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良肯定不是一個傻瓜,哪怕骨子裡他從來沒有瞧得起楊恆,卻仍舊知道,襲擊首輔家公子這樣的罪名肯定不是他能夠承擔起的。
“你說什麽?我指使人襲擊你?開什麽玩笑?我吃飽了撐的?”
“不承認是吧?你肯定是忘了老子還有另外一個身份,我師尊早已將一切都告訴我了,再不承認老子就打得你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
“你嚇唬誰呀?還形神俱滅,永世不得超生?真把自己當成太上老君的弟子了?”房子良不屑的說道,自從上次偷襲得手,他就更加不信楊恆是太上老君弟子這種鬼話了。
身後竊竊私語的聲音更大了一些,楊恆影影綽綽只聽到了一句“三公子不會真的不是太上老君的弟子吧?”不禁一笑,緊緊盯著房子良道:“看來你小子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呀,好,今日就讓你見識見識小爺的厲害……五雷正法,急急如律令!”
說著話他按下電棍開關,眾人只見隨著他的咒語,原本就握在他手中的黝黑棍子,頂端忽然亮起了幾道幽藍的細小閃電,同時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和雷雨天的閃電如出一轍,不過是縮小了很多倍而已。
眾人一齊倒抽冷氣的聲音還是蔚為壯觀的,房子良的粉頭嚇得花容失色,錢穆等捕頭也蹬蹬噔連退了好幾步。
房子良更加不堪,以手撐地連連後挪,地面出現一絲水跡,淡淡的尿騷味散發開來,竟然被嚇尿了——沒人笑話他,這可是天上的閃電啊,神靈懲罰世人的刑具,真要落在人的身上,可不就是形神俱滅嘛。
“仙童在上,請受小人一拜!”看熱鬧的人裡有人當先跪了下去,其余人頓時反應過來,紛紛倒地跪拜,錢穆他們幾個也沒例外,做他們這行的,免不得要做些虧心之事,論到對神靈的虔誠,尤在普通百姓之上。
“民女知罪,民女知罪,仙童饒命,仙童饒命……”那粉頭翻身跪倒,磕頭如搗蒜一般,沒幾下額頭就現出了青紫。
楊恆很滿意現在這種效果,不久前在賈府張妙和劉子旭他們的話早已讓他對自己所編造的謊言感受到了深深的危機,所以他迫切的需要一次為自己正名的機會,這是他大張旗鼓來找房子良的根本原因,至於報仇則是捎帶腳的事兒了——再展露一次“神跡”,算上賈府之事,應該可以穩住太上老君弟子這個身份了吧?
“房老公,老子再問你最後一次,前幾天我被人突襲,到底是不是你幕後主使?”
為了增加對方的心理壓力,楊恆按著電棍的開關,故意往前伸了伸,感受著近在眼前的閃電,房子良的心態徹底崩潰了:“我說我說,確實是我指使的……”
“定國公知不知情?”
“不知道,我姐夫不知道,”房子良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兒似的:“就是因為上次張璁的事,小的懷恨在心,這才……這才……”
“你小子膽子還真是不小啊,知道跟我在一起的那女道姑是誰嗎?”
“不知道。”房子良老實的說道,開始的時候他確實以為那是梁儲的女兒,事後一打聽才知道,人家梁相國的女兒根本就沒出家當道姑。
“告訴你吧,她是當今陛下的親妹妹,你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命大啊!”楊恆壓低聲音說道,音量只夠房子良一人聽清。
房子良傻了,呆若木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楊恆冷笑一聲,突然提高了音量:“上天有好生之德,
老子我不跟你一般見識,進去把指使人偷襲我的事情全都寫下來,簽字畫押,再賠我5000兩銀子,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報仇嘛,光肉體上的折磨多沒意思,來日方長,慢慢來唄。 房子良回過神來,變坐為跪,連嗑了好幾個響頭,嘴上不停求饒:“仙童大人大量小人沒齒難忘,小人願出10000兩銀子,只求仙童替小人美言幾句,小人日後當牛做馬,赴湯蹈火,兩肋插刀……”
楊恆樂了,他沒想到這小子居然如此有錢,這下好,又多了5000塊。
他抬腳輕踹了對方肩膀一下:“行了,看銀子的面子,這事兒我管了,另外,讓那天偷襲我的人去順天府衙門自首,你這我能放過,打卻不能白挨……滾進去寫吧,老子在外邊等著!”
楊恆沒想到事情出奇的順利,報了仇,訛了銀子,捎帶腳還大大的露了一次臉,他相信,今日之事很快就會傳遍京城,再有人懷疑自己不是太上老君弟子之時,怎麽也得掂量掂量吧?
收買民心他最擅長, 借著相逢即是有緣的借口,那些看熱鬧的每人賞了一百個銅子兒——當然是房子量良買單——許諾若有麻煩盡可以去找他之後,很快又多了一批忠實的信徒。
10000兩銀子不可能隨身帶走,待房子良拿著簽字畫押的罪證出來,他又讓對方打了10000兩的欠條,這才領著錢穆等人離開。
找了個館子請五人大喝一頓,分手時,五人已經發自肺腑的獻上了忠心。
哼著小曲兒回到相府時已是傍晚,門子殷切的幫他牽馬,順手摸出一把銅子打賞,收獲好一頓恭維之後,楊恆這才心滿意足的向內走去。
打聽著楊廷和還沒下值,他先去陪蔣氏說了會兒話,待到去給喻氏請安時,正好楊慎夫婦從他們院子裡出來,急忙上前見禮。
“三弟怎麽回來了?正好密雲莊子上送來了麅子,廚房燉了小半天了,你小子倒是個有口福的。”
黃娥抿嘴兒一笑,俏生生伸出手來:“我卻不管三叔是不是有口福,隻問三叔一句,稿子呢?”
楊恆注意到楊慎微微皺了皺眉,知道蔣氏說的不錯,自己這才子大哥果然對《射雕英雄傳》不感興趣,忍不住暗暗腹誹了一句:腐儒就是腐儒,真沒欣賞水平。
臉色卻已然苦了起來,可憐巴巴的對黃俄說道:“大嫂光知道問小弟要稿子,一點兒也不關心小弟為啥回京,實話告訴你們吧,今天若不是小弟命大,差一點就跟你們陰陽兩隔啦!”
“出什麽事兒了?”喻氏的聲音傳來,楊慎夫婦則同時變了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