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正在跟泰寧候夫人閑聊,楊恆知道今天他的在場給這些貴婦們造成了不小的衝擊,這才有壽寧侯夫人這一問,不禁心中暗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張公公啊,陛下特意派他來請我的,巧不巧的就被姐姐你們碰上了。”
“原來是這樣啊,仙童聖眷優渥,實在是讓人羨慕啊。”楊恆的話再次震了壽寧侯夫人一下,嘴上說著羨慕,心裡頭其實卻是嫉妒。
楊恆心知肚明卻不點破,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陪著她閑扯,工夫不大,思祺和賈敏抬著個木箱子匆匆進門,眾人全部起身迎了上去,楊恆上前搭手將木箱子抬到茶幾上邊,順手將蓋子打開,露出裡邊一個個木質包裝盒——都是楊恆昨天找木匠趕做的,原來的包裝都讓他一把火燒掉了,連思祺都看不到。
“大家都別急,人人有份兒。”眼見那些貴婦們蠢蠢欲動,楊恆急忙提醒,又親自將包裝盒拿出來分三行擺列好,嘴裡不停:“一共有三種香味,最上邊的是玫瑰,中間的茉莉,最下邊的是桂花,諸位姐姐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各取一個。”
“我喜歡桂花的!”
“我要茉莉的!”
“還有我,我也喜歡茉莉花香味兒!”
……貴婦們像個孩子似的叫嚷著,先拿到手的已經打開了木匣,面對著後世工藝所做出來的精致玻璃瓶發出了驚訝的讚歎,接著又有人在楊恆的指點下擰開了蓋子,聞到了沁人心脾的香味兒,發出了陶醉的歎息。
場面一度十分混亂。
等到每一個貴婦全都拿到了自己喜歡的香水兒之後,楊恆已經吩咐人拿出了紙筆,紙是A4紙,筆是鵝毛筆,在貴婦們驚訝的視線中開始了捐贈香火錢登記的工作。
“壽寧侯夫人,紋銀三萬兩,三日內付清,正德十六年六月初一。”
“泰寧候夫人,紋銀兩萬兩,三日內付清,正德十六年六月初一。”
“英國公夫人,紋銀兩萬兩,三日內付清,正德十六年六月初一。”
……
香水超出了眾貴婦們的期待,除了壽寧侯夫人與泰寧候夫人是按照上次說好的數目捐贈的銀兩,其余人或多或少都添上了一些,尤其是小張夫人,更是直接加了一倍,由一萬變作了兩萬。
楊恆心裡冷笑,看來果然惡人當道,若是沒有當初揍這娘兒們那一巴掌,怕她也不會如現在這般服帖。
“妾身比不得諸位姐姐們,就出一萬兩銀子行不行?”柳氏上前對楊恆說道,手裡緊緊握著玫瑰味道的香水。
還算知道點兒分寸,這是眾女對她的評價,畢竟她的身份擺在那兒呢,此刻絕非出風頭的好時候。
“這個……”楊恆故作遲疑,眾女全都一愣,原說是五千的,如今柳氏出了一萬,應該也可以了吧?莫非仙童見柳氏長的貌美,有意調戲?據說仙童還未成為仙童之前名聲可是不怎麽樣,之所以被楊家正室攆到城外就是調戲了她的婢女。
房子良被楊恆收拾的事情傳的挺厲害,不過這些貴婦們身份尊貴,對這些市井之事並不怎麽關注,是以並不特別清楚。
不管這些貴婦們心思如何,柳氏見楊恆遲疑心裡不免咯噔了一聲,倒不是她怕了楊恆,怕的話也就不敢來了,她今天之所以過來除了對小張夫人提到的仙器香水好奇以外,其實最主要的就是探探虛實,畢竟楊恆抓住房子良的把柄日子也不少了,偏偏卻一直沒有動靜,房子良倒是送了銀子踏實了,
她這心裡頭卻說什麽也踏實不下來。 “怎麽了仙童,莫非是嫌少麽?”她陪著笑臉裝作小意的問道。
楊恆說道:“姐姐誤會了,倒不是嫌少,主要是你手裡這香水兒份屬額外,所以……”
“那仙童說得需要多少?”
楊恆沒說話,而是將手伸了出去,五指分開晃了晃。
五萬?你特麽怎麽不去搶?
柳氏的肺差點兒被氣炸,咬著後槽牙笑道:“有點太多了吧?莫非奉贈香火錢也分人下菜碟麽?”
五萬兩確實不是個小數目,能買好幾處楊家莊了。眾女也有些不解起來,說是楊恆調戲柳氏吧,這玩笑開的好像有點太大了。說不是吧,人家上趕著上門送銀子,你這不是存心打臉麽?人家可是徐光祚最寵愛的小妾,驕橫的很,連正室夫人沒事沒非的都不想惹她,你這香水再好,恐怕她也不會多花這麽多冤枉錢。
“楊恆……”張永在旁邊叫了一聲, 顯然也很不理解——不理解的事情多了,比如那些做工精致芳香沁人的香水,比如泰寧候夫人她們爭先恐後奉上的巨額銀兩,適才楊恆解釋那天事情的時候說的很簡要,甚至還沒說到這些女人們為什麽要來送銀子。這些他都忍了,準備沒人時再問明白,但現在他忍不住了,都是送銀子的,為什麽還要分三六九等呢?你就不怕氣壞了那柳氏一萬兩銀子也不出了?說句最不客氣的,你小子傻啊?
賈敏也不清楚楊恆為什麽會如此刁難,這一點兒也不附和她對楊恆的認知,什麽智多近妖,你這純粹是跟銀子有仇啊。
要說最了解事情根底的除了當事雙方以外就非思祺莫屬了,她躲在人群後邊觀察著眾人的表情,心裡一個勁兒的腹誹楊恆:“少爺可真夠睚眥必報的,人家好歹也個女人,就算她乾兄弟得罪過你,氣都出了,又何必當面給這柳氏難堪呢?”
說來話長,其實不過瞬間。
楊恆沒有理會張永,而是笑眯眯的望著柳氏,目光甚至赤裸裸的在對方高聳的酥胸上停留了一下,這才說道:“人分三六九等,比如壽寧候夫人她們,有父母之命,有媒妁之言,八抬大轎明媒正娶,進了門便是堂堂正正的正室夫人,生的孩子叫嫡子……人間尚且如此,何況仙界?所以對不住了姐姐,五萬兩銀子,沒商量!“
這絕對是赤裸裸的打臉,沒留絲毫的余地,於是所有人都被驚呆了,大家實在想不明白楊恆為什麽要這樣落柳氏的臉面,難道他就真的一點兒都不怕定國公報復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