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天府衙離秦淮河很近,遺跡就在現在的秦淮區。
眾人很快就到了。
李洛看著應天府的鳴冤鼓,又看了一眼左夢庚,說道:“這位兄台,我們已經到了應天府衙了,這鳴冤鼓一敲,一切就不能挽回了。我再問一句,真的要敲這個鼓嗎?”
“怎麽?怕了?”左夢庚一臉鄙夷。“晚了!一早把我家逃走的侍女交回來,在賠個幾百兩銀子也許我就饒了你了。到這了再求饒也沒用了!”
李洛一笑:“你看我哪兒像求饒?不過給你一條退路罷了。”
“我呸!給我退路?”左夢庚脖子一歪,斜楞著李洛,“你知道我是誰嗎?用你給我退路?告訴你,我爹那是大名鼎鼎的平賊將軍,你們得罪了我,就等著一會挨板子吧!”
“平賊將軍啊?好厲害的樣子。那你們去敲鼓吧。”大胖子鍾發白說道。
“好!”左夢庚也不廢話,直衝向鳴冤鼓。
府衙外有值班的,遠遠看見一群人走了過來,就知道今晚要有事。看見左夢庚直奔鳴冤鼓,趕緊上前阻攔。
“站住,什麽人要驚動鳴冤鼓?”
“閃開!我要告狀當然要敲鼓!”
“就是啊,你們別攔著這位少帥挨板子。”鍾發白在一旁也拉著值班的人。
“《大明律》擊打鳴冤鼓者,無論有理沒理要先打二十殺威棒。你可想好了!”
“我是平賊將軍的獨子,我敲你家的鼓是給你們臉上貼金!”左夢庚一臉驕傲。拿起鼓槌,照著鳴冤鼓就敲擊下去。
“咚咚咚……”
雖然天已經黑了,但是南京不同於其他地方,這裡的夜生活極其豐富。應天府丞徐石麒一點兒也不敢懈怠,每天都休息的很晚,如今正在後堂繼續處理著公務。
聽到前邊鳴冤鼓被敲響,徐石麒不敢怠慢,趕緊起身,由自己的夫人服侍著穿上了整潔的府丞官服,遮擋住了那補丁摞補丁的便服。
前堂的衙役們也都快速的穿戴整齊,列隊等在了大堂之後。看到徐石麒從後堂趕來,眾衙役們大喝一聲:“升堂!”
在府衙大門處的衙役們立刻打開側門,引領李洛、左夢庚等人進入府衙。跟電視劇不同,官府的大門一般是不走人的,只有聖旨來了,或者重大祭祀活動才會中門大開,供傳旨的人員和祭祀者走動。
李洛、左夢庚走到堂下站定。那群早就在大堂之後列隊的衙役們,列隊跑出,站立在大堂兩側。跑動和站位都非常整齊,威武霸氣。站好位置後,把手中的水火無情棍的一頭往地下亂打,口中喊道:“升堂!威武!”
喝堂威聲與水火棍擊打地面的聲音夾雜在一起,立刻使堂上威武肅立起來。
徐石麒在堂威喊完,邁著莊嚴的步伐走入大堂,當中坐定。一拍驚堂木,高聲問道:“什麽人擊打鳴冤鼓,帶上來。”
左夢庚斜了一眼李洛,大聲喊道:“我敲的鳴冤鼓,大人,我抓住江洋大盜了。”
大胖子鍾發白一拽李洛的袖子,壞笑著道:“這該死鬼是沒人拉得住的,今天這姓左的屁股要爛了!”
徐石麒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咆哮公堂該當何罪?”
“大人,我是平賊將軍獨子,現在抓住了江洋大盜,到府衙報官。聲音大是大了點,但是我是立功的。”
徐石麒一皺眉,平賊將軍是誰,他當然知道。這個左夢庚是哪路貨色,他沒見過,但是也沒少聽過。
說這家夥會捉拿江洋大盜?他是一百個不信。 不過,真要是捉拿江洋大盜成功,確實是大功,他也不好胡亂做出判斷。
隻好對著左夢庚說道:“左夢庚,你是白身,又沒有功名,還不跪下。”
“我是平賊將軍獨子……”
“跪下!”不等左夢庚說完,兩名衙役就走到左夢庚身後,用水火無情棍一點他的膝蓋後腿窩。左夢庚沒有注意,一下跪倒。他還想爬起,被兩名衙役拿水火棍一押,動彈不得。
左夢庚的手下見狀,想要去救,卻見從堂後衝出一群手持刀盾的衙役,站在了大堂口。
堂上又是一陣水火棍敲擊地面的聲音和“威武”之聲。
左夢庚手下立刻安靜了下來。就連跪在堂上的左夢庚也傻了眼,隻好乖乖的跪在地上。
“按《大明律》擊打鳴冤鼓,無論有理沒理,先打二十殺威棒。你說捉到了盜匪,姑且先給你記在帳上。如果所報不實,二罪並罰。你說你捉住江洋大盜,如何確認是江洋大盜?”
“回老爺,”左夢庚老實了很多:“今日我坐船遊河,突然發現我家前些日子逃跑的一名侍女坐在另一艘船上,我就趕緊叫船只靠過去,逼停那船。誰知那船上人人彪悍,不容分說,就動手要打我們。幸虧我船上的人大多跟隨我父帥都打過仗,這才不至於吃虧。但就是這樣,他們還是把我頭打流血了。”
左夢庚的腦袋是被李沁拿盤子砸中,劃了一個小口,此時血早就止了。口子也非常的小,不注意很難看到。再加上他當時落水,被救上來一擦臉,血也是一點兒不見。
“好,知道了。帶被告。”
李洛緩步走到堂上,向徐石麒長揖不跪。
徐石麒問道:“堂下之人為何不跪?”
李洛拱手道:“下官李洛,蒙皇上恩寵,禦封龍安府知府,領工部郎中銜,翰林學士,承直郎。按《大明律》無需下跪。”
“知府?”左夢庚一聽, 嚇得立刻一哆嗦。他知道,今天要壞!
“原來是朝廷命官,來人搬座。”
李洛坐好,徐石麒問道,“不知李府台今日與左夢庚發生何事齷齪?”
李洛也不隱瞞,就把自己乘船遊河,突然被左夢庚叫住,要強搶自己侍女的事情講了一遍。
“原來如此,那麽李大人,左府之人大多上過戰場,李大人的手下也可以與他們對抗嗎?”
“李某也曾經練過幾天武術,我帶來的人裡,算上我,殺過建奴的也有幾個。”
“殺過建奴?”徐石麒、左夢庚和顧橫波等聽堂的都是嚇了一跳。這江南之地雖然沒見過建奴,但是對建奴的凶殘卻是如雷貫耳。
顧橫波看了一眼柳如是,低低的聲音道:“沒想到還是殺奴英雄。”
柳如是也同樣眼露欽佩之色。
徐石麒一拍驚堂木,喝道:“大膽左夢庚!強搶良家婦女,還要誣良為盜。剛才李大人所講可是事實?”
左夢庚這時已經嚇壞了,這些罪名一旦做實,他的屁股恐怕真的要爛了!趕緊狡辯起來:“大人冤枉!小人不知道遇到的是李府台,一時有些得罪,但是那個侍女確實是我府中逃跑的。我是看到逃奴,一時氣憤,才和府台大人起了衝突。”
“你說是逃奴,可有證據?”
“我的手下都是證據。”
“你自己的人如何作證?”
“這群人不全是我的人,其中有一個講評話的先生,在南京城大大有名,叫柳敬亭,大人也應該聽說過。”
“哦,好,柳敬亭上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