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大臣面面相覷,沒有一個人發言。
崇禎早有預料,眼睛瞟了一眼大太監王承恩。
王承恩立刻走到眾臣之前,手中捧出一軸聖旨。聖旨並不是我們電視劇看到的那樣,為黃綢質地,明朝聖旨有規定,其實黃綢質地的聖旨在歷史上根本沒有出現過。頒發給五品以下官員的的聖旨,為純白綾。頒發給五品(含正五品)以上官員的聖旨為彩綾,最少為兩色,品級越高顏色越多,最多為七彩綾。寬度為一尺,長度最短兩米,最長沒有規定。而卷聖旨的軸,也是有明確規定:一品為玉軸,二品為黑犀牛角軸,三品為貼金軸,四品和五品為黑牛角軸,五品以下為普通牛角軸。
王承恩手中的這軸聖旨,就是牛角軸,純白綾。
只聽王承恩開口大聲朗讀起來:“奉天承運皇帝敕曰:大臣有奉公之典,藉內德以交修,朝廷有疏爵之恩視夫皆而並貴,懿范彌彰崇嘉永。今新科會元通州李洛,前南京戶部尚書李三才曾孫,燃薪達旦,破卷通經,授以文職理宜然也。今,建奴擾我邊務,流賊禍亂中原,而禁中疲敝。李洛分君父之憂,於國子監聚合貢生,慷慨解囊,助捐軍費,朕心甚慰。茲特授爾為正六品散逸文勳承直郎,欽哉。”
正六品散逸文勳承直郎!屬於勳爵一類,沒有具體職務,純榮譽頭銜。但是終究是皇上禦封的,可謂是榮耀無比。
李洛就站在下邊觀看試炮的官員之中,聽到了這段聖旨,哪還敢在人群中在躲著,一旦被舉報,那可是藐視聖旨的大罪。趕緊高聲道:“臣謝恩!”
眾官員“嘩啦”一下散開一條通路,李洛順著通路快步走到禦駕之前,雙膝跪倒,向上磕頭。
那些被迫就要掏腰包的大臣們,一個個雙眼似要冒火的盯著他。李洛是心中有苦自己知。還沒考上進士呢,就成為了滿朝文武的眾矢之的。
崇禎並不知道李洛也來了,這篇聖旨原本就是給眾大臣聽的。希望大臣們能夠助捐軍餉。看到李洛也在,崇禎頗為高興,決定再好好誇講幾句李洛,給眾臣們做個表率。
“李愛卿免禮平身。”
李洛爬起。
“聽聞愛情去年剛剛中了鄉試頭名解元,不久前又中頭名會元,看來是要向連中三元努力了。朕之天下有如此俊才,實在是上天垂青,望你不負朕望,未來還需要你等莘莘學子為朕治理江山呢。”
“臣年紀輕輕,未有寸功,就得到陛下賜爵,不勝惶恐,敢不鞠躬盡瘁!”
崇禎對李洛的回答很滿意,又道:“愛卿既有才情,不如今日獻詩一首。”
李洛也沒有準備,但是皇帝既然下旨,自己也只能做了。想了一想,便把清朝著名愛國詩人龔自珍的一首詩,吟誦起來:
“九州生氣恃風雷,
萬馬齊喑究可哀。
我勸天公重抖擻,
不拘一格降人才。”
“好!好一個不拘一格降人才!”崇禎非常高興。這個李洛在自己剛剛出題的情況下,竟然不假思索,直接吟誦。比曹植的七步成詩還要快上一些,絕對是個人才啊!
崇禎又是嘉勉了幾句,一擺手,李洛趕緊退下。
崇禎又道:“這助捐之事,眾愛卿有什麽疑問嗎?”
一名大臣走了出來,在禦駕前跪倒,道:“陛下聖明,當令內閣擬出助捐相應條例,而後實行,才名正言順。”
內閣首輔溫體仁也連忙上前,道:“陛下,
張大人所言極是。不如就讓東閣大學士薛國觀來負責此事吧。” 薛國觀面部一陣抽動!他從來不是溫體仁一黨,好不容易入閣了,這個溫體仁又把這個得罪人的事情壓給了他。明顯就是打算尋機會,把自己再一腳踢出內閣。但是又不好拒絕,隻好站出來磕頭領職。
而後校場內又進行了一系列演武,眾軍士騎馬的騎馬,射箭的射箭,耍大刀,耍石鎖,把大校場搞的跟清末天橋一樣。崇禎看的是津津有味,而薛國觀卻是無心在此,只是緊縮眉頭。
回到自己府中,薛國觀立即把自己的所有幕僚全部招來,開緊急會議。
眾幕僚你一言我一語,莫衷一是。更有一些原本有些矛盾的,更接機相互攻伐,薛國觀更是滿頭黑線。
“你們這些廢物!”薛國觀終於暴怒!“叫你們來,是給我出主意的,不是讓你們互相挑毛病揭短的!”
眾幕僚都迅速閉上了嘴巴。
安靜了片刻,其中一名幕僚站起,小聲說道:“大人,屬下倒有一計,似乎可行。”
薛國觀雙眼放光,趕忙問道:“但說無妨。”
“這助捐之事,朝中眾臣其實都不想捐的。所以,這件事不論落在誰的身上,都是吃力不討好。”
“廢話!要是討好,我還找你們來乾嗎!”薛國觀顯然沒有什麽耐心。
“是!大人。屬下的意思是,既然要助捐,就要有帶頭的。那個李洛品級太低,不能算的。官員裡應該由上向下助捐,上級為下級做過表率。”
“上級?我就是上級!你是要讓我們內閣先拿錢?你是看我錢多是吧?好!我就把你的幕籌都捐了!還有你現在住的院子也捐了!”薛國觀大怒。
“不是這個意思!”這名幕僚也急了,趕忙解釋:“朝廷有內臣外臣之分,外臣做得再大,也是外臣。要助捐,肯定是要內臣先捐。當今國丈嘉定侯周奎最是吝嗇,讓他助捐必定一毛不拔。但他又是周皇后的父親,皇上又沒辦法處罰。只要周奎不捐,其他官員自然也就不用捐了。”
“好主意!”薛國觀大喜,這就散了會,回去寫助捐的奏折。
第二日,薛國觀把寫好的奏折先給首輔溫體仁看了看,溫體仁一邊手撚須髯一邊喊妙。於是便把薛國觀的奏折上交給了崇禎皇帝。
崇禎皇帝看吧,也是知道,必須先由皇族作出表率。於是就在二月二十一日中午舉行家宴,召集所有皇親國戚,鼓勵大家助捐。
而家宴上,崇禎剛剛一說助捐之事,所有皇親的眼睛都轉向了周奎。周奎今年正滿四十歲,渾身的綾羅綢緞,一個堆滿肉的大腦袋,不比一個豬頭輕半兩。他是皇后的父親,是如今與皇帝最親近的皇親,要捐也自然是他先捐。
周奎一臉痛苦之色,抱著那被肥油填滿的大肚子,跪倒在地說道:“陛下,老臣生活一向清苦。如今更是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這助捐,我哪拿得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