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辨認得出來，那些音軌來自於不同的人，不同的家庭，他們都被這個房子曾經的主人，通過貫穿了空間的網絡，像一出好戲一般地監視著。

　“是，這真的是一種監視。”陳緣沉重地點點頭，他的鼠標還在滾動，更多的文件夾被他打開，裡面不再是網絡的瀏覽記錄，而變成了郵件的內容，短信的內容，甚至於社交媒體上的動態也清清楚楚地記錄了出來。

　這個人，像是進入了他們生活的每一個角落，這真是一種可怕的感覺——你可能並不知道他是誰，但他卻對你了如指掌。

　想到這裡，李暮不由地打了一個冷顫。“靠，這樣和在大街上裸奔有什麽區別?”他有些震驚，但更多的憤怒。

　“我稍微提醒你們一下。”穆言輕聲地說，“現在這些機器還在運行呢，該不會……”她沒有把話說完，但穆言相信在場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她想要說些什麽。

　“我的媽呀！它這是……還在監聽呢?”李暮說。

　“依我看，計算機確實在處理這些信息，但只要我們不提取這些信息，應該就不算是監聽。”陳緣冷靜地說道，示意大家不要慌張。監聽他人的隱私是違法的事情，這裡用於監視的機器數量之多，監視的范圍之大，真的足夠監聽者被判個無期徒刑。大家可都是一生正氣的正人君子，這裡的東西只要不去亂動，違法的帽子扣不到大家的頭上。

　陳緣沒有繼續把文件夾拉到最下面，而且往上拉回到了頁面的頂端。“等等，不是吧，這個文件夾的創立時間，居然是前天?”他看到最頂頭文件夾後的數字，不由地驚了一聲。

　“還有這個，這個……”站在旁邊的李暮也注意到了文件後的那一串讓人背後發汗的詭異數字，他伸出手指，在屏幕前指指點點，“這些都是今年建立的文件夾。”

　剛才陳緣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文件夾的內容上，完全沒有注意到文件後的創建時間，現在看來，這裡的機器在不久之前還被使用過。

　當然了，時隔多年，使用這些機器的不會再是一代彩虹的前輩們，而是另外一個，做著如此壞事的車隊。

　“是神鷗嗎?”李暮下意識地問道。

　“極有可能！”陳緣回答，“目前除了神鷗，我們還不知道有什麽車隊是能和毒品掛上鉤的，不是他們，還能有誰?！”

　“你先打開最新的文件，看看裡面是什麽東西。”吳愷歌指了指屏幕，對陳緣說道。

　陳緣點點頭，凝重地打開了這個文件夾——那裡面是好幾段音頻。陳緣歎了一口氣，繼續往下點擊下去。一時間，屏幕上彈出一個黑色的程序框，黑色的背景裡有一個小小的淡藍色圓圈，它緩慢地旋轉著，圓圈裡的百分數在一點一點增加。

　音頻正在加載，所有人都半低著頭沉默著，仿佛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耳朵上，好奇地期待著會在裡面聽到些什麽東西。

　李暮半咬著嘴唇，用力的肌肉牽動得耳膜都有些微微地脹痛……

　“你們要去哪裡?！”音頻終於加載了出來，裡面蹦出來的聲音卻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這，這不是……

　一時間在場的人都開始小聲低哼了起來，這個熟悉的聲音，曾經在好幾個白晝夜晚，都回蕩在自己的耳邊——

　他們沒有記錯，那是劉叔的聲音。他聽起來有些驚訝，有些擔心，還有一些長輩的和藹。

　李暮突然意識到，這段音頻裡的內容會是什麽……他開始不安地搓著手，嘴裡喃喃地重複著慌張的話，“怎麽會這樣呢??我的天……”

　其他人也反應了過來，周圍的議論聲變得更大了。

　“噓——先不要說話，繼續聽下去！！”吳愷歌嚴肅地提醒道，大家終於是恢復了平靜。

　但空氣的沉默只是暫時的平靜，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的心不是躁動不安的。

　“我們要進山，進秦嶺裡。”下一句話終於從電腦有些音損的音響裡飄了出來。

　吳愷歌眉頭狠狠一皺——就算音響的音質再垃圾，他也不會認不出來，這真的是他自己的聲音！

　“我的天我的天！我就知道！”李暮頓時激動地叫出了聲，陳緣用手扶了扶自己的額頭，心裡亂七八糟的一團。

　“秦嶺深山可去不得，上次有一隊人……”劉叔的聲音又再次飄了出來，陳緣搖了搖頭，索性關掉了這段還有大半的音頻……

　“不用聽了，接下來的話我們都知道。”陳緣說。

　李暮狠狠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們被監聽了。”他說。

　此時的地下室又是一陣地沉默，這種無言可怕至極。

　李暮說的沒錯，那段音頻裡的內容，就是大前天的晚上大家坐在樓上的餐廳了，吃著劉叔做的飯菜，詢問他關於秦嶺深山大樓的問題。當時的氣氛是多麽的輕松，可誰知就在自己的腳底下，有人正悄悄地窺探著一切。

　陳緣又打開一段音頻， 裡面直接鑽出了隊員們的聲音，那是大家聚在庭院裡看著劉叔操控無人機時的對話，陳緣的鼠標光標在進度條上跳躍著，很快放完了所有的音頻，上面一字不差地記錄了所有人從沒有頭緒地操控著無人機亂飛，到尋找到廢棄大樓全程的對話，甚至包括了他們什麽時候會出發前往秦嶺……

　“這樣我的行程不是全都沒掌控了嗎?”穆言驚道。

　“沒錯，確實！這個監聽的人應該對我們的行動了如指掌。”陳緣做了肯定的回答。

　“他是怎麽監聽到我們的?”徐秋陽問。

　“通過劉叔的電腦，你還記得嗎，我一直捧著那台電腦，你們又一直圍在我身邊講話，我們的聲音肯定就能清清楚楚地錄進去了。”陳緣思考了一下，下了結論。

　“我說吧，那個劉叔本來就沒安好心，如果不是他，我們能被監聽嗎?”李暮冷笑了一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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