼,遭鄙視的。
但紀學鋒和徐曉麗不一樣,他們都是文化人,有知識,這些村民對他們這樣的行為,多數都是羨慕。
“學鋒,你唱歌真好聽!”一曲唱完,徐曉麗意猶未盡,紅嘟嘟的臉,不敢正眼直視紀學鋒,輕柔地說。
紀學鋒淡然笑了笑,“那個,咳咳,曉麗,你唱得也不錯,聲音很甜。”
徐曉麗更是羞得面紅耳赤,低垂下頭,“哪有嘛,你別取笑人家了。”
紀學鋒心裡挺矛盾的,徐曉麗該不會像村裡的謠傳,真的喜歡上自己了吧?雖然徐曉麗清純可人,但是紀學鋒心裡清楚,他是不可能屬於麒麟村的,總有一天,會離開這兒。
況且,他也不可能娶徐曉麗,拖家帶口,征戰八方,這未免有點兒狗血。
即使紀學鋒穿越回到麒麟村,他的首要目標當然是走出大山,迎向更為廣闊的世界。
哪怕站在三尺講台,必然是心懷天下,麒麟村的三尺講台是困不住他遠大理想的。
可是,他又不能這樣直白地告訴徐曉麗,更不能在自己不經意間,竊取了一個少女的心,等她知道,紀學鋒根本不可能愛上她,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種傷害是最為殘酷的。
得找個適當的時機,告訴徐曉麗,不能就這麽稀裡糊塗地,辜負這麽一位單純少女的情意。
“曉麗,我到了!”不知不覺,已經回到了麒麟小學,紀學鋒指了指學校,“今天黃延宗的事,真是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