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平川則悲情苦笑:“難道你把自己當作他的親人了?”
“是的,無論我和他是什麽關系,他都是我生命裡不可割舍的親人。尤其在過年的時候,我必須選擇陪伴他。”
“如果他要是帶他的女朋友一起回來呢?”
郝曉梅心頭一震,遲疑一下,還是作出堅決的表態:“就算如此,我也要陪他倆在一起,給他倆做飯,幫助做家務。”
“曉梅,難道你甘願做人家的‘電燈泡’,也不願意陪我和輝輝過年嗎?”
郝曉梅思忖道:“年又不是一天能過完的,我可以兩頭跑的,不會怠慢輝輝的。再說,如果可能的話,我可以接輝輝過去一起過年。”
“那我呢?”
“你過年不回老家嗎?”
“唉,目前咱們公司業務這麽忙,恐怕過年放不了幾天假,我還有時間回家嗎?”
郝曉梅無話可說,隻好低聲道一句:“對不起,我恐怕不能陪你過年了。”
馬平川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那好吧,只要你心安理得就行。”
郝曉梅不想耽擱時間了,立即打開車門下車。此時,馬平川早已經把車停靠在路邊了。
輝輝感覺他倆談僵了,也想下車,但被馬平川製止了:“輝輝別動!”
輝輝一怔:“我要跟曉梅阿姨一起回家。”
馬平川一哼鼻子:“她恐怕顧不上給你做飯了,難道你不餓嗎?”
輝輝立即想到他要帶自己去飯店的事,隻好作罷,但不忘衝郝曉梅背影喊一句:“曉梅阿姨再見!”
郝曉梅的步履非常急促,已經顧不上回頭應酬一下。
當她獨自回到那套房子,又懷著著殷切的心情閱讀一遍那封內容並不太長的信。雖然劉成凱又寫得很含蓄,但聰慧的她還是從其中字裡行間讀出了一種關懷。她不能在猶豫了,立即找出紙筆開始奮筆疾書——
想念的劉大哥:
很高興收到你的來信,由於最近一段時間工作太忙,已經很久沒有給你寫信了,要對你由衷地道一句——對不起!
得知你能在春節期間回家探親的消息,令我很振奮,當然非常歡迎你能回家過年。畢竟,這裡不僅有你所牽掛的東西,還有割不斷的鄉情。每到節日也是懷念先人的時候,我不知道你的對象在哪過年,能否跟你一起回來?如果她能跟你一起回來,更是一個好事,因為大娘離開的時候她沒有過來送行,如果在過年時能過來拜祭一下老人,也會讓大娘欣慰於九泉之下。
家裡一切都好,不過有一個不幸的消息,咱們的鄰居張大媽在幾天前不幸病逝了,這是一件很不幸的事情,回想她老人家對我的關照,令我直到現在也難以平息內心的悲痛,她是多好的老人呀。如果你回來了,一定帶我一起去她的墓前拜祭一番。
郝曉梅寫到這裡,那顆急切的心情依舊無法平息,並沒有太多的廢話,也不方便過多煽情,又草草寫上幾句,最後落上一句‘殷切盼望你回家’的句子後,就把信紙慌張折疊起來。她要趁下午郵局沒下班之前把這封信寄出去。此刻,她有些懊悔了,早知道人家劉大哥心裡放不下自己,自己真該早一點給他寫信。如今,距離他上一封來信的時間已經太遙遠了,自己決不能讓他再久等。
在以後的日子裡,郝曉梅一邊上班一邊照顧輝輝的同時,還抽空買了一點蜂窩煤送到劉家。她要在劉大哥回家的時候,把家裡燒得暖暖的。
馬平川心情一直很低落,體會到‘強扭的瓜不甜’的道理,自己費盡心思所做的一切恐怕是到頭來一場空。因為他清楚既然曉梅恢復跟那位房東的通訊,就遲早解除那一點誤會,畢竟紙裡包不住火。他只能認命了,並把精力轉移到公司上。如今,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才能慰藉他那顆受傷的心。
郝曉梅在沒有他關照的日子裡,過得雖然累一些,但在精神上卻是遊刃有余。她在馮天祥幫助下,嘗試把劉家的爐子點燃了,借助那一點溫暖,她再次屋裡屋外收拾得一塵不染,把所有的被褥都拆下來清洗一遍。同時,她也把劉母的遺像擦得更清晰了,要讓對方慈祥的微笑感染自己。
盡管距離春節還有一段時間,但她沒有讓爐子的火熄滅,就是希望劉大哥某一天突然回家,就能享受到家裡的溫暖。於是,她請馮天祥每天定時幫忙添火,而自己幾乎天天關顧一趟,除了照顧這個溫暖起來的家,就是查看那個信箱,殷切盼望對方的回信。
再說劉成凱接到她的回信後,卻對信中的內容很是不解,同時有些別扭,心裡暗想自己明明在前一封信已經含蓄坦白了自己的真實情況,可她為什麽還往所謂的‘女朋友’上扯呢?她是真不懂,還是裝糊塗呢?
劉成凱聯想到對方很久沒有給自己回信,顯然是對自己有氣,肯定的因為自己炮製所謂的‘女朋友’的一事,所以他斷定她是有意跟自己裝糊塗!於是,他端著這封信有點啼笑皆非了,本想回信卻不知道該怎表達了。
他思忖了良久,最終決定暫時不回信,等到自己春節探親假請下來再寫信通知她。這樣,自己就可以回避對方一個令自己尷尬的建議——帶自己‘女朋友’回家。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他正常完成軍營裡的日常科目,耐心等待申請探親假的那一天。
突然有一天,他的指導員把他叫到了辦公室。劉成凱以為領導是跟他談探親的事宜,顯得很興奮地跟他走進了辦公室。
不料,指導員一進辦公室,身體頓時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身,並向他伸出那只有力的右手:“成凱同志,恭喜你呀!”
劉成凱就像被弄了一頭霧水:“陳指,我···有什麽喜事呀?”
“哈哈,我現在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向你正式宣布——鑒於你的演習成績和良好的表現,總隊首長正式批準你進入‘飛豹中隊’!”
劉成凱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這是真的嗎?”
指導員臉色一沉:“難道我會忽悠你嗎?”
劉成凱連忙表示:“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幸福來得太突然了,讓人難以置信。”
“是呀,凡是加入飛豹中隊的戰士都是全軍的佼佼者,難道你對自己沒信心?”
劉成凱頓時意氣風發:“有信心!”
“那就好,希望你不要給咱們的老部隊丟臉呀。”
劉成凱突然意識到什麽,臉色由閃亮轉換一絲黯然:“我在咱們中隊當兵快兩年了,已經有很深的感情了,一旦要我離開,還真有些舍不得。”
指導員眼珠一轉:“假如你真舍不得,我就去向總隊領導求個情,繼續把你留在咱們中隊。”
劉成凱心裡一驚,趕緊擺手:“不用麻煩陳指了,我尊重總隊首長的安排。”
指導員不想跟他開玩笑了,表情有些凝重:“成凱同志,我和大家都舍不得你離開,但你是一個很有潛力的好苗子,必須要去更高的平台展示自己的才能。所以,我們都不想耽誤你的前途。”
劉成凱向指導員敬一個端莊的軍禮:“感謝中隊領導們對的培養,我不會忘記自己曾是戰鷹中隊的兵,決不會給戰鷹中對丟臉!”
指導員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是好樣的,不過去了人家飛豹中隊,要有充分的心理準備。畢竟,飛豹中隊訓練強度要比其他部隊高出很多,幾乎是魔鬼訓練。你可千萬要保重自己呀!”
劉成凱含淚表示:“我知道,我會珍惜總隊首長給我的這次機會,刻苦訓練,爭取成為一名優秀的特戰隊員。”
指導員欣慰點點頭:“我相信你,希望你能常回來看看。”
“陳指,我什麽時候去飛豹中隊去報到?”
“明天吧。今天晚上咱們戰鷹中隊要搞一個特別的晚餐,集體為你餞行。”
劉成凱不禁受寵若驚:“這怎麽使得?”
“哈哈,你當之無愧!”
劉成凱對於這次機會當然倍加珍惜,暫時忘卻了對郝曉梅的情愫,很快加入了另一隻素有王牌之稱的特戰隊。在這裡不僅訓練艱苦,而且經常舉行實戰演習。他的隊友們個個都是百發百中的狙擊手,同時也是能飛天入水的多面手。劉成凱在隊內殘酷的競爭下刻苦努力,很快成長為一名出色的特戰隊員。
不過,這個時候已經臨近春節了。劉成凱頓時想起承諾回家探親的事情,趕緊向新的領導申請探親假。
不料,中隊領導瞥了他一眼:“成凱同志,你才來我們飛豹中隊多久呀,這麽快就要請假嗎?”
劉成凱撓了撓頭,滿臉賠笑:“這不是趕上過大年嗎?我想回家過年。”
中隊領導顯得很詫異:“你的母親不是病逝了嗎?據我所知,你在老家已經沒啥親人了,回家陪誰過年呢?還不如跟戰友們在一起在國外的戰場過年呢。”
劉成凱一愣:“國外的戰場?難道部隊要出國打仗嗎?”
“哈哈,我就實話對你說吧,我國要跟H國搞一個聯合反恐演習。演習地點就設在H國的叢林裡。上級為了揚我軍軍威,自然要排遣一支訓練有素的小分隊出國呀,所以咱們飛豹中隊當仁不讓承接這才任務。”
劉成凱既顯得激動又有些不安:“咱們什麽時候出發?”
“就在臘月二十三,那天還是小年呢。”
劉成凱臉色一變:“這麽急呀,難道不能等過了年再去嗎?”
中隊領導不滿的眼神狠狠瞥了他一眼:“難道你還戀你的那個家嗎?”
劉成凱隻好承認:“我娘雖然走了,但在老家還有一個妹子呢。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挺不容易,我已經答應她回家過年了。”
中隊領導露出疑惑的眼神:“你怎麽會有一個妹子?你的檔案上可沒有這一條呀。”
“她···不是我的親妹子···而是我撿來的。 ”
“這是怎麽回事?”
劉成凱面對中隊領導好奇的目光,隻好把認識郝曉梅的經歷一五一十地向他做了匯報。
中隊領導沉吟道:“你莫非看上那位姑娘了?”
劉成凱不由苦笑道:“我還不知道人家姑娘是啥心思呢?她還以為我在部隊有女朋友呢。”
“怎麽會是這樣?”
劉成凱又把自己當初深怕郝曉梅會沾上自己,就腦袋一熱,拋出一個女朋友的情況再次向中隊領導敘述一遍。
中隊領導不由嗔笑道:“看你挺老實的,居然剛跟人家姑娘認識不久就製造這麽大的謊言。你讓人家姑娘怎麽想你?”
劉成凱滿臉通紅:“我···我曾寫信向她做了解釋,估計她已經猜出一切了。”
“哈,既然你都解釋過了,還用她猜嗎?”
“我···沒有寫得太露骨,而是委婉做了解釋。”
中隊領導不禁豪邁大笑道:“你呀,看上去是一個威風八面的男子漢,可有時性格又像一個娘們似的,扭扭捏捏的,還學會含蓄了。”
劉成凱尷尬一笑:“可是,她回信時並沒有明確的態度,甚至故意裝糊塗,還拿壓根不存在的女朋友說事呢。所以,我必須回家當面看她的態度。”
“你真的愛上那位姑娘了?”
“嗯,我雖然跟她相處時間不長,但卻有一種很深刻的感覺。尤其跟她通信時,突然有一種莫名的感動。假如我倆之間不是橫著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女人,恐怕早就相互表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