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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漢紀》第59章 戰南鄭(中)
  哨箭,是一種特殊的箭矢。

  在箭頭綁上一種特殊的骨哨,當箭矢射出去之後,靠著空氣和骨哨的摩擦,箭矢會發出一聲尖利的哨聲,故稱之為哨箭。

  哨箭多用來傳遞信號,但是在戰場之上各種聲音嘈雜在一起,所以一般的戰鬥很難見到它的蹤跡。只有在一些特殊情況下,將軍才會用到它,就像現在這樣。

  張修吩咐完之後,便有一排士卒齊刷刷的從身後箭囊掏出了裡面那個特殊樣式的箭矢,仰弓搭箭,朝著南鄭城射了過去。

  “咻——”

  “咻——咻——咻——”

  數支箭矢飛速朝前射去,箭頭的骨哨和空氣高速摩擦,一道道清亮的哨聲瞬間傳遍四野。

  此刻,即便是城內的士卒也可以清楚的聽到骨哨嘹亮刺耳的聲音。

  在城門邊不遠處的陰影中,正有一支隊伍靜靜的呆在裡面,好像在等待著什麽。

  忽然,骨哨嘹亮的聲音傳了過來,這一夥人聽到骨哨的聲音頓時有了動靜,逐漸從暗處走了出來。

  為首的大漢一臉戾氣,不是裴元紹又能是誰?

  裴元紹從陰影中走出來後,先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筋骨,又將脖子扭動的嘎嘣作響,最後往地上吐了口痰,這才徑直朝城門口守軍走去。

  在他的身後,四五十個精悍凶狠的漢子緩步跟了上來,瞧那些漢子的身材架勢,個個都不是什麽易與之輩。

  聽到骨哨的信號,他便明白,自己動手的時刻到了。

  此時,城門邊的守軍都緊張的盯著城門,竟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四五十個身穿南鄭守軍服的男人的混入。

  守衛城門的人其實有些奇怪:為什麽戰鬥開始這麽久敵軍都沒有攻擊城門?

  攻城戰城門本該是最焦灼的戰點之一,但這些不知哪裡跑來的軍隊到目前為止竟一次都沒有進攻城門。實在叫人摸不著頭腦。

  裴元紹靠到了守軍隊尾,停住腳步,轉過頭對著身後的十多個漢子點了點頭,便又邁開步子鑽空子往人群裡擠去。

  和裴元紹對視的那十來個漢子待裴元紹擠進去後,也是一個接一個的往前擠。

  越往前便越臨近戰場越危險,守軍們都巴不得離大門遠遠的,此刻竟見到有人往前擠,趕緊給他們讓開了位置。

  就這樣,十幾個大漢不知不覺,竟擠到了城門最內側極其靠近大門的地方。

  大門由一道橫閂穿過兩個類似於把手的豎閂環兒鎖住,又有三根立柱和城門呈三角形頂在城門上,這一橫三豎是城門最大的保證,正是有了它們的固定,城門才很難被撞開。

  裴元紹左繞右繞,不知不覺便走到了靠近橫閂的地方,左右看看發現無人注意他,便衝著緊貼橫閂的一個南鄭兵嘿嘿笑道:

  “兄弟,你頂在這兒這麽久了,身子怕是疲乏了。來來來,老哥俺和你換換班,你去後面稍微歇息一下再過來。”

  裴元紹雖說是縣尉,但並不是每個士卒都識得縣尉大人。守門的人上下打量了裴元紹一眼,發現這個大漢不太面熟,但畢竟穿著南鄭軍的衣服,自然點了點頭,放下了戒備讓開身讓裴元紹頂了上去。

  裴元紹笑著和這個守軍錯過身去,向前一步靠在了橫閂上。

  此時,再沒有人能比他更接近橫閂。

  裴元紹仔細看了一下橫閂布置,發現這橫閂要想按正常的方法移開極為麻煩。需三四個人抬起橫閂,慢慢的從兩個環扣上推過去,

現下若想以迅雷之勢取下是極不現實的。  裴元紹歎了口氣,突然面露凶光嘿嘿一笑,而後高高的舉起大刀,一刀朝著門閂劈了下去!

  既然無法按正常步驟走,那爺爺俺便將你這破閂劈爛!

  “嗬啊——”隨著裴元紹一聲宛如霹靂的大吼,裴元紹的環首刀重重的劈在了橫閂上,“砰”的一聲便如切豆腐一樣切了進去!

  那橫閂終究太過巨大,縱然裴元紹一身巨力,也不可能一刀劈成兩截!眼見的還有一刀多的距離便可劈斷,但大刀再向下一寸不得!

  裴元紹見此,眼睛眯了眯,提起一口氣再次大吼一聲

  “呀啊——”一聲甕吼,裴元紹手中的戰刀借著這股子力氣竟是生生扭了個圈。隨著戰刀的扭動,巨大的木閂“嘎吱吱”作響,木屑橫飛!

  這時候,門閂還有一指距離便徹底斷了!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巨大的橫木門閂終於是受不住自身的重力,將那最後一點相連之處硬生生掰斷。兩截門閂順著環扣朝著兩段滑了下去,重重的撞在了地上!

  見解決了橫閂,裴元紹絲毫沒有猶豫,轉過身便朝著三個支著門的木柱走去。

  看他的架勢,誰還不知道他想做甚?

  剛才裴元紹出手甚快,守軍沒有反應過來。此刻城內守備的南鄭軍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明白了情況。

  眼前這個面色凶狠的大漢,不是他們的兄弟。而是想裡應外合放敵人進城的人!

  城門後的橫閂被裴元紹毀掉了,三根巨大的立柱頂著城門,要是再被面前這人毀掉立柱,那城門便再無支撐,敵人必然順著城門殺將進來!

  離裴元紹最近的軍卒想明白了這些事情,頓時高聲吼道:

  “他不是我們的人,弟兄們劈死他!”

  “奸細!奸細!劈死他”

  “不能叫這個奸細砍倒立柱!”

  伴隨著這些吼聲,一群南鄭軍也行動起來,直接朝著裴元紹撲將過去。

  裴元紹見這架勢卻是絲毫不懼,竟哈哈大笑起來,並大聲吼道:

  “跟我擠進來的弟兄,都他娘的給爺爺拔出你們的大刀!狠狠的朝他娘的身邊的賊軍招呼!弟兄們,都給爺爺俺殺!”

  “轟——”

  霎時間,衝來的人群裡,突兀的爆出十多個人,舉刀朝身邊的人砍去。

  戰刀亂劈亂砍,南鄭軍瞬間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砍懵。那些被一刀砍死的南鄭軍到死都沒有明白:怎麽本來和自己一起衝向敵人的戰友,下一刻就拔刀砍死了自己呢?

  跟著裴元紹挪進來的十幾個大漢,個頂個的都是好手。

  一時間廝殺起來,仿佛猛虎入了羊群,雄獅闖了牛圈,直殺的血霧蒙蒙,直殺的人頭滾動。直殺的南鄭守軍哭爹喊娘,直殺的守城部隊無還手之力。

  “啊,娘嘞,我的腿啊!我的腿啊!”

  “嘶——我的胳膊沒了!”

  “我的頭,我的頭沒……”

  咳咳,最後一種聲音,倒是沒有在戰場上出現。但是被砍了腦袋當場身死的人,卻不計其數。

  一時之間,南鄭軍隊亂作一團,哭爹喊娘。

  “砰——”

  又是一聲巨響。

  原來是裴元紹趁著對方招架不住的時機,已靠到了第一根立柱旁邊,又是一刀劈砍在了立柱之上。

  頂門的立柱沒有環扣鎖著,所以自然不似橫閂那麽難弄。只要勁兒大便可以劈倒。裴元紹一身巨力,自然輕而易舉將立柱砍倒了。

  守門的南鄭軍終究人數眾多,被裴元紹的手下打了個措手不及後,終於反應了過來。他們見混進來的軍隊並沒多少,便恢復了膽氣,一個個舉著大刀朝著裴元紹和他的弟兄們衝了過來。

  一時之間,裴元紹和他的弟兄們竟陷入了重重包圍。

  裴元紹看了看越圍越多的敵人,紅如火炭的雙眼竟閃出興奮的目光。

  嘿嘿笑了兩聲,他再次大聲吼道:“後面的兄弟們還在想什麽呢?動手哇!看俺們殺的開心,你們手不癢嗎?”

  此話剛落,南鄭守軍的背後,四十多個漢子怪叫怪笑著衝入了戰場!本來鎮定下來的南鄭守軍,竟又被這前後夾擊之勢打了個措手不及!

  更兼裴元紹這邊十幾個人個頂個都是好手,又有裴元紹這尊殺神在。一時之間兩邊猛殺,竟將多他們數倍的南鄭軍殺破了膽子!

  裴元紹算不上頂級武將,卻勇力非常。再加上縱情砍殺之下,身上早被守軍的鮮血染紅,站在那裡宛如一尊血紅色的殺神。他下刀十分殘忍,一刀下去不是削了對方的腦袋便是把敵人身體劈成兩半,南鄭這幫子安逸慣了的守軍,又怎麽招架的住這位爺爺?

  以一擋百,當是如此!

  裴元紹一邊殺還一邊大聲哼唱著不知名的曲兒:

  “一刀殺一人呐,兩刀宰一對,三刀下去……下去叫你頭兒掉哇,四刀……四刀……他奶奶的, 你他奶的皮還挺厚呀,嗬啊——,四刀下去叫你歸黃泉!五刀六刀又七刀,不殺百人非好漢呐!哈哈哈,痛快!痛快!”

  這尊殺身,誰敢阻攔?直殺的南鄭守軍不斷後退。

  但……他們的身後也有敵人啊!兩相夾擊之下,這四十多個人竟將兩百多人殺的毫無辦法。

  “砰——”

  第三聲巨響傳遍全場。

  裴元紹趁著對方招架不住的時機,又一刀劈砍在了立柱之上。

  立柱“轟”的砸進了守軍陣中,又順帶牽連了幾個無辜的倒霉蛋兒一命哀哉。

  裴元紹殺將了近半個時辰,竟看不出一絲疲態,手持戰刀仍舊霸道凶戾,刀光過處必然鮮血飛濺。

  殺了這許久,裴元紹竟殺了一條血路出來,在他身後堆積了一條由屍體磊出的通道,南鄭軍面對著這個紅眼殺神,眼中滿是畏懼。

  終於,這種非人的殺法殺破了南鄭軍的膽子,幾個守軍丟掉了武器跪在了地上,衝著裴元紹,不斷的磕著頭。

  “好漢饒命,我投降——”

  “別殺我,別殺我——”

  更多的人則是害怕的掉頭就跑,一邊跑還一邊用顫抖的聲音不斷大喊著

  “那家夥不是人啊。”

  “快逃啊——”

  裴元紹從跪在地上的他們身邊繞過去,也不理他們,一步步走到最後一個立柱面前,高高舉起環首刀,一刀劈了下去。

  “轟——”

  最後一個立柱,也被裴元紹劈倒。

  “去幾個弟兄把門推開,迎接綿竹的友軍進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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