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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言靈》山喊(下)
  三

  我說:這麽說起來,我忽然想到一句話。

  他說:我看見了你強忍的笑意,你說出的話大約不是很好吧。

  我說:可恨之人亦有可憐之處。你說的這人從戰爭中出來是可憐了。但是這點姑且不算,就從他殺人想要‘一命抵一命’來說,實在可惡的很。結果幾次逃獄這樣子無果,實在可憐到讓我想要發笑。

  他說:嘲笑別人的痛苦可不是件有禮貌的事情。

  我說:的確,我知道,所以才強忍――但是,你說的就是實情,和林子詭異無關吧?

  他說:有時候運氣的的確確是個難以捉摸的事情,但是有時候,運氣,看起來是運氣,它就真的是運氣嗎?

  我略微嚴肅了點說:你是指?

  他說:倘若我繼續說些玄學的事情,八成你是不想聽的――但是我直接這麽說,如果別人被困在這裡三次出逃無果,如果你進了林子呢?你就可以保證你可以出來?

  我說:他的出逃不過是逃不出監獄,又不是逃不出林子,是吧?――對了,那後來呢?出逃三次,那人後來呢?

  他說:終於監獄受不了他了,第三次出逃被抓回去後直接判決槍決。

  我垂下了頭,說:這麽說起來倒是顯的悲哀了。

  他說:你且不要悲哀這個。這林子可並非你想的那樣子,這是一個人的事情,雖說三次,卻隻是一個人的事情。如果不只是他一個人呢?

  我眼前再度一亮說:還有誰?

  還有一個姑娘。那時候這座山裡的監獄已經拆遷。

  姑娘是個學生。是個大學生,那年正是開學季,車邊上一個大媽四處尋找幫助的樣子找上了姑娘。

  姑娘心地善良,很自然地願意幫助他,結果被大媽帶路帶的七拐八轉,就當姑娘心中感覺到害怕的時候,背後忽然不知什麽時候冒出一個大漢,大漢手中拿著一塊濕的布巾蓋到了姑娘的嘴巴鼻子上。姑娘似乎就是刹那間,眼睛一白失去了意識。

  原是那大媽,那大漢都是人販子,姑娘被抓住之後先是被困在小黑屋中手腳綁著,嘴巴堵著,受了大漢的凌辱,又被賣到了山中,正是這座山上。

  買他的男人有四十來歲,長的歪瓜裂棗,對她也不好,想著是買來的,整天關到屋子裡不讓她出去,隻為了繁衍子孫也不顧姑娘的抵抗進行羞辱。

  而終於在三個月後,姑娘懷上了孕,這才對她稍稍好點,有時候還肯讓她外頭透風。而這時候,姑娘進行了第一次逃脫。

  這第一次逃脫的時候,姑娘也選擇了直接衝向林子,在林子中左拐右拐,結果一出來,恰巧遇上扛著鋤頭回家的買她的男人。

  男人立刻想到了姑娘是要逃跑,抓著頭髮便拉回去,也不敢打肚子,卻扇了足足有十個巴掌。

  緊接著,再一度始終鎖在屋子裡頭。

  十月懷胎。當姑娘到了十個月的時候,男人走了幾裡山路找了接生大夫來。

  接生大夫知曉姑娘是被買來的。而當姑娘請求醫生幫忙她逃離的時候,醫生冷眼看著她說:你好好伺候你男人,你男人自然會對你好點。

  生下的是個男孩,男人開心極了,但對姑娘的態度依舊沒有變化,依舊鎖著她,依舊照常。

  當姑娘第二次懷孕的時候,原先的男孩還沒學會說話。

  十個月之後大夫再來接生,男人也不在意這個,居然在接生的時候出去忙農活去了。剛接生完畢,

醫生抱著孩子說:是個女孩。  姑娘手伸到了床底下,抽出了一個小鐵楸,砸在了醫生的頭上。

  而自己,再一次爬起來準備跑出了門。

  姑娘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嘴巴都白了,爬起來,低頭看了一眼孩子,和不遠處坐在簍子裡疑惑地看著這一切的另一個孩子。爬下了床,走出了大門。

  四

  我說:這個故事好悲傷。

  他原本想繼續說,聽見我這話說:怎麽了?

  我說:好好一個人,被人販子騙走,賣到山裡,這個故事本身就很悲傷,我也聽過這個東西,但是你說的,更加地令人感到悲哀。好好一個人,在人販子那裡就遭到了糟蹋,然後到了山裡,自由本就是一個人最應該有的東西,畢竟不像富貴,哪怕像愛情,自由是最低線。但是姑娘卻最開始因為善意而失去了自由。就好像你農夫與蛇一樣讓人覺得世態炎涼。

  他嘴巴開了好幾次,都默默地閉回去,等到我說完了,他說:你感悟還挺多的。

  我說:所有故事都該有那麽點值得思考的地方。

  他說:故事就應該聽聽而已,要什麽思考。

  我說:我們的想法不一樣,不過這不打緊,要所有人想法都一樣,那孔老夫子提因材施教這事情做什麽――好在最後她還是逃了出去。

  他一瞪眼睛說:你忘了我要講的主題?

  我說:什麽?

  姑娘出了門,左右看去,她在男人出門的時候留意過,男人朝著山下走,於是姑娘朝著山上走。

  她剛剛生完孩子,本身就虛弱地緊,原本該是躺在床上靜靜修養的,但直接出了門,又朝著山上走,走了沒多會兒就要摔出去,隻是她心中抱著信念,同時想象著萬一被抓回去之後會發生什麽,於是越加奮力。

  當上坡轉下坡的時候,她整個人輕松起來,腳步還是虛的,但是她心情好了許多,一方面已經走了許久,感覺像是離著自由進了一步,一方面此時畢竟沒有剛剛那麽走的那麽疲憊了。她心中盤算著,回去之後第一時間報警,她要曝光這段時間遭受的一切。

  下坡的路上路邊長滿了齊腰高的雜草,雜草有點微微泛著枯黃,已經入秋,天氣正慢慢轉涼。

  往前再走了一段路,出現了田野,有田野可能就有人,姑娘心情一下子激動起來,然而忽然想到了醫生,他不也是別人,卻勸她好好伺候男人。

  姑娘小心翼翼起來。

  而她果真看見了人,一個人半彎著腰在田地裡頭乾活。

  姑娘看清了,看清那人的臉。

  那人就是男人。

  莫不是自己看錯了,男人原是朝著上山的方向走的?

  姑娘原本走的已經沒了力氣,但這一下看見了男人,體內不知怎麽的又出了力氣來。急忙貓著腰朝著來時的路上慢跑去,等到她覺得已經出了男人的視線范圍,又站起來跑。

  原本下來是下坡,此時回頭跑,恰好就是上坡,跑的姑娘氣喘籲籲。而又到了回去路上的下坡時候,姑娘也一點不敢松懈,趁著下坡省力,原是看見男人後突然冒出的力氣也用的差不多了,卻反而加快了速度。

  跑了沒多久,至少她感覺沒有多久,就要接近屋子了,她猛然瞧見屋子裡出來個人,頭朝著下坡方向看,那人正是醫生。

  要說她運氣好,出門選了條路見著了男人,回頭又看見了醫生。要說她運氣差,而這兩個人都沒有第一時間發現她。

  她一咬牙,趁著醫生還看著下坡的方向,再一次鑽進了路邊的林子裡頭。

  這一鑽進去,好似再一次入了八卦迷魂陣,進去隻走了沒有幾步,再回頭去看,自己已經看不到路的方向,身後身前左邊右邊都是密密麻麻的樹叢。

  姑娘沒有再走,而是坐在地上休息。

  等休息地差不多了,已經到了晚上,姑娘摸索著前進,沒有轉彎,盡可能地走一條直線,走了大約隻一個鍾頭,就要出林子了,姑娘這次出地很小心,不敢再直接衝出去了,先貓在林子邊緣去看,卻正好看見了屋子,那個囚困自己許久的屋子,男人就在門口,東張西望。

  姑娘急忙縮了回去。

  這一次她向著偏離一點點角度的直線方向去走,走到一半忽然記起來一件事情――自己就是從屋子邊上的地方進林子的呀,怎麽筆直走,出來還是屋子?

  想到這個姑娘的心中就有些詭異地害怕,但她盡量壓製住這種心情,想著或許自己休息的時候搞錯了方向,這次不能再休息了,得直接走。

  而走了同樣一個來小時的時候,靠近林子邊緣了,貓過去看――還是那個屋子!男人和醫生一齊在門口似乎是在說什麽。

  姑娘急忙後退縮回到林子裡頭。

  這下子,她才方才確定了這林子的怪異來。

  似乎進了這林子,朝著無論那個方向走,出來的時候,面對的都是自己恐怖的事情。

  想到這個姑娘心中忍不住地絕望。

  這時候林子裡出現了另一個人,是個男性,站在姑娘的身後,如果不是他說話,甚至姑娘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存在,他說:你跑不走的。

  姑娘猛然回頭,原是心驚到想跑,但是不知怎麽的,沒有動作,反而開口問:為什麽?

  這人說:這林子有詭異,可以感受出你在躲避什麽,於是反而將你送去什麽。

  姑娘垂著頭,神色沮喪。

  這人問:你在躲避什麽?

  姑娘說:我不是這兒的人,被拐賣到這兒,受著非人的待遇,如同豬狗一般被鎖著,我想要逃離出去。

  這人說: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是這林子似乎從遠古種下,照著五行八卦的方位,它辨認不出你出於什麽緣由要走,隻能感受出你內心的恐懼,於是將你送到恐懼緣由的方向。

  姑娘說:瞧你毫無緣由地出現,你是什麽人呢?

  這人說:你是怎麽辨認出我是人的。

  姑娘大吃一驚說:莫非你不是人。

  這人說:這無關緊要。我教你如何出這林子。

  這人蹲下,隨手摘了樹枝在地上畫起了平面圖,說:我現在教授你路線,你按著這路去走,出去後是條大路,不是你進來的那條,另一條,這條大路此前沒有通順,如今已經建成。你朝著山下走便可以立刻這山,倘若朝著山上走,就會是山民,我不曉得你是被哪一戶買的,總之不要朝著山上方向走便是。

  姑娘點點頭,默默低頭記下了地圖和路線,剛要抬頭感謝這人,結果一抬頭,哪裡有人的跡象,忽而又想到了責任剛剛說的“你怎麽辨認出我是人”,不由得心中又驚又喜。

  原本她已經疲憊地很,但是這樣子不知怎的,力氣再度冒了出來,接著這股透支的力氣,她站直了身子,看著林中某處,那是標記出來的路的方向。

  五

  我說:這還不是要跑出去了?

  他說:但不是也說了這林子的古怪了?

  我說:我懷疑你說的故事全屬虛構,或許進了林子難於出去是真,或許林子真照著五行八卦種下的樹木,但是你後一個故事中冒出來那人實在詭異。

  他端詳了我,說:詭異嗎?真的詭異嗎?

  我說:當然。

  我說:不過倘若是真的,姑娘逃走了也是個好事,世界上有著大部分的光明,卻也存在著黑暗,黑暗和光明總是彼此抵消而存在的,從黑暗中逃離出來,總比因為善意而陷入黑暗的好。

  他歎了口氣說:如果現在拋開了林子這事情,直接說著姑娘的話……

  聽著他的話語,我感覺到後面的事情有變,急忙問:怎麽了。

  他說:那時候他第一個孩子已經學會了說話,會叫媽媽了。

  我說:然後呢?所以呢?

  他說:姑娘離開了林子,結果忽然在路口停留,嘴巴裡念叨著媽媽這個字眼,結果又回去了。

  我幾乎暴跳起來,說:怎麽會這樣!既然這樣姑娘為什麽還想盡辦法要逃?

  他說:這本身就是兩個事情,姑娘想逃是一個事情――這應該歸咎於你。

  我慘叫:關我什麽事情?我隻是個聽故事的人。

  他說:你喜歡聽精煉的故事,於是我沒有說出細節。

  我說:原來是指這個,那細節是指?

  他說:姑娘同時還愛著她的孩子,那可是她花費了十個月,最後經歷了痛苦生下的孩子。

  我說:比自由還重要?

  他說:自由真的有你想象中那麽重要嗎?你想象一下,或者說回憶一下,當你上學的時候,你有你想象中的那種自由嗎?當你戀愛之後,你有你想象中的那種自由嗎?當你工作之後,你有你想象中的那種自由嗎?當你一方面維持婚姻,一方面維持友情。一方面照顧小孩,一方面照顧老人。一方面奮力賺錢,一方面勤儉節約,你真的有你想象中的那種自由嗎?

  我尷尬地說:你不要說那麽遠,你還是把回憶兩個字去了吧,就說想象。我出來一路旅遊,為的就是追求自己心中的自由呀。

  他說:看起來你是有魄力,但不意味著人人都有。有時候口口聲聲說的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其實到了某些時候,你真的可以企及的時候,會忽然發現也不是那麽重要――姑娘就是如此,我和你想法一樣,也覺得這姑娘傻了,但是在她自己看來,或許不是這麽一回事。

  我說:真要說母親偉大呀,為了一聲媽媽舍棄了自由。

  他說:是偉大,同時也傻不是嗎?

  我忽然想到了一些家庭,就好比有時候我聽說的一些家庭,父母之間的感情早已消散,但依舊維持著婚姻,說是為了孩子,偉大嗎?可以說偉大,傻嗎?的確又傻。

  我還想說什麽話來,朝著他的方向看過去,但是卻一個人影都沒有。

  六

  我一路上聽了許多的故事,有些故事講故事的人說完後正正常常的,有些卻異常的詭異。

  就像這種情況。

  怎麽說心境呢?好比故事中姑娘在林子裡身後忽然出現一個人那樣――原是心驚到想跑,但是不知怎麽的,沒有動作。

  我幾乎麻痹。

  但是我又再度回憶起這個故事來。

  總不能莫名其妙出現隻說了莫名其妙的故事吧。

  我忽然想到了第一個故事的結局,是男人被擊斃……

  被擊斃到了哪裡呢?

  總不能千裡迢迢以當時那種經濟條件運輸條件專門還到某個“刑場”吧?……

  講故事的這個人……他是怎麽知道這些故事的?

  莫不是……他同時見過兩個故事中相關人物……

  或者……本身就在故事中……

  我說第二個故事裡頭林子裡忽然出現的人詭異,講故事的人好奇地問我詭異嗎?

  他最開始說要說個人的故事……到底說說某個人的故事……還是說,個人的故事呢?

  聽聞,有些人可以從玄學中,有辦法當他脫離了凡身肉體之後,生命可以寄宿於周邊具有靈氣的事物當中……

  七

  我要離開這個山崖的時候,忽然瞧見了自行車的邊緣插著一個東西,走進了看,是個長相奇怪的鑰匙,腦子裡第一個故事中男人撬鎖的事情一晃而過。然而這個鑰匙並非真的可以開鎖的樣子,倒像是工藝品,上面的花紋很是精致。

  我將它放到了兜裡,接著也不管剛剛才聽說的故事,直接朝下走去,朝著林子走去。

  而我進入了林子後,一進林子果然就辨不清方向,由於林子太過茂密,原本想從林子裡頭朝上看那塊“豬頭石”的, 當也半點都看不到。

  而我終究穿過了林子。

  穿過了林子之後,就是一個土房子。我沒敢敲門,更沒敢進去,圍著土房子轉,透過開著的窗戶看見了裡頭有人。

  我縮在窗戶口上,沒敢露臉,聽見裡頭一個男人的聲音:媽,好點了嗎?藥不能偷偷倒掉了,吃了藥,身體就會舒服一點,妹妹過兩天也會回來看您――啊,爸呀,他的墓前兩天掃過。

  我離開了這裡,腦子裡盤旋著兩個故事,好像兩根剛剛拉出來的面條沾了水,同時又被一起拿捏在同一隻手中,盤旋,纏繞,最後粘合。

  我想象著故事不僅僅是故事,我想象著如果我是兩個故事中的主角會做什麽,我努力代入情景,我是男人,我努力了一切還差兩個,我要被槍決了,我躲過一次槍決,我通過某種方式躲過了另一次。

  我是姑娘,我在某處被當做豬狗對待,我為了孩子,就要回去,回去之後一定會收到懲罰,那裡有男人,還有個醫生。我實在不想受到懲罰,我實在不願丟下孩子。

  兩個,還差兩個……

  我抬頭,遠處山上的一個小山頭,一個豬頭凶狠地立在那裡。

  八

  看著時鍾上的數字跳躍著變化

  默數著結局接近的時刻

  我猜想了一輩子最重要的事情

  美好與痛苦像是兩個永遠在追逐我的精靈

  而

  美好的人生大同小異

  痛苦的人生彼此詭異

  弱水的三千實在太遠

  我至少還有眼前

  ――人生解答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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