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得他們一路行進,花了近半個月才到了杭州,這座歷史悠久、佔地數萬畝的美麗城市。
因為處於水運的節點上,經濟十分繁榮。
無數富貴者、致士的官員在此定居。
也多虧了他們,杭州中無數的建築得以修建。
白牆石塔、小樓水榭,有些甚至是前朝古物,這一切無不傾訴江南人的柔情。
杭州多水路。
湖畔兩旁如煙的柳樹和彩繪的橋梁是這裡的一景。
高聳入雲的大樹環繞著錢塘江沙堤,澎湃的潮水卷起霜雪一樣白的浪花,寬廣的江面一望無涯。
讓人不禁感歎‘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令人惋惜的是,城裡繁華似錦,但外城卻十分簡陋。
這裡窮人和流民的聚集地。
他們白天沿街乞討、夜晚則是睡於窩棚、破居之處。
當然有這樣的地方睡還算是不錯的了,甚至不少人都是睡在大街上的。有時候自己一覺睡醒,身上光溜溜的、不著片縷,也是常有的事情。
在這裡,最好的位置反而不是什麽什麽窩棚裡。
而是出城、進城的官道。
指不定那些個富家少爺、小姐就會心生憐憫,然後便從口袋裡拿出一錠金子從天而降呢。
在這些流民的不遠處,是一道灰色的高大城牆。
城牆已經有些破敗。
不少石頭都已經崩裂,形成一個個大大小小的洞。
這個時代的杭州城牆已經使用的太久了。
況且中原又是北宋時期被玉疆戰神統治的,並沒有沒有發生皇帝南遷的事情了。
這就代表著杭州的城牆沒有作為首都被修複的機會。
加之重賦、苛政,天下亂象已起。
但仍然迫於玉疆戰神的武力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所有人都在往兜裡撈錢、或者給自己頭頭送錢,自然不會有人去管自己家外頭的城牆怎麽樣了。
城門口~
守城的士兵正不斷檢查往來者。
他們看著往來的人,根據手裡的畫像做對比。
頭頭已經說了,誰要是能抓住畫上的人,榮華富貴那是少不了的。所以,這些底層的守門的士兵一個個都像打了雞血一樣。
誰不想大富大貴,誰不想妻妾成群。
至於畫上的是誰,幹什麽的。
上面沒交代,他們自然也不會多嘴去問。
下午~
牛二駕著一頭驢,向著城門口駛去。
牲口後面拖著一輛平板車,上面是兩個大桶,裡面裝的是他專門從附近鄉下弄的糞水。
前面的平民不斷進入。
那些平日裡根本懶得管守城士兵今天卻一個個蠻橫無比地檢查他們的樣貌,還肆意打開人家的行李。
說是檢查凶器,其實肆意掠奪他人財物。
不對勁~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牛二的臉上陡然換了一副討好地神色。
伸手不打笑臉人。
這是他們這些底層平民的生存之道。
“喂,什麽人。”城門的守衛囂張地喝問道。
“長官,”牛二腆著臉笑,語氣討好,“我是城裡農戶的兒子,上午長官不是還見過嗎。”
守衛嗤笑:“上午是上午,現在是現在。”
說完,他又指著不遠處:“看見那個馬車沒有,王家的小姐,還不是被我們從馬車裡拎下來了。”
牛二仔細一聽,的確有女子的啜泣聲從那輛馬車上傳來。
這幫兵痞在拎人家下車的時候,沒有少佔便宜。
“來把頭抬起來,讓我瞧瞧是不是跟這幅畫上的一致。”
牛二乖乖地抬頭。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畫上似乎畫了兩男兩女。
那人看了一眼,然後大聲問道:“你鼻子怎麽這麽大。”
牛二立刻慌了,這鼻子長得大還有罪了。
他立即解釋道:“軍爺,我鼻子從小就這樣的。”
“從小就這樣,”守為冷哼一聲,然後又摸到他驢車的後面,自信滿滿地問道,“這裡是什麽。”
“這裡是我早上從鄉下拉的糞桶,裡面都是惡臭之物。”
“惡臭,我看裡面藏了一男兩女。”
的確,驢車上面的木桶很大,藏下三個人不是什麽難事。
似乎對自己的猜測十分篤定,守為立刻打開了蓋子。
嘔~
黃黑色的粘稠之物因為一路的顛簸而不斷搖晃,在木桶裡打著轉兒。
味道惡心至極,讓人根本呆不上一秒。
特別是那渾濁的液體,似乎順著他那蓋子的手流淌了下來。
原本自信滿滿的臉上也被這副場景弄得反胃起來。
還真的是糞便。
周圍幾個人聞到這惡臭的味道,忍不住罵道:“直娘賊,二狗子,就憑你這一世窮的命還想捉到畫像上的通緝犯?老天都讓你知道這是屎路一條了,還不趕快讓他走。”
那被叫做二狗子的守衛不敢說什麽。
隻揮了揮手,悻悻地讓他裡走了。
就在牛二走後,第二輛驢車隨之過來。
就在他想要照例檢查的時候,卻聽駕車之人說道,這後面是裝得是灌溉用的糞水。
這句話讓他伸向後面木桶的手連忙縮回來了。
守為轉過頭仔細一看,這又是個大鼻子。
好呀,一定是剛才弄糞的小子家的兄弟。
“走吧,走吧。”
看到他揮手示意,這個大鼻子連忙駕車向城內駛去。
在臉轉過去一瞬間,露出一絲笑意。
而躲在後面木桶的裡的一男兩女在感受到木車的運動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
在這裡被攔住了,他們只能原路返回了。
沒錯,駕驢車的大鼻子就是醉仙魯彥。
而後面躲著的也就是彼得他們。
因為知道自己等人進城一定會受阻,所以他們給魯彥化了裝,還特地跟在一輛糞水車後面。
當然,化裝不是易容。
魯彥的特征還是改變不了的。
驢車在中央道路上行駛,很快便駛入一跳小道,然後停在一家偏居處。
這裡是魯彥以前做秀才的房產。
等到完全地進到院子裡,彼得、靈兒、金燕子才從木桶裡出來。
“就是這裡,你們在這裡好好地休息吧。等吃了飯,我們便去找條船,然後再沿京杭大運河一路向北。”
看到眾人都點頭,魯彥朝著彼得使了個眼色。
彼得隱晦地點點頭,對於魯彥的計劃自然是了然於心。
乘水路去往五指山是目前最快的方法,是上上之選。
而且水路上官兵的攔截不像是路上那麽容易。
這大半個月吃的苦讓他徹底明白了打敗玉疆戰神沒有電影中那麽簡單。不管是趕路的問題,還有對抗數千數萬的軍隊。
其中凶險難測,保不齊他們就會死在路上。
所以有些話在這裡是不得不出口了。
內堂裡,靈兒勤快地擦洗著桌椅板凳,金燕子和魯彥都在外面特地挪出空間給他們。
“靈兒。”彼得面色複雜地說了一句。
可以說自從張老死亡之後,靈兒對他依賴之意越來越重,幾乎一段時間不見他,便覺得心煩意亂。
彼得知道這是靈兒將情感轉移到自己身上了。
但是他不是心理醫生,也沒有好辦法。
而且去往五指山一路危險重重,更何況還要面對玉疆戰神。
他不可能帶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上路。
也沒有把握保護好她。
現在到了城市裡,靈兒在這裡很安全,是時候把話說清楚了。
“彼得大哥,你一定餓了吧。再過一會兒,我就去集市上買些吃食回來。”
看到彼得,靈兒不禁露出開心地笑容,那模樣頗像一個和丈夫說話的小媳婦。
“不,我不是想和你說這個。”
“莫不是還要幫魯彥大叔打酒,放心,我不會忘的。”靈兒任然微笑,好像沒有覺察他言語中的猶豫。
“靈兒,我們恐怕不能帶你上路了。”
仿佛一道霹靂打在心頭之中。
沉默~
但擦洗的動作任然沒有停止,只是已經全然只剩下了那個不斷經行的動作,在一塊地方反覆抹來抹去。
好似沒有聽見一樣。
彼得忍不住歎息一聲,接著道:“靈兒,我們不能帶你走。”
那嬌小柔弱的身子忍不住抽動起來。
竭力忍住嗚咽,但眼淚卻不住地往下滴落,將幾塊尚未抹到的地方打濕。
終於,一雙梨花帶雨地美麗臉頰轉了過來。
“彼得大哥,難道我對你來說,就真的如此累贅。”
彼得不免被她的哀愁所感染,而且也知道自己的離去對這個無依無靠的少女是個非常大的打擊。
但是他又想到了張老臨死之前的樣子,心中又堅定起來。
無論怎麽樣,都不應該讓無辜的好人受到傷害。
這不僅是自己的準則,也是蜘蛛俠的準則。
“此去一路危險重重,你若去,我也無法護得你周全。”
“只要能跟著你,什麽危險我都不怕。”
彼得有些感動,但又盡力勸慰:“你在杭州這裡就行了,等著我們回來便罷。”
靈兒慘笑一聲:“如果不能呆在你身邊,那麽靈兒還不如死了算了。”
說著,竟然使出渾身的力量朝著牆上撞去。
彼得大驚失色,他實在沒有想到靈兒居然會因此而尋短見。
連忙拉住,但又害怕她想不開,彼得隻好說道:“靈兒,你可千萬不要尋短見,我帶你去,我帶你去。”
“真的嗎?”
彼得點點頭,又好生寬慰了她一陣。
最後走出門去,朝著魯彥和金燕子搖了搖頭。
魯彥和金燕子相視一眼,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倒是彼得心中的負擔一下子就重了起來。
說實話這麽一個美麗善良的女子喜歡自己,彼得心裡沒有一絲得意是不可能的。
但是現在靈兒全然離不開自己了。
對於自己而言,這不光是兒女私情,還是一份重大的責任。
彼得歎息一聲,等到打敗玉疆戰神了,便把靈兒帶到現代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