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白面書生便是大刀會的狗頭軍師白賴子,說起此人,杭州城茶館酒樓、賭坊妓院,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白賴子家裡很窮,自幼讀了些詩書,本想通過科舉一途鯉魚躍龍門。可不料胸無點墨,考了幾年一次都沒中過。
身上的盤纏用了個精光,又極好面子不願意回到鄉下,所幸便在杭州城當起無賴來。你還別說,憑借著自己讀書人的身份和面相較白的緣故,倒誘騙了許多青樓女子做了他的姘頭。但最終事情敗露,若不是吳刀疤用錢擺平了此事,恐怕白賴子要吃幾年的牢飯了。
這吳刀疤雖有一身狠勁,卻苦於沒有半點文化。遇到白賴子之後,吳刀疤便將白賴子當作了他和官府之間的牽線人。雖說這白賴子對四書五經狗屁不通,但對於曲意逢迎一道倒是研究得頗為通透。
久而久之,這白賴子便成了大刀會的軍師。此人肚子裡沒半點墨水,壞水倒是不少。不但幫吳刀疤出了許多餿主意,更是仰仗著大刀會的勢力吃霸王餐、嫖妓賒帳、賭博耍賴,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賴子。江湖上的人便送給他了一個“狗頭軍師白賴子”的稱號。水至清則無魚,人至賤則無敵,對於這稱號,白賴子不僅沒有感到恥辱,更是以此為榮。
前幾日,白賴子無意中從她姘頭嘴裡得知,這清水幫的人最近經常跑到南城的青樓快活。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白賴子差點笑岔氣了。因為這清水幫,窮的跟要飯差不多,怎麽可能有錢去逛青樓。
不過,白賴子後來還是派人特意去東城打探了一番。打探的人回來之後,把所看所見的跟白賴子一說,白賴子便開始相信了,他認定這清水幫發財了。白賴子給了那姘頭一些銀子,讓她利用美色,從那些清水幫漢子口中套些有用的信息出來。
這男人啊!一旦到了女人的床上,什麽話都能說出口。為了博得女子的歡心,有一個清水幫的漢子告訴那女子,清水幫最近在做肥皂的生意,幫裡的兄弟每月都有三兩銀子,還說什麽等攢些銀子便來贖她回去做媳婦。那女子跟白賴子一說,差點笑掉了白賴子的大牙。
這肥皂白無賴自是知道的,最近杭州城都流行這個,你不用肥皂洗一洗手,別人都嫌棄你手不乾淨。自己幾日前還到百寶齋花了三百文買了兩塊呢,那個地方自己可不敢賒帳,想起來都有些心疼呢。
心疼一陣之後,白賴子肚中便生起了壞心思。若是將那肥皂的生意搶到手,那大刀會何愁沒有銀子,大刀會的銀子多了,自己貪汙的銀子便也多了。
想到這,白賴子便想立即跟吳刀疤說這事。不過,他卻是很了解吳刀疤,知道他有賊心沒賊膽。畢竟那吳刀疤好不容易躲過一劫,豈會因為銀子去冒險。
轉念一想,白賴子當下就有了主意。他把清水幫做肥皂生意大發橫財的消息放了出去,還讓人在幫裡經常念叨那清水幫的日子如何如何好過。因為他知道吳刀疤的心胸非常狹窄,容不了別人比他過得好。
眼看著幾天下來,吳刀疤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白賴子知道自己的方法起作用了。今天當著吳刀疤的面,才說起了此事。此刻,聽到吳刀疤這麽一說,心中一喜。這吳刀疤果然還是改不了眼饞的毛病。
白賴子裝得有些憤憤不平道:“大哥莫要生氣,待小弟我再打探幾日,就去將那肥皂的秘方奪來獻與大哥。然後我再帶領兄弟們踏平清水幫,為大哥出一口惡氣。張順那廝,到頭來還是要飯的命罷了。
” 吳刀疤拍著大腿笑道:“哈哈,軍師說得有理。此事之後,軍師當立一大功,到時候我定好好犒賞軍師一番。”
就在吳刀疤和白賴子正在做著白日夢的時候,通往杭州城的官道上黃煙四起,一隊插著黃旗的禦林軍從遠處飛奔而來。不消片刻,就已經衝進了城門。那震撼的鐵蹄聲驚醒了躲在涼棚裡酣睡的守城官,他嚇得趕緊出來一看,只看到街上一陣雞飛蛋打,卻連馬屁股的影子都沒看到半個。當下氣急敗壞的對著守城的士兵吼道:“蠢貨!幹嘛不攔下?”
一個帶頭的士兵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才道:“大……大人,上面插著黃旗,怕……怕是京城來的禦林軍,我等怎敢攔?”
那守城官聽到禦林軍三字,瞌睡完全清醒了,當下急急道:“禦……禦林軍?快快備馬,本官要即刻通知知府大人去。”
剛才說話的士兵無奈,這才從旁邊牽過一匹瘦馬。那守城官費了好大勁才翻身上馬,兩腿一夾,那馬才馱著守城官晃悠悠的行走起來。
眾士兵看了好半晌,那馬才漸漸消失在街頭,一個士兵悠悠道:“大哥,你說大人這馬速,太陽下山前能到府衙嗎?”
“噗!哈哈!”一眾士兵哄然大笑。
那帶頭的士兵止著笑道:“好了,別鬧了,這上面來人也不知道是好事壞事,都打起精神來,別讓京城的人看扁了。”其實眾士兵都知道,這大人之所以急急忙忙的回去無外乎想在禦林軍面前露露臉罷了。只是這大人倒是忘了,平時都是由兄弟們幫他牽馬的。
此刻唐宗仁正在府衙審閱公文,一名武官行色匆匆的往外面進來,此人相貌堂堂,步伐穩健,明顯不是守城官那種廢物可比的。
唐宗仁放下公文有些疑惑道:“程兵曹,何事如此慌張?”
宋徽宗時期,為了避免地方官一方獨大的局面,便在州縣上設立了六曹,稱之為兵曹、刑曹、工曹、禮曹、戶曹、吏曹。相對應中央六部,故俗以六曹為地方胥吏之通稱。
這程猛便是杭州府的兵曹參軍,負責杭州城的軍事防務。雖為一介武官,但對唐宗仁一直都是客客氣氣的,全然不像黃坤那廝。
程猛道:“大人,我剛帶人在街上巡視。遠遠的便看到一隊禦林軍從城門那飛奔而來,屬下不敢怠慢,便騎了快馬,抄了近路趕回來通知大人。”
“禦林軍?快去通知府衙裡的其他官員,爾等隨我一同前去府衙門前迎接。”聽到禦林軍,唐宗仁有些心驚,這是出什麽大事了?禦林軍屬於皇上的禁軍,除非傳達皇上的禦令,一般是不會離開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