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敏處處到處設卡,玩得不亦樂乎,折繼遠左思右想,見招拆招的疲於應付。在這場較量中,折繼遠處於劣勢,頻頻挨打。可,後來讓丁老四沒料到的是,正是自己的這種無聊行為,加速了陵越樓的蛻變。在逆境中學會生存,困境是造就強者的學校。這在後世有一種專門的說法,叫做——犬獒效應。
猶如,當年幼的藏犬,長出牙齒,並慢慢地學會了如何撕咬時,主人就將它們放到一個沒有食物和水的封閉環境裡,讓這些幼犬自相撕咬,最後剩下一隻活著的犬,這隻犬稱為獒。據說十隻犬才能產生一隻獒。這種逆境中求生存的狀態,即是一種刺激,也是一種激勵。同時,它也意味著新的選擇和新的機遇。
想要從一隻被玩弄的老鼠,反身化為一擊便將那賤貓斃命的獒犬,就必須想方設法地,慢慢積攢起足夠強的戰鬥力。比如,首先必須要想辦法,脫離現在的狼狽應付,讓陵越樓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蛻變。徹底擺脫,這種無休止的被人掣肘的滋味。
而,面對這一困局,折繼遠的想法也很是直接,既然你丁老四能有辦法,遏製住市場上對陵越樓的食材供給。那,不好意思,市面上的這些個貨色,小爺我還不要了,我自己造。
只要建起雞鴨養殖場,搭起蔬菜大棚,別說是當季的新鮮時蔬,高品質的禽肉、禽蛋。就是大冬天裡,連皇宮大內,都稀罕的綠葉菜,小爺分分鍾都給你變出來,信不信?
真要說起來,折繼遠在最初擺弄陵越樓時,就動了建養殖場和蔬菜大棚的心思。若不是,念著當初府中錢財用度本就捉襟見肘,沒有閑錢容自己折騰,自己也不用忍你丁老四,忍到現在了。
現如今,這短短數月,陵越樓一反頹唐之態,生意火紅不說,就連著帳面上,也盈余頗豐。
如今,眼前又有你丁老四的這一通“鼓勵”,自己要是再不弄出點像樣的東西,那就有些太對不起,這段時間,拖著一條“傷腿”,也不忘帶傷上陣,陪著自己可勁兒完的你了。
而,想要建起雞鴨養殖場,搭弄起蔬菜大棚,在燒弄出玻璃來之前,買地自然而然地就被提到了日程上來。
沒想到,自己要買地的消息剛放到牙行去,那邊便有了消息。說來,這地還不錯,還接著府中城外的莊子。這天,去府衙辦完了地契的過戶手續,折繼遠便早早地轉回了府中。
可,一到這府中,折繼遠卻是不由一愣,心說:今天這正堂內的人還不少,除了上首位正坐著的梁太夫人外,左右兩旁分別侍立著,主管城外莊子的張伯,也就是自己的小跟班張福的老爹。以及,帳房吳管事。
而,下首陪坐著的,是許久未來串門子的表叔父梁岩靈。這二個多月的收監,啊,不,應該是“閉門思過”的效果,顯然還不錯,這生活規律了,就連那臉頰也圓潤上了許多。
此刻,梁岩靈見著折繼遠進門,倒是臉上掛笑,先熱情地打起了招呼,“數日不見,繼遠這孩子眼看著似乎又長高了不少啊!”
“叔父也是啊,這數日不見,想來身體卻也大好了吧!”
梁岩靈聽得折繼遠這麽一說,老臉卻是抽了抽,臉上的笑容也是一僵,心道:“你小子可別得意,就衝你剛乾得那破事,怕是下場也不會比自己好到哪兒去。唯一的不同,就看姑母是打斷你左腿好呢?還是右腿更好——”
若說,每個人都有不能碰觸的底線的話,那姑母的底線就是:萬是容不得,
有人對折家不利。不然,也不會自己上次方動了陵越樓的念頭,就被揍得二個多月下不了床了。 “祖母——”
折繼遠那頭方與梁岩靈扯了皮,轉過身來,卻是一臉甜笑著,對著上座的梁太夫人,恭敬地深施了一禮。心說:今天老太太心情似乎不佳啊,自己這一進門來,便沒見著她笑過。莫不是,梁岩靈這貨兒又幹了什麽好事,惹得老太太不高興了?
“嗯嗯,遠兒可否說說,今日裡都去做成了些什麽?”
折繼遠正琢磨著,梁太夫人卻是開了口。且,見著老太太的口氣,定然是知道了過戶之事。此事,本來折繼遠也沒打算瞞著,此刻見老太太問起,便是一五一十地回了起來。
折繼遠這眉飛色舞地說著,老婦人聽著卻是眉頭越皺越緊——
特別是,當這話落在府中的管事張伯耳中,心中便咯噔了一下,當下忙開口問道:“小郎說的那地,可是咱莊子前,孫家的那塊地?”
見著折繼遠肯定的點了點頭,張伯的心更是往下猛地一沉,心中暗自叫苦:小祖宗,真是不知深淺,那地怎能買得?
張伯心中一急,不覺又開口道:“小郎許是不知,那可是塊沙壤土的瘦地。不僅如此,這臨河的一邊,還時常被河水淹泡著,根本就種不了作物。小郎,可曾寫成了契約?依著老仆的意思,還是快快退了的好!”
說著,說著,心下不免又苦道:想這小郎,雖是聰穎,但畢竟還是個未成年的娃娃,在許多事上免不得,要吃虧上當。主家待自家不薄,在這上面,他可得好好給把著關才行。
加之, 方才看老夫人的臉色,買地這事顯然也是不知的。既然這樣——
張伯心思卻又是一轉:這買地畢竟要支出銀兩諸多,在沒征得老夫人她們點頭之前,量這小少爺也沒膽,去動這許多的銀兩。他所謂的買,不啻只是付了定錢而已。
可這頭,折繼遠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倒是一旁帳房的吳管事,腳下一軟,撲通一下就跪了下來,苦著一張臉,慌慌張張地開了口:“啟稟老夫人,今日裡遠少爺支了一千五百貫。想來,想來買地這事,老夫人應該是知曉得。所以,所以——”
那一頭,吳管事說著,聲音卻是沒底氣地越來越低。
而,這一頭,折繼遠卻是對著祖母拱了拱手,朗聲道:“稟祖母,那地遠兒今天卻是已辦妥了田契的過戶,錢物兩清了。”
“混帳東西,你現在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這麽大的事,怎能擅作主張?”聽了折繼遠所言,梁太夫人怒了。
身側的張伯聽得,卻是險險噴出一口血來,只差沒捶胸頓足地大叫:敗家子啊,敗家子。
而,聽著這話,梁岩靈心中可是樂開了花,他說什麽來著:論起敗家來,這大侄子的功力,可不比自己差啊!只怕是,姑母盛怒之下,這兩條腿都要保不住嘍。
你當他為什麽今天會出現在折府,還知道有戲可看?
原因很簡單:這就是他給折繼遠下的套兒。既然,知道這小子要買地,做叔父的不“幫襯”著點怎麽行?
而,此時馬行街上的徐萬年卻是怎麽也笑不出來,就差沒急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