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

　　“可是我的出身不好。”袁小方低低的聲音說道。

　　“在我這裡，沒有什麽出身的問題，只有肯不肯出力！”

　　“我願意出力！”袁小方雙眼放光的說道。

　　“小方，你願意跟我說說你的身世嗎?袁承志又為什麽會害你?”

　　救下袁小方後，袁小方的很多謎團一直縈繞在李洛心上。

　　袁小方沉默不語。

　　“沒關系，不願意說就不說。”

　　“我說！”袁小方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眼看前方就回到了直隸會館，主仆二人回到自己房間。王溶趕緊過來幫李洛脫去披風。別看已經是二月，但是北京依然寒冷，雪還未化。

　　王溶端上熱茶，袁小方正要說出自己身世，王溶再次搶先遞上了一張請帖。

　　“這是什麽?”李洛看到請帖不由得問道。

　　“這是今天中午時，一名相公送來的請帖。說是同為本科會試同年，想請您明日去金魚池參加詩會。”王溶答道。

　　“哦，詩會嗎。”李洛知道，這時候的文人喜歡搞這種詩會，來促進感情，認識志同道合之人。也是明末的一種小政治文化團體根基。他也沒打開請帖，問道:“來人說自己叫什麽了嗎?”

　　“他說他是福建舉子，叫陳鼎。”

　　“陳鼎?”李洛腦子飛轉，把自己現世所聽，前世所記的所有歷史人物，搜了一個遍。也沒想起有這麽一個人物，想必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人。“好吧，左右後天才放榜，明天就去這個詩會見識見識。沒準還會認識幾個未來的大人物。”

　　李洛放下請帖，坐下喝了口茶。袁小方看了看王溶，道:“你出去，我有話要對公子講。”

　　“什麽事還不讓我知道啊?”王溶嘴一嘟。

　　“叫你出去你就出去，我們說的是大事，你一個女孩子，不能聽。”袁小方擺出一副大人的樣子。

　　王溶沒辦法，隻得“哦”了一聲，滿不情願的離開了。

　　李洛看著好笑，但也不阻止。等王溶離開後問道:“那麽說說男人們說的大事吧。”

　　袁小方“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嚇了李洛一跳，趕忙伸手要攙扶。袁小方卻道:“公子，你讓我跪著說，不讓跪，我就不說了。”

　　李洛一愣，隻好重新坐好，道:“那你現在說吧。”

　　袁小方深呼了一口氣，才慢慢的說道:“公子，其實我是賤籍。”

　　李洛點點頭:“這世上本沒有什麽貴賤之分，如果我真的可以主政，自然會取消賤籍。”

　　袁小方眼圈一紅，接著說道:“我母親，本是一名歌妓。因為嗓子好，被一達官收為外宅。我不僅是賤籍，還是一個野種。”

　　“那達官可是袁崇煥?”

　　“是，正是那狗漢奸！”

　　李洛歎了一口氣，說道:“你起來吧。你母親出身不好，但是也是身不由己，野種這種話以後不要說了。至於袁崇煥嗎?他也不是漢奸！”

　　袁小方楞楞地看著李洛。李洛起身拉起了袁小方，接著說道:“你父親……”

　　“他不是我的父親。”

　　“哦……袁崇煥，他本是薊遼督師。崇禎二年，建奴洪太繞過關錦防線，奇襲北京城。袁督師星夜兼程，趕回北京，在朝陽門外、東便門外與建奴血戰數日，擊退建奴。建奴與袁督師每次交戰都是大敗，十分惱恨，就抓了兩個太監，壓在營中。在晚上故意在被壓的太監營帳外說什麽，

袁督師與洪太秘密勾結，準備獻出北京，活捉崇禎皇帝。然後在假裝防備松懈，讓兩名太監跑掉。這只不過是十分蹩腳的反間計罷了。”　　“反間計?”袁小方張大了嘴巴。

　　“是啊，誰會在被壓的犯人帳篷外說什麽相互勾結的秘密?還會讓兩個卵蛋都沒有的太監輕易逃跑?不過是再簡單不過的蔣乾盜書罷了。”

　　袁小方默默不語，但是眼睛卻在不住的亂動，可見心裡在快速的思考著。

　　“皇上殺袁崇煥也不是因為這個蹩腳的反間計。當今皇上絕非糊塗昏庸之輩，袁督師被抓後十個月，才在東市被判磔刑，可見皇上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皇上看出來是反間計為什麽還殺他?”袁小方問道。

　　“因為他和內閣首輔有書信往來。大明律，掌兵外臣交結內臣，被視為意圖謀反，必殺不赦！但是這件事關系到內閣的穩定，所以皇帝不願意把結交內臣的罪名公之於眾。所以就假裝中了建奴的反間計，殺了袁督師。”

　　“他真的交結內閣首輔?意圖謀反?”

　　“交結內閣首輔是真， 謀反是不可能的。袁督師性格執拗，才能不足，卻偏愛吹牛，曾經給皇帝的奏疏中說過五年平遼的話。皇帝這才對他委以重任。可以他當督師以後，殺了與自己不和的名將毛文龍，使得建奴興奮異常，我大明失去一抗奴臂膀。又炮擊與自己不和的名將滿桂，使滿桂後來帶傷作戰，也死了。這兩人都是我大明的北方長城。這兩件事鬧的朝中人人憤慨，袁督師害怕自己會為此獲罪，才交結的內閣首輔。”

　　“啊?那他還是形同漢奸啊?”袁小方滿臉苦澀。

　　“哎……袁督師本心也不是壞的，只是才不堪大用，做一知府在我看來已經到了極限，做督師只能是自取其禍。”

　　袁小方再次低頭不語。

　　“小方，你不要記恨袁督師。他絕非壞人，只是能力不足，累國累家！未來，我還是要為袁督師平反的。雖然做錯很多，但是漢奸之名必須洗刷。”

　　看著袁小方木然的表情，李洛歎了一口氣，拿了那個請柬，起身走出了屋子。

　　一拉門，正看到王溶趴在門邊上偷聽。王溶嚇了一跳，打算逃走，被李洛一手抓住。

　　“公子我不敢了！”王溶趕緊告饒。

　　“你進去陪陪你小方哥哥吧，他現在心裡不好受。”

　　“哦，”王溶很乖巧的走進了屋子。

　　回到臥室，打開請柬，看著最後的幾個簽名:夏允彝、陳鼎、陳子龍……

　　“陳子龍?不會是那個和秦淮八豔之一的柳如是有一腿的那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