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孑然一身,怎麽能給兄長添麻煩?”
對此,高辰搖頭說道。
白吃白住幾日,他就已經很愧疚了。
“韓信的失敗,就是因為沒有遇見能啟迪他的人。即便是賢弟想要學董宣,也要遇見如劉秀一樣的明君。”
李潭再次向高辰說道,飽含深意:“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做大事,怎麽能不未雨綢繆?”
高辰沉默了!
如李潭這種學識淵博者,高辰若能和他坐而論道數月,一定會受益匪淺。
特別是兵法方面,李潭一定精通。
未雨綢繆這個詞,讓高辰心動了。
他學習知識,就是在未雨綢繆!
“謝兄長的諄諄教誨!我恭敬不如從命了!”
最終,高辰施禮說道。
心中暗想:今後一定要報答李潭的恩情。
“賢弟是和氏璧,我無法雕琢,只能在賢弟身上添加一縷靈氣。”
李潭聽後,心中大喜。
……
冬去春來,宛如白駒過隙,時間進入天寶五載二月(公元七四六年)。
高辰已經在李潭家住了三個月了。
每一日,都能看到堂中高辰和李潭端坐在那裡,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交談著。
他們講李靖留下的兵法,談歷代宰相是何等勵志?也有遺憾,令人唏噓。
前世之不忘,後事之師。
古今宰相,身處富貴能知足的人很少,不論智謀和能力有多高,都沒有自知之明,所以才會留下一個個的遺憾。
在這裡,高辰和李潭一家三口一起過年,已經完全熟絡。
李蓁蓁自高辰詠梅之後,就非常崇拜高辰,經常要拉著高辰去數裡外的鄉裡玩。
不過高辰這三個月不停的學習文武,根本沒有時間。只是過年的時候陪著一家三口前往縣城買了一次年貨。
如一家人一樣,一起燃燒竹子,一起貼門符,溫馨畫面,他一生都會回憶。
桃紅柳綠,蝶舞鶯啼。
李潭家門口的官道之上,高辰穿著范氏為他做的長袍,背上包袱,挎著劍。
他要離開了,他始終是要離開。
“你為什麽要走,留在這裡不好嗎?”
一家三口相送高辰,臨分別,李蓁蓁忍不住先說道,戀戀不舍,明眸之中蒙上一層輕霧。
高辰雖然不喜歡跟她玩,但平時言行舉止,彬彬有禮,會給她講故事,對她無微不至。
她哥哥去江南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麽傷心過。
高辰突然出現,她怕高辰突然一走,再也不會回來。
“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你們的恩情我永記心中,有朝一日,我高辰的名字一定會從這條路上飛過,飛到四面八方,飛到五湖四海。兄長是我的恩人,我償還中原大地一個太平。”
高辰堅定的說道,他的目標更加明確了,或許他心中已有答案。
終究是要分離,就如他敢硬剛權貴,離開家鄉一樣。
小我和大我之間,高辰選擇超越大我。
用他的一切,去改變風雲!
“保重!”
沒有往日那種繪聲繪色,李潭沉重的吐出兩個字。
他除了祝福高辰,再給不了高辰一絲幫助。
“再見!”
高辰對著李潭和范氏長揖一禮,然後轉身離去。
在轉身的瞬間,高辰取出橫笛。
這是他前世唯一懂得的樂器,月前他用竹子製作了一個。
他將橫笛放在唇邊,隨著高辰走向西方,清脆的聲音從高辰身上傳出。
李蓁蓁想要去攔住高辰,但是被李潭拉住。
誰能擋住他的腳步?
沒有人。
笛音高低起伏,剛柔並濟,越來越清脆,越來越讓人深入意境。
他們聽出來了,這是《詩》。
皎皎白駒,食我苗場。摯之為之,以永今朝。所謂伊人,於焉逍遙?
……
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爾音,爾有遐心。
“唉!賢者去而不可留!你反客為主,除了謝我,還要勸我嗎?”
李潭負手望天,幽幽一歎。
李蓁蓁早已淚落兩行,好久……好久,她踮起腳去望,再也看不見高辰的身影。
……
高辰能想象到李潭一家人的心情,他也是滿心酸楚。
雖然他和李潭稱兄道弟,但是在高辰心底,李潭就如一個恩師一樣。
懷著傷感,高辰來到了洛陽城。
這座聞名於世的世界大城,乃是絲綢之路東方的起點。唐代各種物資通過大運河集中在全國漕運中心洛陽,然後運轉到長安和全國各地,部分物品從絲綢之路,運往世界各國。
所以洛陽在全國佔據著重要地位。
在洛陽待了半天,領略了蔚為壯觀的繁華。
到處都是複古的樓房,寬闊的道路上,人馬牛車川流不息,街道兩旁有高高飄蕩的招牌旗號,有粼粼而來的車馬……
再美好, 高辰也只是領略一眼,繼續向西。
他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東都的美景和繁華,隻想快速步入期待已久的長安。
天寶五載,三月。
渭水南岸的高地上,高辰終於看到了盛唐的國家氣象。
長安春,柳絮飛,箜篌響,遊人醉。畫舫湖上遊,水繡齊針美。
這是大唐帝國最鼎盛的時代,也是長安最繁華的時代。
高辰站在渭水南的山丘上,將整個長安盡收眼底。
山河千裡國,城闕九重門。不睹皇居壯,安知天子尊?
初唐詩人駱賓王就發出過這種感歎。
確實,長安城東北部,坐落在龍首原的大明宮,將高辰驚豔了。
高辰可是見過摩天大廈的人,可還是被華麗的建築群驚豔到了。
明清時的紫禁城,也沒有大明宮四分之一大吧!
懷著異常激動的心情,高辰步入長安城。
但是他入城後看到的不是繁華的一幕。而是一陣陣的歡呼。
只見一輛裝飾奢侈的大車正在寬闊的街道上慢慢行駛。
大車周圍,有足足一百名身穿明光甲的大唐騎兵。
明光甲華麗光鮮,一塵不染。戰馬高大,皆為棗紅。
大車是敞篷的,上面坐著一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他身穿盔甲,長槍駐在大車上。
最顯眼的是他盔甲外面竟然披著錦袍,而且身上還纏著金帶。
一眾披著明光甲的騎兵為車子男子呐喊。好似車上所坐,是一名英雄,受萬眾瞻仰。