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宋徽宗打著哈欠來到垂拱殿的時候,竟意外的看到了蔡京的身影,若是宋徽宗沒有記錯,他記得蔡京上一次早朝還是正旦大朝會的時候。
宋徽宗的瞌睡醒了大半,連忙讓人賜座,有些奇怪的道:“太師,你身體不好,有什麽事寫個奏折讓人傳給朕便是,何故這麽操勞?”
蔡京連忙向宋徽宗行了一大禮,道:“微臣惶恐,讓陛下擔憂了。微臣今日前來,是想為我那死去的弟弟討些公道,還望陛下為老臣做主。”說到最後,竟然匍匐在宋徽宗腳下,夾雜著哽咽之聲,讓人聽起來好不淒慘可憐。
宋徽宗慌忙扶起蔡京道:“哎呀,太師這是做啥?快快起來,你有什麽冤屈盡管說來,朕自會為太師做主。”
蔡京用衣袖擦了擦眼淚,痛心道:“微臣那胞弟在京為官時得罪了一些人,卻不想在他死後,那些人竟然把仇怨推到了我那可憐的堂孫蔡義身上。昨日老臣收到消息,有人居然雇凶殺人,義兒身受重傷,至今生死不知。可憐我蔡家男兒,各個俱是忠君愛國之輩,卻屢遭奸人毒手。陛下,你要為老臣做主啊!”
宋徽宗這兩天心裡正對蔡義大加讚賞,蔡義寫的詩歌極有意境,那進貢的香皂更是妙不可言,驟然聽到蔡義遇害的消息,一時間驚怒不已。猛的一拍桌子,憤然怒道:“大膽賊子!竟敢殘害我大宋良臣。朕幾日前才剛封蔡卿家為翰林院編修,這不到幾日,就有人對蔡卿家下手,這不是明擺著把朕不放在眼裡嗎?王大人,你作為刑部尚書,出了這種事,想必你也知道了吧。究竟是何人這麽膽大妄為啊?”
王雲一聽宋徽宗問話,眉頭一皺,連忙跪下道:“陛下,臣是昨夜才收到案宗的。初步斷定,作案人員乃是黃有才。”這卷宗,王黼在昨夜便將它送到了刑部。王黼不是傻子,這黃有才絕對不是主謀,這燙手的山芋他可不會揣在手裡。
宋徽宗有些不滿道:“既然知道何人所為,那還不立刻草擬刑部文書。此等罪大惡極之人,也不用等到秋後了,即刻將那賊子梟首示眾。”
王雲有些無奈,王黼將這個案子交由刑部來處理,傻子都知道不是一件好差事。面對宋徽宗的質問,王雲硬著頭皮道:“陛下,這黃有才並非普通的平民白衣,他是杭州錢塘縣的縣令,而且……而且他已經被人殺了!”
“什麽?!”宋徽宗大吃一驚,沒想到這殺人凶手竟是一個朝廷命官,這樣看來,倒真如蔡京所說,是由於黨爭引起的了。宋徽宗震怒,平日裡這些官員小打小鬧也就是了,他也時常睜隻眼閉隻眼,卻沒想到有人竟然這麽喪心病狂,連一個還未任職的翰林院編修都不放過。
“王大人,將卷宗拿給朕看看。太師,你們先出去吧,告訴宣和殿的文武百官,今日朕要上朝聽政。”宋徽宗不是傻子,看了眾人表現便已猜到這案子定不會這麽簡單。
宋徽宗看完了卷宗,眉頭皺得更深了。他雖然對朝政不大關心,但他並不是一個愚蠢的人,相反,他還很聰明。這份卷宗上,他看到了一個重要信息,這黃有才是被蔡義的屬下殺了的,而且其中涉及到了上百人,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凶殺案了。更何況這還沒判刑,一個朝廷命官就被蔡義私自處決了,這絕非正常。他將卷宗遞給了伺候在一旁的梁師成,心中對蔡義第一次起了疑。
梁師成伺候宋徽宗久了,自然明白宋徽宗的意思,連忙接過卷宗裝模做樣的看了起來。
一副認真的模樣,讓宋徽宗都有些等急了。宋徽宗道:“守道,給朕說說,這案子究竟要怎麽處理?” 梁師成一副惶恐模樣道:“道君,奴才身份低微,這等朝中要事,奴才豈敢亂言。”
宋徽宗聽到梁師成這麽說,心中頗為滿意,宦官參政議事那可是一個大禁忌。宋徽宗擺擺手道:“朕讓你說你就說,不管說得如何,朕都不會怪罪你。”
梁師成這才懦懦道:“既然道君要奴才說,那奴才就憑著自己的良心說說吧。奴才認為,這自古就有殺人償命的說法,此案因為黃有才勾結地方惡勢力蓄意謀害蔡義,而反被蔡義屬下殺死,奴才認為蔡義並沒犯什麽大罪,畢竟當時的情況,黃有才不死,那蔡義就得死了。”
宋徽宗歎了口氣道:“這個道理,朕自是明白的,只是太祖皇帝自建國以來,便頒布了禁殺文臣的政令。若是對蔡義就這麽不予追究,那朕不是違背了祖製嗎?”
梁師成猶猶豫豫的道:“道君,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宋徽宗擺擺手,梁師成才小心翼翼的道:“道君,這太祖皇帝的初衷自然是極好的,為我大宋朝也培養了一批批忠君愛國的官員。但有些官員卻以此為依仗,驕縱跋扈,完全不顧君臣禮儀,更是辜負皇家恩惠,欺行霸市,弄得百姓怨聲載道。奴才看這黃縣令的罪行真可謂是罪大惡及,而他竟然打起了進貢給道君的香皂主意,更是對道君無禮至極啊!”
宋徽宗一聽梁師成的話, 頓時覺得梁師成說得極有道理。前不久他提議要修建宮苑,卻有一批大臣跑來指責自己奢侈無度,想想都讓人窩火。那些大臣是先帝遺老,自己拿他們沒有辦法。此次一個小縣令居然也敢跳出來生事,既然如此,就拿他開刀吧。
宋徽宗當下道:“起駕宣和殿!”
宣和殿內,文武百官看到宋徽宗坐上了龍椅,連忙跪拜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宋朝由於重文輕武,又因為錯綜繁雜的管職制度,導致上朝的官員達到了百位之多。這一聲高呼,整齊洪亮的響徹整個宣和殿,將宣和殿變得更加的莊嚴肅穆。
宋微宗道:“眾愛卿平身!”
百官分站兩列,左邊為首自然是宰相之位,為文官之首。當然了宰相可不是官名,這只是民間俗稱罷了,準確的應該說是“中書門下平章事”。蔡京的官職便是中書門下平章事,而太師只是他的爵位而已。
右邊為首那是太尉之位,為武官之首。本來這太尉一職和太師差不多,屬於虛銜。不過宋徽宗卻是個愛折騰的人,硬是把武官制度翻新了一遍,這太尉倒成了武官之首。大宋皇帝其實還是很聰明的,為了避免造成藩鎮割據的悲劇,便設置了一套古怪的兵權制度。簡單的說就是,帶兵的實際不掌權,掌權的實際不帶兵。童貫雖為樞密院指揮使,統領禁軍幾十萬。但他卻沒有調兵的權利,高俅才是真正的掌權者。
至於水滸傳中說高俅只是一個殿帥府太尉,那就有點可笑了,宋朝就根本沒有這個官職。不得不說,歷史和影視作品還得分開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