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曉梅雖然解脫了,但因為之前的驚嚇過度,整個的身軀幾乎虛脫了,從床上爬起來卻遲遲緩不過神來。
馮天祥因為沒有人阻止馬平川對他‘行凶’的行為,結果是慘遭對方毫無人道的毒打,忍不住狼哭鬼嚎:“哎呀・・・疼死我了・・・別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哎呀・・・饒命呀・・・”
他的一番求饒雖然沒有減輕馬平川那股雷霆之怒,但卻喚醒了郝曉梅。
“馬廠長不要打了!”她終於出頭製止老板的行凶。
馬平川也打累了,在郝曉梅的製止下,終於止住了拳腳相加,但依舊不依不饒:“看在曉梅為你求情的份上,我姑且便宜你一下。快給我滾起來。”
郝曉梅一看他俯身去拽馮天祥的頭髮,不要詫異道:“你要把他怎麽樣?”
“我要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去!”
“啊?”
郝曉梅與馮天祥的臉色同時一變。
“大哥不要呀・・・我是因為喜歡曉梅才犯渾的・・・求你饒我這一回吧・・・”
馮天祥並沒有站起來,而是長跪在馬平川跟前。
郝曉梅心地善良,眼看遭受毒打一頓的馮天祥異常可憐,不由動了惻隱之心:“馬廠長,警察會怎樣處置他?”
“哼,就憑他企圖強@暴婦女,起碼要判上幾年!”
郝曉梅心頭一顫:“會這麽嚴重?還是不要了。”
馬平川不理會已經嚇破膽的馮天祥的求饒,而是驚疑地盯著郝曉梅:“難道你想放過他不成?”
“馬廠長,他畢竟是我的鄰居,而且他的爸媽都是挺好的人。我・・・我怎麽能讓他們因為自己的兒子而蒙羞呢?我看還是饒過他這一回吧。”
馮天祥沒有料到自己欺負的女孩居然為自己求情,既感到又慚愧,趁馬平川放手之際,連忙跪爬到郝曉梅的身邊,不顧自己已經鼻青臉腫,抬手衝著自己的臉頰就是一頓左右開弓。
“曉梅,你馮大哥不是人!求你大人不計小人過,隻要饒了我這一回,以後就算讓我做牛做馬都成。”
郝曉梅心裡清楚,一旦這件事情鬧大了,就可能毀了這個青年一生,於是一副正義凜然的神色:“我可以不追究了,但不需要你做牛做馬,隻想讓你做人!”
“一定一定!隻要你饒我不死,我今後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馮天祥真的被徹底打醒了,意識到這次魯莽的衝動會給自己帶來什麽樣的後果,當做出上述保證時,並非是言不由衷。
郝曉梅這時又把征求的目光投向她的老板:“念他初犯,就暫且饒過他一回吧。”
馬平川一看這個單純的女孩實在是太善良了,不由搖頭苦笑:“丫頭,他剛才差一點侮辱了你呀。”
郝曉梅兩眼泛紅道:“我相信人心都是肉長的,隻要再給他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他會記住這次教訓的。”
“這・・・”
馬平川不禁犯難了,他清楚如果報官,會是很麻煩的事情。眼看就到中午了,自己還有需要事情要辦。
郝曉梅趁他猶豫之際,趕緊衝馮天祥一努嘴,示意他趕緊離開。
馮天祥對郝曉梅很是感激,慢慢站起身來,衝她深深一躬,然後轉身慢慢走向門口。
馬平川在他就快消失在門外時醒過味來,厲聲製止:“站住!”
馮天祥渾身一顫,頓時定住了身子。
郝曉梅不安地盯著老板:“馬廠長你?”
馬平川一副怒目衝著馮天祥的背影:“你小子給我聽好了,
如果再敢打曉梅的主意,我讓你生不如死!” 馮天祥黯然點點頭,默不作聲地逃出去了――
臥室裡只剩下郝曉梅與馬平川四目相對了。
馬平川完全沒有了剛才那股霸氣,在郝曉梅面前表現的就是一個暖男,完全一副祥和而又憐惜的目光,當看到郝曉梅領口的扣子已經被扯開了,便把手伸過去要幫她重新系好。
郝曉梅慌亂地往旁邊一閃,自己抬手系上了那個扣子。
馬平川意識到自己做法不妥,趕緊打破沉寂:“曉梅,你真的不想追究這件事了?”
郝曉梅點點頭:“嗯,咱們既然讓人家走了,就不能反悔。”
“可他離你家這麽近,以後能對你秋毫無犯嗎?”
“你今天把他教訓得夠嗆,難道他還不長點記性呀。”
“唉,你別聽說過那句話嗎?是狗改不了吃屎!”
“可他並不是一條狗,而是一個遭受教訓的男人。”
馬平川好奇道:“難道你不怕他報復你嗎?”
郝曉梅反問:“我今天放他一碼,他感激我還來不及,為啥會報復我?”
馬平川一怔:“曉梅,你千萬不要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萬一他賊心不死呢?”
郝曉梅淡淡地搖頭:“不會的,我相信他已經知錯了。”
馬平川依舊憂心忡忡:“你跟這種男人住鄰居,真是太不安全了,必須要搬出去。”
郝曉梅心頭一震,連連擺手:“不,除了這裡,我哪都不去。”
“為啥?你一個女孩子家獨住這裡真是太不安全了。難道這裡有值得你依戀的東西嗎?”
郝曉梅連忙掩飾道:“除了這裡,我沒有地方住。再說,我已經答應給房東看房子了。”
“哦,房東住哪?”
“房東・・・在部隊上。”
“他是當兵的?”
“是的。”
“等他複員回來,你難道還能住在這嗎?”
“唉,他才出去當兵一年多,等到複員還要幾年呢。另外,他在部隊乾得很好,已經被選拔成為特種兵了,並且很有可能再熬上幾年就被提乾,就不會回來住這幾間平房了。”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你如果單獨住在這裡好幾年,那幾乎難以想象,除非・・・除非早點嫁出去・・・”
郝曉梅俏臉羞得通紅,連忙打斷道:“你怎麽來我家了?”
“我是來通知你提前上班的。”
郝曉梅的表情呈現一片驚訝:“啊?你居然親自找我去上班?”
“是呀。你又沒有直接聯系的電話,我隻好根據你登記時留下的地址找來了。還好,你住的地方離廠子不算太遠。”
郝曉梅表現出無限感激:“沒想到你為我居然親自登門・・・而且還救了我・・・”
馬平川微然一笑:“丫頭,你就別感動了,如果想感謝我的話,就陪我吃一頓飯吧。”
郝曉梅臉色微變:“你讓我陪你吃飯?”
“是呀,現在已經到了飯時了。難道你不吃飯嗎?”
郝曉梅突然想到散落在外屋的食材,一邊往外走一邊表示:“那好,我馬上給你做飯。”
“哈哈,我是讓你陪我吃飯,而不是讓你請我吃飯呀。”
郝曉梅有些懵了:“馬廠長,我怎不明白你是啥意思呀?”
“哈哈,你就別費事在家裡做飯了,咱倆出去吃飯吧。”
“出去吃?難道去你家嗎?”
馬平川不由苦笑道:“唉,我跟你一樣是外地人,在本地哪有家呀。不過,局裡之前分我一間宿舍。”
郝曉梅對他的情況還不甚了解,不由醒悟道:“哦,原來你也是鄉下來的?”
馬平川搖搖頭:“那倒不是,我是一個大學生,畢業分配到這個城市的。”
郝曉梅不禁好生羨慕:“你是一個大學生,怪不得當了廠長了呢。”
馬平川又苦笑道:“你沒什麽可羨慕的。我的命不太好,所分配的針織廠是一個常年虧損的老廠,已經快維持不下去了,我不得不承包了這個廠,目前承受的壓力蠻大的。你也看到了,廠裡的設備都陳舊了,如果不升級改造的話,就留不住那些技術能手了。”
郝曉梅略有所思:“可我聽師父講,你當初被分配到廠裡,僅僅是下放鍛煉,完全可以被調到上面的機關去工作呀。”
馬平川又是搖頭苦笑:“現在實行承包製了,就連農村的土地都分給個人種了,城裡的企業也紛紛搞承包製了,甚至賣給個人了,我如果這個時候去機關工作,那還有什麽作為呢?還不如承擔一點風險在下面大乾一番。”
郝曉梅這時對這位躊躇滿志的青年知識分子肅然起敬:“馬廠長,你一定會成功的。”
馬平川欣然一笑:“好,為了廠裡和你們都有一個美好的未來,咱倆就出去慶祝一番吧。”
郝曉梅有些不安:“還是我請你吧・・・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她講出這番話是完全沒有底氣,因為劉成凱給她留下的錢已經不多了。
馬平川搖搖頭:“你就別跟我爭了。我畢竟是一個男人,怎麽能讓一個女孩花錢請我呢?你隻要陪陪我,就算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了。”
郝曉梅隻好順勢答應:“那好吧。”
半個小時之後,他倆已經對坐在一張飯桌上了,這是一家頗為體面的飯店,裝修得很好,馬平川領著她找了好幾家,最終選擇了這家環境比較好的飯店。
這是郝曉梅有生以來第一次坐在環境這麽好的公眾場合吃飯,內心無比激動之余又頗顯不安。自己如何受得起如此的禮遇呢?
一個女服務員招呼他倆坐好後,又拿過一個菜譜,並遞給了頗有排場的馬平川。
馬平川接過菜譜,先打量一下裡面的不菲的價格表,便不敢轉遞給對面的女孩了,就怕把她嚇到而不敢點菜,於是就大大方方地點了幾道很講究的菜。
在等菜的過程中, 馬平川便跟對面的女孩閑聊起來――
郝曉梅經過一番適應,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並向對面的老板打開了心扉,對他的理想和抱負欽佩不已。
當馬平川了解到她的淒慘身世以及遭遇的險情,一副憐憫之情溢於言表。
“曉梅,你受苦了・・・我以後會保護你,不會再讓你承受任何的困難!”
郝曉梅望著兩眼含淚的馬平川,不由心頭一震。
對於她來說,最需要得到一種安全感,心裡多麽渴望得到一個堅實的靠山對自己的承諾呀。可是,這樣的承諾卻出自自己的老板,而不是自己心裡念念不忘的男人。
“馬廠長・・・謝謝你。”
“曉梅,不要對我這麽客氣,別稱呼我‘廠長’了,以後稱呼我‘平川’好了。”
郝曉梅連連搖頭:“不行不行,你是我的老板,我怎能瞎叫呢?”
馬平川莞爾一笑:“你我都是異鄉人在這個城市裡打拚,理當惺惺相惜才對。以後咱倆就是好哥們,就不要彼此客氣了。”
無論馬平川怎樣拉近彼此的距離,郝曉梅依舊堅持自己的態度,表明老板與雇員的距離,一直口口聲聲稱自己隻是一個臨時工。
馬平川有些嗔怪道:“曉梅,你怎總把自己當做外人,難道就不能把自己當做是廠裡的主人嗎?”
郝曉梅剛想辯解,服務員已經開始陸續上菜了――
馬平川之前要了一瓶低度白酒,趁機為她斟酒。
郝曉梅趕緊推辭:“不,我不會喝酒,還是你自己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