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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青雲》第54章 梅花
  李衛公兵法的開篇記載的並非兵法,也非排兵布陣,乃是李靖一生的感悟和親身經歷的戰爭。

  李靖博覽群書,歷朝歷代諸家兵法皆閱覽。

  李靖認為歷朝歷代兵法,皆起源於孫武的兵法,而孫武的兵法十三篇,皆離不開“虛實”二字。

  用兵之法,虛則實之,實則虛之,也是製勝之道。

  李靖講述自己率領三千鐵騎夜襲陰山,深入敵後,擊滅東突厥時所用策略,和三千騎兵出奇,連夜行軍的經歷。

  一場畫面在高辰腦海鋪展開。

  大漠之上,飛沙走石,寒冷的北風呼嘯而過。

  已經年過古稀的李靖率領一隊騎兵在大霧之中快速奔行。

  老驥伏櫪,志在千裡,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滿頭白發的李靖胯下騏驥,躍馬揚刀,宛如少年,依稀可見當年的風采。

  聽到探子來報,他一聲令下,蘇定方率領兩百精騎趁著大霧,悄然疾行,直到東突厥牙帳七裡遠時才被發現。

  頡利可汗不知虛實,以為大批人馬偷襲而來,如驚弓之鳥一樣慌忙逃竄,突厥軍隊也四散而逃。李靖率領精銳隨後殺到,威震草原的東突厥汗國,涅滅在歷史長河之中……

  如清風擊風鈴,如林中黃鸝鳴。

  歡快的笑聲將高辰驚醒,抬頭往窗外一看,原來是李蓁蓁在院子中玩雪。

  她將雪花一捧捧的堆起來,就像後世堆雪人一樣,在院子中間堆了一個雪獅子。

  李蓁蓁當然沒有見過獅子,但是她應該看到類似於獅子的圖像,堆出的“獅子”有些四不像。

  在張騫出使西域以前,漢人是沒有見過獅子的,打通了絲綢之路以後,人們才和獅子接觸。那時的獅子被稱為“狻猊”。

  唐代人認為獅子是“祥瑞”,是瑞獸,唐人見獅子,來源於番邦上貢,真正見到獅子的人不多。

  人們只能隱約將獅子的樣子記下來,使天下人知道西域有一種瑞獸叫做“狻猊”。

  所以北方下雪時,小孩們多會堆起雪獅子玩樂。

  李蓁蓁的小手和小臉凍得通紅,即便如此,也樂不疲憊。盡心雕琢心中的完美。

  堆完雪獅子之後,李蓁蓁還拿了一個用紅繩掛著的小鈴鐺掛在雪獅子的脖子上。

  就在她準備找父母觀賞她的傑作之時,忽然轉身看到高辰正注視著這裡。

  於是她來到高辰的窗前,踮起腳,隔著窗台向高辰問道:“你看像不像狻猊?”

  明眸望著高辰,語氣中充滿了小女孩的炫耀。

  “你堆得是狻猊,真像!”

  高辰笑回道。

  雖然他見過真正的雄獅,但他不會否認一個小女孩的純真。

  “聽父親說你學識淵博,可你年齡看起來比我大不了多少。”

  李蓁蓁眼睛一轉,狡黠一笑,問向高辰:“我叫李蓁蓁,你知道母親為什麽給我起這樣的名字嗎?”

  李蓁蓁這樣一問,高辰懵了。

  名字始於父母,他怎麽知道李蓁蓁的母親為什麽給她起名為蓁蓁?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這是《詩》上的名句!誰說你知道的多!”

  李蓁蓁嬌哼一聲,又轉身去擺弄她的雪獅子。

  高辰搖頭一笑,真是天真無邪!

  他合上兵法,起身打開房門。

  踏著厚厚的積雪,來到院中,一株雪松擋在高辰面前,高大、挺拔。

  高辰仰視這顆雪松。歲寒,

然後知松柏之後凋也,果然不錯!  “松樹有什麽好看的?你看那裡!”

  李蓁蓁又來到高辰的面前,指著牆角的梅花。

  她心中嘀咕,真是無趣,院中最美的地方不去看,非得盯著一顆松樹。

  梅花覆雪,香味寒,清透的梅花香飛入高辰嗅覺之中。

  是啊!院中梅花最美,最迷人,何必盯著一顆松樹呢?難道是因為松樹長得更直?

  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

  柔弱的外表,也很堅強。

  “我最喜歡梅花了,梅花這麽漂亮,為什麽沒有人為梅花吟出千古名句。唉!誰能讓梅花為世人所知?”

  李蓁蓁望著梅花,期望的說道。

  真正吟梅花的人,多是晚唐和宋代。唐代也有,但皆不出名,沒有將梅花的神描繪出。

  高辰看著少女一臉期盼的面容,憐惜的心情縈繞心頭,此情此景,一首膾炙人口的詩脫口而出:“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李蓁蓁輕輕的默念一句,一瞬間變得非常恬靜。

  下一瞬,她精致的臉上在笑,彎月似的眼睛在笑,疏疏的眉毛也在笑,拍著小手,異常開心。

  “你梅花詠得真好,和我家的一模一樣!”

  李蓁蓁改變了對高辰的看法,仰慕的看著高辰。

  高辰被李蓁蓁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可沒有這麽高的才華,王安石的梅花在後世可以說是婦孺皆知。他只是一時感慨,念出來而已。

  “啪啪啪……”

  就在這時,李潭拍著手掌向高辰而來。

  “好!好啊!賢弟現在雖在於牆角,孤芳自賞,但你有梅花的意志,終於一日,天下之間,只有你一個人能盛開。”

  李潭連連讚歎,又驚又喜,又欽佩。

  李蓁蓁隻覺得這首詩十分樸素自然,真的以為高辰在詠梅花。

  而李潭卻聽出高辰言外之意,這不單單是詠梅花,這是點明立場,在他所走的道路上,不論天是多麽寒冷,風是多麽刺骨,他永不變心。

  “兄長謬讚了!”

  高辰向李潭禮道。

  “我提倡隱而不仕,不爭功名利祿。我能感覺到賢弟有非常強烈的入仕之心,然賢弟卻視富貴如塵土,隻為能解決盛世背後的隱患。這種品德比隱士更高尚,我永遠也做不到。不過朝堂險惡,權詐陰謀,一招不慎,滿盤皆輸。請賢弟務必留下數月,你我一起探討唐代各朝宰相的起落,一起研究文史兵法,如此,不論賢弟從軍,還是直接步入仕途,皆有大用。”

  李潭娓娓的向高辰說道。

  他知道如高辰這種有傲骨的人,不可能在他這裡長住。

  所以他要打動高辰,讓高辰長留下,哪怕是兩個月,他也能交給高辰許多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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