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夫人輕哼一聲，“既是有人替我等付了銀子，便安心坐著看戲便好，至於盡興不盡興的……”她微微側首，媚意橫生的眸淬著令人膽寒的眸華，“並非登台的戲子少了，這戲便不夠盡興，只要這戲子將戲唱少了，效果是一樣的。”

薛海娘笑而不語。

——

凌夫人由貼身侍女摻著，身上沾濕的衣物未曾換下，倒是與她平素極愛整潔的形象極為不符。

侍女小聲問道:“也不知能否攔到楚夫人……”

凌夫人桀桀一笑，“那劑量下得雖說不多，可據說藥效卻是極好的，想來在這兒候著便能攔到她了。”

說罷似是又覺著有些不安一般，對身後的侍女囑咐一聲。“你且先去前頭瞧一瞧，看看那楚夫人的丫鬟可還在外頭候著。”

侍女應了一聲，快步朝前方小跑而去。不一會兒，便見她匆匆慌慌疾跑而來，那侍女衝著凌夫人忙不迭點頭，凌夫人見此，才滿意一笑。

“你先回去吧，這兒有雲霞陪我即可，太多人反而過於顯眼，如此反倒不妥。”

凌夫人道。

那侍女自是遵從吩咐，二話不說便繞著幽徑小道匆匆離去。

待楚夫人捂著小腹由丫鬟摻著從如廁出來之時，便瞧見近來似是對她頗有敵意的凌夫人等在路旁，丫鬟更是侯在前方不遠處……

雙腿發軟，身子略顯發涼的楚夫人當即警惕地擰了擰眉。

“不知凌夫人在這兒，可是為了等人?”

楚夫人躊躇半晌，終是上前問詢。

她心裡頭自是不願與凌夫人有任何交集，可事實上，若是凌夫人當真是為她而來，即便是她有意躲避，想來凌夫人也不會這般容易便讓她離去。

凌夫人巧笑嫣然，瞧著楚夫人雙腿發軟的模樣很不給面子地笑了，“明人不說暗話，我來這兒自是為了等你的。”

她示意楚夫人與其丫鬟皆無需過於緊張，“放心，我不會對你家主子做些什麽，你大可不必如此這般警惕，且大家都是一同在府裡服侍殿下的人，我還能做些什麽呢。”

楚夫人自是不信，聞言愈發心裡慌了起來。

“你也曉得大家都是一同服侍王爺的人，若是我腹中孩兒出了一絲差錯，想來凌夫人也是擔待不起呢。”

凌夫人嗤笑，“如今你也隻曉得以腹中孩兒來要挾了麽?若是我真有意動手，也該是神不知鬼不覺才對，怎會在今日這等場合。”

這話倒像是一顆定心丸一般，令楚夫人心安不少，正如凌夫人所言，若是他有意動手，也該選擇個與她毫無乾系的時日，今日她若是動手，難免矛頭都會指向她。

“我相信凌夫人是識時務之人，既是凌夫人也知道，便與我一同去涼亭吧，若是讓側妃與柳夫人等久了，怕是不好。”楚夫人嫣然一笑，掌心輕輕撫摸著小腹的模樣更是叫凌夫人看著眼紅。

她想，若是她也能懷上一兒半女，想來即便仍然不得王爺寵愛，卻也不至於叫柳夫人百般折辱。

“柳夫人——”凌夫人嗤笑一聲。“楚夫人可真是柳夫人身邊忠心耿耿的一條狗啊，以至於，連這等冒犯側妃娘娘之事也乾的得心應手。”

楚夫人眉心一跳，呵斥道:“你住口！我如何冒犯薛側妃。”

她雖對薛海娘並無敬意，卻也不敢正面與她敵對，一來對方的位分比她高是事實，二來，實在是不知王爺心中是如何想的。

對於市井坊間傳聞一事，她並非全然否認，若是清惠王殿下無半分娶薛海娘的意思，她區區宮中禦前侍女，又如何能爬上清惠王府側妃的位置，

哪怕如傳聞所言，她與皇帝的寵妃梁德妃交好，可想來梁德妃也並無法子能令王爺松口，娶一個王爺無意要娶的女子。若薛側妃當真是王爺有意迎娶入府的女子，那麽日後，她便將是王爺唯一青睞且重視的女子。

凌夫人笑靨如花，眉眼卻仿佛夾帶著利刃一般，令楚夫人不敢與其直視。“柳夫人是何等身份，你怎能將她與側妃娘娘相提並論，這不是冒犯又是什麽?”

楚夫人亦是怒極，向前邁出一大步，“你可莫要扣上些莫須有的罪名在我頭上。”

凌夫人見她動怒，笑得愈發歡愉，“是否是莫須有，想來楚夫人該比我清楚不是麽?這府中上下誰不曉得，側妃娘娘與柳夫人遲早有一日得分庭抗禮， 你自以為懷揣著肚子裡這個未出世的人兒，站在柳夫人的陣營裡，便以為能與側妃娘娘平起平坐了?”

這位分高上一階，身份便截然不同。

莫說如今柳夫人僅僅是代掌打理後宅事務之權，即便是將這大權真真正正攬在手裡頭，王爺一日未冊封她為側妃，她便只能在薛側妃面前卑躬屈膝。

楚夫人見她竟是折辱自己腹中子嗣，更是怒不可遏，“放肆！這可是王爺的骨肉，你別以為王爺如今不在府中便無人治你的罪，小心我上報側妃娘娘，讓她好生打罰你一番。”

這話可算是真真正正戳在了凌夫人滴血未愈的心頭，凌夫人當即怒而揚手狠狠地在楚夫人那嬌嫩白皙的臉蛋上幗下一掌。

“呀——”楚夫人驚呼一聲，也不知是肌理上傳來的痛楚叫她下意識怒罵出聲又或是著實過於訝異，在她懷著南叔珂子嗣的情況下，凌夫人竟是敢對她動手。

“你竟敢，竟敢——”楚夫人捂著腫起的臉頰，雙目似是含著一層淚霧般。“你敢打我?你可知我腹中懷著王爺的骨肉，若是傷了我，你就等著王爺治你的死罪！”

卻不料凌夫人不懼反笑，“死罪?”單薄殷紅的唇瓣微微掀起，一聲輕呵溢出唇齒，極具嘲諷意味，又似是臨了了的孤注一擲。

“我苟延殘喘，留著這一條命就是為著有一日將柳顏緋拉下來，如今，我好不容易看著王爺娶了薛側妃，側妃呀——柳夫人夢寐以求的側妃之位，竟是被薛海娘輕而易舉地替代。這是何等大快人心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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